难怪刚开始大黑狗一个劲往那边凑,估计是闻到了味道,大头佛趁着进屋时候杨林照顾闺女,也凑过去看了下,我猜测看出了什么名堂。
我问大头佛那里面是什么,大头佛冷笑着说,“这不是乌鸦飞到母猪上,光看见别人黑了,你以为这杨家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杨林闺女会无缘无故被抓住,那房子里,供奉着比张家老头做出来的纸人还要厉害的主。”
杨林喉结动了动,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我下意识往那边靠一下,那破烂小屋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不过那门是锁着的,从窗户口也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托灯婆子是谁?”
我不太明白杨林说的托灯婆子,让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杨林会让她到自己屋里弄这些玩意儿。
“就在方家峪万葬岗一个看坟场的老婆子!”杨林还对我指了指,我顺着指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大山坡,黑不溜秋的,大晚上也看不清楚。
“你把这屋子打开,怨气这么大的主,好好的用你眼睛瞅瞅,你他娘还真是活歪腻了,跟人家玩儿,玩死你丫的。”大头佛不想听我们扯这些没用的,现在他就想看看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看了堂屋口的杨晴,那张脸因为刚开始和疯婆子相差无几,我也知道是疯婆子通过血祭术的关系造成的,可这瞬间我又隐约想到,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杨晴的女人。
并且是在遇到疯婆子之前就碰到过。
我使劲的想了想,没有一点头绪,脑袋里空荡荡的,这会儿大头佛看到杨林支支吾吾的还是不想打开那个小房子,气的走过去,砰的一脚就揣在门上了。
杨林有点急了,大声吼道:“这是我家,你干啥?”
大头佛脸色有点难看,骂啊句:“本来老子是不想管,可是你说的那个托灯婆,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不?”
“人家是养鬼的!知道不?你跟人家玩,你拿什么跟人家玩?现在你亲闺女的命都被你玩没了,老东西,不想杨家绝户就给老子安静点。”
大头佛当时就发脾气了,其实我们来岭岗村,关于红衣小鬼的事情,在我当天睡觉的时候,有村民就看到过,说晚上看到了一个穿灰布衣的老太婆。
驼老婆子当时就说到了这个托灯婆,在万葬岗的老坟窝里住着,阴的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头佛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个托灯婆是一个老养鬼的,是为了续命还是增加道行,那说不准,但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大头佛这样一闹腾,杨林没有脾气了,但是也没动静,大头佛力气很大,那破烂小屋子两下就给踹开了,我当时也好奇的走过去看,里面弥漫了一股味道。
就好像是烂掉的白菜长时间在地窖里面没通风,一股子烂臭味,我捏住鼻子站在门口看,里面屋子不大,就刚好放了一张油腻腻的桌子。
那上面有几个碗,还有一个雕刻的女人,失踪木头雕出来的,我看到碗里还有肉,只不过已经变质发霉了,臭的要命。
大头佛走进去,往里面瞅了一眼后,好像是弄明白了,看了站在院子大门口的杨林一眼,说道:“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呢!心可真大。”
杨林的脸色非常不好,大头佛问杨林那托灯婆给你什么好处了,杨林哑巴了,又好像理亏,说没有给自己什么好处。
托灯婆子的确没有给杨林什么好处,但是托灯婆子说了,只要把这屋子里的东西供奉着,你杨林运气就会时来运转,好运连连。
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杨林做什么都不顺心,无论是任何事情,总会遇到绊子,起先他也不相信的,可是当供奉着屋子里面的那木头人,自己竟然还真的好运连连。
不管是做什么,运气都好的不行。
“嘿嘿,真的好‘运气’啊。”大头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把那个雕刻的木头人扔给杨林,说:“老家伙,知道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不?”
不等杨林开口,大头佛直接骂骂咧咧的说了句:“这是阴槐木,插着你家祖宗脑袋上做出来的。”
我当时听大头佛这话,总觉得他是在骂杨林祖宗,神情有点不自然,杨林也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回嘴。
“老子告诉你这木头是怎么做出来的,首先要一棵聚阴有十几年的老槐木,然后取树心,雕刻成这个玩意儿,再把这东西埋在你杨家的祖坟地里,你杨家祖宗都成了这个东西的贡品。”大头佛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盯着杨林,骂道:“还有你说的运气,老子跟你说,人这辈子祸福相依,命数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一辈子的运气和你的年纪是有关系的,你知道你额头上为啥会缠绕黑线,死气弥漫了不,就是那老婆子把你这辈子的运气给拘出来,你把运气提前用完了,你命也就到头了。”
这些话很玄学,杨林估计不相信,但是我相信,如果换做以前我也会嗤之以鼻,命数和运气这东西就跟空气,看不见摸不着,谁有那本事可以篡改。
但是如今我见识过那么多人之后,想法就不一样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有一些人是可以改变的。
“祖坟动土,祸及老小,不仅把自己坑了,还把你亲闺女给害死了。”大头佛笑吟吟的盯着杨林,不停的咂嘴。
我越看大头佛,越觉得他好像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其实这个事到这里也完全闹腾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得怪杨林的私心,人的运气这种东西我们自己看不见,但是有一些高人能看到。
本来就只有那么多,用完了,命也就到头了,说不定杨林的寿命还远不止这么点,可现在大头佛说他额头黑气缭绕,命不久矣。
杨林活了一大把岁数了,也不是傻子,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心里也就明白了,坐在院子里痛哭流涕。
“哭有屁用,哭你闺女就能醒过来?”大头佛火上浇油,余光淡淡的扫视了杨林一眼。
我轻轻的扯了下大头佛袖子,示意他这个时候不要在打击了。
后来杨林哭够了,抹了一把眼泪,把他闺女的尸体抱起来,红着眼就往门外面走。
大头佛喊了句,“杨老头,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大晚上你把你闺女尸体抱着,你抱着上哪去?”
杨林头也不回,到了院子里,看见我们跟出来,他说了句,“你们别跟着我了,要么行行好,你们就赶紧走吧,我活够了,别逼我了。”
“你他娘还真是不知道要害,你知不知道你闺女现在的情况,实话跟你说,你闺女的尸体要在龙梁上挂七天七夜,一夜散一魄,七魄散尽,魂归天外,尸沉海,万事大吉。你这闺女,入不得土,懂不?”大头佛直接明说了,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我还真不知道。
杨林也不知道,听到大头佛还说得把她闺女挂七天七夜,当时心里就火了,说道:“我闺女已经死了,死了,我要让她入土为安。这都不行么?”
“不行!”大头佛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你把你闺女卖给了鬼,你让你闺女入土,你他娘的眼睁睁看着你亲闺女被其他鬼糟蹋是不?配了冥婚的女人,死了入不的土。懂么?”
这句话,不仅让杨林整个人哆嗦的不行,我也浑身颤抖了下,冥婚的女人,死了不能入土?
托灯婆给的好处是强硬的加持杨林的运气,但是要求就是让她女儿配冥婚啊。
这杨林真大方,竟然让亲闺女嫁给了鬼!
这大头佛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整个事情的真相,难怪刚开始做出一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的样子。
“别拦我,我会陪着我亲闺女的,绝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哪怕是那些鬼,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晴晴。”杨林从喉咙里恶狠狠的挤出了一段话,说的义愤填膺。
如果抛开他亲手葬送亲闺女的事,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虽然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有些事,不是回头就能改变。
杨林说完抱着杨晴的尸体就往外走,大头佛催我去拦住。
我在大门外面截住他,想厚着脸皮拦住,可是一看见杨林的脸,我呆住了。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本来英气十足的爷们汉子,就连那皱纹之前盘桓的像是傲骨伤疤一样,现在眼神空洞木讷的丝毫没有灵气,掏空了,皱纹一下就松开了,起伏间全是悲伤,整个脸上蒙着一片死气,机械而又执着的往前走。
仿佛是提线木偶,心死灵空。
他那没神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一下,冰冷的像是被摄像头扫过一样,精密依旧,可是没有人气,没有任何停留,行尸走肉的往前走着。
大头佛过来,见我没拦住杨林,说了句,“咋不拦住他,要给他入土,那就坏事了。”
我看着杨林的背影,说了句,那是他姑娘。
大头佛说,“我没说是我姑娘啊,快点的,要是落棺材后,事情就坏了。快点快点。我们去抢过来。”
“让他去吧!”我有些丧气,说道:“那是他闺女,亲闺女,让她下土吧,人都死了。”
大头佛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他喊了句,“丫头,你可别闹啊,我跟你说,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扯我身上了,转过头问大头佛,“人家死的闺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突然觉得这里面隐藏的水很深,深不见底,让我完全的弄混淆了。
“姻缘一线牵,你知道啥叫阴缘么?和阴结缘,你身上只有两根阴缘线,不信你就问你戒指里面的那位主。两根阴缘线,就代表两桩冥婚,可是现在,有位主又给你拉一条阴缘线。”
这大头佛果然是不简单的,他知道北冥夜隐藏在我戒指里面,可是一直都没有提起,并且他看出了我命里出现了两桩逆天的冥婚。
娘的,咋现在又出现了?
我尼玛,活人都看不上老娘,死人缘怎么这么多啊。
“知道我为啥要跟杨老头来这里不,你以为他闺女真的是张家老头俩个害死的?人家是给人配冥婚,是杨老头作死的。”大头佛白了我一眼。
“快快快,赶紧去看看,他闺女要是她落下土,下一个就该你了。”大头佛赶紧催我。
我才发现,这兜圈子,最后又绕到自己身上了啊。这个事不能耽搁,我和大头佛赶紧追上去。
虽然现在是夜里两三点,但是杨林抱着闺女尸体走在夜路上,如同行尸走肉,这一幕给人看到,估计的吓坏。大头佛知道她闺女尸体不能下葬。
这不仅关系到我,本身就关系到她闺女的鬼魂,她一旦下葬后,我就成了替补,更关键,她闺女的鬼魂可能会被其他冤魂给糟蹋。
配过阴魂的女人,死了绝对不能下葬,要不就只能和配阴婚对象合葬。
“杨老头,你他娘就真的不为你闺女考虑,你咋这德行,老子可跟你说白了,今天下葬不得,你他娘咋糊涂了,昨天刚过七月半,你见过那家死人这时候入葬的?你是不是在盐堆里谈天,咸的没事做了?”大头佛在一旁劝慰,不停的嘀咕。
杨林不为所动,红着眼睛继续抱着杨晴往山沟走。
“你对得起你家老祖宗不,你对得起你杨家的先人?你他娘是想你闺女死了还让那些鬼轮流上是不?”
这狗.日的大头佛急眼了,啥话都说的出来,没皮没臊的,说这话弄得我在后面跟着尴尬的要死,当时杨林要不是抱着他闺女的尸体,我估计他会捡石头砸死大头佛。
“滚。”
杨林眼里全是血丝,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卧槽,还治不了你了,老子跟你说,今天你闺女不能下土。”大头佛一边说,可杨林没听,都已经走到山沟一处荒地上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杂草丛生,横七竖八的石头墓碑,倒是让我想到了大北山乱葬岗,可惜这地方不大,应该是一个坟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