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1 / 1)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李越刚刚睡下,就被隐隐传来的声音惊醒。正是后半夜,村落中一片寂静,无论什么声音本该都格外清晰,然而现在传来的,与其说是声音,还不如说是震动,闷闷的,却急促而沉重。职业敏感让李越翻身而起,迅速穿衣着靴。他这一起身,身边的王皙阳,地下的田七周醒卫清平一起都坐起来:“殿下,怎么了?”

李越眉头一皱:“听!”

地下三名侍卫都侧耳倾听,卫清平第一个道:“是马队!已经很近了!”田七补充:“马蹄上包了棉布,所以不响。”

李越脸色一变:“快起来!这里不能留。”因为此地村落也属皇陵之内,他的侍卫都不能带进来。当时为了人少行动方便他也没有坚持。此时听这马队来势汹汹,怕是有几百号人,真要是来者不善,他们这几个人可就有些势单力薄了。

村子并不算大,五人翻过农家的短墙刚潜入暗处,村子四面已经同时火把通明,估计总有四五百人将村落团团围住。一队人黑衣蒙面,腰弓背刀,策马从街道上直冲过来,陡然间同时放箭,目标是李越等人借宿的农家。箭头上都裹着浸了油的棉团并点着了火,眨眼之间,茅草房就成了一片火海。

李越冷笑:“果然是冲我们来的!”

周醒道:“是东平王的人?”斜眼看王皙阳,脸上露出狠戾之色。

李越摇头:“不会。否则不会毫不顾忌太平侯。”

清平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山下有我们的几百人,还有东平守军,这些人能进来,必然与东平王也脱不了关系。”

王皙阳面色苍白,忽道:“也许是二弟的人马。”

李越心想王皙云如今正在碧丘铁骥等人的监视之下,想派这许多人出来怕是不易,但若此地现成有人,他派个心腹来传话倒也不难。正想着,清平忽然拉了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北骁?”李越觉得掌心痒痒,捏了捏他的手,表示赞同。

周醒观察四周,道:“这里突然灯火通明,我们的人不会没有察觉,必然会上来。殿下再等片刻——”话犹未了,李越摇头叹道:“只怕等不得了。这些人找不到我们,开始杀人了。”

果然茅屋着火之后并无一人逃出,黑衣骑士们也疑惑起来,先将农家主人拉了出来问话。大约是问不出个头绪,一刀便砍了下去,随即从旁边屋中再捉人出来。李越呼一声站起来,冷峻地道:“不能等了!清平带太平侯躲在这里,田七周醒随我冲出去,引开他们往山上跑!”

周醒急道:“殿下,这时不能出去!”

李越冷冷道:“再不出去,这一村的人都完了。”陡然自藏身处跳出来,直奔入火把照亮之处。正有三五个黑衣人在搜索,李越一跃而出,按动臂上弓弩射倒一个,反手抢过他佩刀,回刀又砍死一个。这几人猝然遇袭,正在大呼示警,身后又蹿出两人,刀剑齐上,把余下几人杀了个干净。李越一瞧,左边一个是田七,右边一个却是清平,不由道:“怎么是你!”

清平微微一笑:“属下比周侍卫快些,先出来了。”

李越气结:“你身上有伤!”

清平仍然含笑:“所以怕约束不住太平侯。”

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其他人已听到示警,纷纷围了过来,人还未到,火箭已经如同雨下。李越也顾不得再说,夺了死人的马匹,鞭马便逃。转眼间一彪人马走了个干净,留下周醒在藏身之处连连跳脚。其实当时他已经跳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卫清平竟比他冲得还快,反倒把个王皙阳扔给了他。周醒倒不是担心王皙阳的死活,而是这位太平侯如今是李越在东平的护身符,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东平没了顾忌,必然会举倾国之力围攻李越,到那时就算他们数百人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难逃出生天。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卫清平陪着李越打马奔逃,自己还得在这里守着王皙阳

大雨倾盆。未竣工的皇陵门口,把守的侍卫把头拼命往油衣里缩,心里暗暗咒骂这鬼天气。忽然前方黑乎乎的一片移动过来,中间有一点亮光,吓得这个侍卫大叫有鬼,不过叫声刚刚出口就被喝了回去,陈平打着一盏气死风的灯,后面跟着一队黑衣蒙面人马过来,厉声道:“叫什么!有人过来吗?”

侍卫茫然,心想这下着雨的夜里谁会过来,不就是你陈大人还带着这一队陌生人吗?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只有摇头。陈平回身低声道:“没有看到人过来。”

为首的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他们能看见什么?这么大的雨,树林里藏身不住,极可能躲在这陵墓里。进去看看。”

陈平吓了一跳,讷讷道:“这,这是皇后的陵寝,怕……再说阶梯上并无泥水痕迹,不像有人进去的样子。”

黑衣人冷笑道:“有没有,搜了放心!二皇子怎么对你说的?难道你想放他们逃走不成?”

陈平连忙道:“下官不敢。四王子进去搜便是,只是不要带太多的人,否则弄坏了东西,下官不好对皇上交待。”

这黑夜之中,又是雨声哗哗,守陵的侍卫只见他们说话,却没听到在说什么,否则若是听到陈平称此人为四王子,必然十分惊讶。只因东平只有两位皇子,这位四王子,却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陵寝内还是白天的样子,陈平一路走一路看着脚下的白石阶梯,只见前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泥水痕迹,后面却被黑衣人们踩出一路脚印,不禁心想这四王子果然多疑,这般雨天,若真有人进了陵寝,阶梯又怎会如此干净。不一时走到甬道尽头,众人环顾四周,除了当中一个大坑,四面毫无可藏人处。殉葬坑中一干物品也都摆放如常,最靠门处摆着八具全身的皮甲,比例如人而高大,盔靴俱全,该是脸的地方是一张黄铜打制的面具,用铁架子支着倚墙人立,手里各握一把长柄斧。这在东平的习俗中称做护门卫,,也是驱逐恶鬼之用,与晶石饰门、晶石棺椁并为三道关。这皮甲是东平山中的青犀皮所制,十分珍贵,不过北骁人不曾见过,自不知其好处,此时也顾不上多看。这甬道之中可称一览无余,哪里有什么人?陈平只怕他们弄坏了什么东西,道:“四王子,看来确实没有。下官想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若是进来,便是瓮中捉鳖,他们又岂会不知?虽然雨大,却不是不可忍受,谅也不会冒险藏到这里来。”

那四王子悻悻道:“本王子岂会不知此等道理?只是山上全部搜过,浑没搜出半个人来,他们却是躲到哪里去了?”

陈平陪笑道:“如此雨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本来极难搜索。不过山下既已封锁,不怕他们逃走,不妨等到天色稍亮,再来拿人。好在此地侍卫大都是二皇子的人,无论他们想从哪条路下山都不可能。”

四王子冷笑道:“你只知这里是你家二皇子的人,可知那南祁摄政王还带了些人来?到时吵闹起来,你家皇上难道愿意被南祁知道与我国联手之事?”

陈平笑道:“这个倒在我家二皇子意料之中。只要大皇子一死,我国便再无顾忌。倘若皇上知道是南祁摄政王杀了大皇子,立刻便会起倾国之力,南祁来的这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管叫他们个个碎尸万段!”

四王子哼了一声:“你家二皇子倒是个聪明人。除了王后,再除了大皇子,将来继位之人非他莫属了。早知有今日这机会,又何必教我的人去偷什么药方,白白折了我的人!”

陈平笑道:“四王子息怒,两国交好,将来二皇子继位,必也尽力相助四王子登极,这才是长久之计。”

四王子听了这话,似乎才气平下来,道:“你可看准了?这几个人分散逃走,不要追了半日,没找到正主儿。”

陈平嘿嘿一笑:“没错。别的下官不敢说,那南祁摄政王的身形下官可是记清楚了的,现下追的这两人中至少有他一个。倘若拿到了他,一切迎刃而解,大皇子本不会武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到了那时,说不定也不用再这么劳师动众的修路了……”

四王子嗤笑道:“你们这些人只会舞文弄墨,知道什么?若是杀了风定尘,更该趁机攻打南祁。只消南祁之人都如你这般所想,我们的骑兵奇袭必能收到奇效。”

陈平连忙笑道:“是,是。谁能想到我国竟能将路修进万山,绕过两国边境直达南祁的北山?到时王子的轻骑自北山突袭,一日一夜便可到达南祁京城,定能立下不世之功……”两人一边说,一边带人走了出去,陵寝中又恢复了寂静。

良久,八具护门卫中有一具忽然动了动,竟然自己抬手将黄铜面具拿下,露出一张人脸来。若是这一幕被守门侍卫看见,想必会吓得昏倒过去。片刻,皮甲被脱了下来,李越从里面钻了出来。随即另一具皮甲也动了动,露出卫清平的脸。两人是脱了靴子光脚走进来的,故而白石阶梯上没留下半点泥痕。北骁人亦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如此大胆敢藏在迎门的皮甲之内,反而疏忽了。

卫清平脸颊烧得火红,在李越的帮忙下才脱下了皮甲,一头倒在李越身上。雨下得太大,他身上本来有伤,又进了泥水,开始发炎了。本来三人刚刚逃上山时,曾用夺来的马匹引开了北骁追兵,转头往山下走。可是这些马都是北骁训练出来的,没有了人骑乘很快就停了下来,因此北骁追兵马上就知道上了当。而三人在摸过哨卡时又偏偏被人发现,这才弄得如此狼狈。混乱之中李越大砍大杀,跟清平杀出一条路逃了出来,却与田七失散了。本来大雨之中北骁人也搜索不易,只是清平开始发烧,李越不敢让他在雨里淋着,于是想到了未完工的皇后陵寝。

陵寝里没有雨,可是有风,针尖似的,冷飕飕的,李越觉得湿衣裳冰冷,自己都有点抗不住了,清平更不用说,不停地在发抖。李越看他烧得双颊透红,真是急得团团转。殉葬坑里有的是木头,可是他不敢生火。万一烟味被守卫发现,那真是关起门来打狗了。清平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不停地往他身上挤:“殿下,我冷。”

李越不再犹豫,半拖半抱的把清平弄到墓室角落里,用殉葬坑里的漆屏风尽量挡住四面的冷风,将两人的湿衣裳都脱了下来。再穿着,迟早会冻死。清平浑身滚烫,手脚却是冰冷的。李越对搓双手,搓热了再给清平摩擦手足。好容易把清平的手足都搓得温热了,他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殉葬坑里有几套织锦的女裙,李越统统拿来裹到清平身上,可是清平的热度仍然在往上升。李越知道这是因为伤口发炎,可是他没有药。清平腰间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还有污物,李越束手无策地看了伤口一会,突然灵机一动:消毒的东西还是有的,比如说,唾液!

伤口是血的咸味混和着雨水的土腥气,李越的舌头一舔上去,清平就颤了一下,迷迷糊糊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如果李越不是在情急之中,他会发现目前的情形是十分暧昧并危险的。腰间的肌肤敏感而细腻,伤口的痛楚是另一种刺激,清平在他的舌尖碰触之下无意识地扭动,等到李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清平已经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李越拿不准清平是不是清醒的。因为他两颊还是透红的,眼神迷离,似乎对不上焦距,然而所谓的灯下看美人或许正是如此,长明灯黄色的光焰使他的肌肤有蜂蜜般的色泽和丝绒般的质感。两人之间等于毫无阻隔。织锦的女裙……薄得如同没有,而织锦光滑的料面在火热的肌肤上摩擦只会带来更热烈的反应。李越想跳起来,但清平的双手搂住了他,两人的胸膛紧贴着,两颗心在同时砰砰地跳动,按着同一个节奏。

李越在最后关头想到了很多:比如柳子丹还在南祁等着他回去;比如清平现在受伤了;比如清平说过不愿做男宠;比如清平曾经在那一箭射过来的时候舍命相护;比如……不过这些比如都在清平贴过来的嘴唇里自动消失了。清平的嘴唇很热,有些干燥,不够柔软,却是……像一把火,能点燃人的灵魂的。

李越情不自禁地回吻他。心里的石头被掀开了,滚到一边,萌芽的种子以不可阻挡的力量生长,伸出蔓延全身的枝叶,开出滚热如火的红花,结出甜美而诱惑的果实。

清平拉着李越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李越觉得他的手也在发抖,抖得厉害,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疑。指尖所触之处滚热而□,轻轻的收缩和开放都能感觉得到。李越用嘴唇捕捉到清平胸膛上硬挺的小点,轻轻啃咬,引来清平细微的呻吟声。理智告诉李越要速战速决,外面还是危机重重,然而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想延长这一刻,尽情享受。

指尖慢慢地挤入体内。李越觉得自己应该先让清平释放出来才是。而且现在这样缺乏润滑,进入也困难些。但是清平似乎连这一刻也不愿再等,双手搂住李越的肩头紧紧向自己身上拉。指尖传来的湿热滑腻让李越有些失神,深深地进入,他轻轻转动手指,碰到了一点。清平的身体猛然一跳,裹着李越手指的地方剧烈收缩。李越觉得小腹上被什么东西顶到了。清平扭动着身体,在他身上摩擦,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李越轻轻压住他的腰,不想让自己太早失控。清平还没有完全打开,他怕伤了他。但是清平急切的动作破坏了他全部的努力:他分开双腿盘到了李越腰上,清澈的眼睛里溢满雾气:“进来……”

埋进清平身体里的时候李越险些倒抽了口气。清平的身体热烫如火,紧紧地吸附着他,似乎想用身体去捕捉他的每一丝脉动。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再无一丝缝隙。清平热烈地迎合着,修长矫健的双腿紧紧缠在李越腰上,扭动着身体。李越忘记了自己想延长这一刻的念头,全神贯注在冲刺中。清平的身体因为他的冲刺而震颤,每一次深处的进入都令他压制不住地呻吟呼叫。他双手扣着李越的肩头,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想拉近。腰间的伤口有些裂开,传来丝丝的痛楚。但此时这痛楚也化做另一种刺激,一波波的堆积起来,将他送上极乐的高峰。意识里闪过灿烂的金光,犹如一个小小的太阳落在眼前。清平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唯一的感觉,只是李越在他的身体里,给他带来不可忽视的占有,打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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