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妈妈的黑脸,秦凡突然后悔没去苏剑他们的聚餐。
唐亮吃完晚饭后,还惦记着在公司刚玩的游戏,便跟妈妈和姐姐含糊一声:到外面散散步去。
“人生地不熟的,你到哪去逛?”唐妈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警告道。
“我就在周围转转,你要不放心,让姐夫陪着我。”唐亮嬉皮笑脸地说道。
唐月知道凡子看着妈妈的脸色也不舒服,就对妈妈劝道:“弟弟第一次到上海来,就让凡子陪着转转玩一玩。”说着冲秦凡眨了眨眼。
“姐夫,这附近有网吧么?”刚出里弄口,唐亮便问道,秦凡不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姐夫”喊得这么溜,只是想了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附近在哪有网吧。
“到这里不看看外滩、明珠塔吗?”秦凡笑问道。
“嗨,那有什么看头,等下次再去看。”唐亮已被那游戏勾得百爪挠心的,那还有什么心思去看外滩和什么塔的。
陪着他找了好久,终于在44新弄里看到一家网吧的霓虹灯牌,唐亮一头就窜了进去,秦凡缓缓走到门口,看到六、七十台的机子上除了有几台外,其余的屏幕上几乎都闪烁着《传奇》游戏的界面。网吧内不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知道唐亮在里面没有三、四个小时出不来,秦凡懒得在这里等他,而且网吧里面的环境不是很好,便顺着路边无目的地闲逛。
“......那种棚户的杂弄倒是全面敞开的样子,油毛毡的屋顶是漏雨的,板壁墙是不遮风的,门窗是关不严的。这种弄堂的房屋看上去是鳞次栉比,挤挤挨挨,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虽然微弱,却是稠密,一锅粥似的。它们还像是大河一般有着无数的支流,又像是大树一样,枝枝杈杈数也数不清。
黄昏时分,鸽群盘桓在上海的空中,寻找着各自的巢。屋脊连绵起伏,横看成岭竖成峰的样子。站在制高点上,它们全都连成一片,无边无际的,东南西北有些分不清......”
文人的文字代表不了现在的脏乱,城中村里什么人都有。有钱人、年轻人都搬走了,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是搬不走的,还有外来打工的人租房的。
在这里,最不方便的就是没有厨房与卫生间。厨房在外面的公用地上,卫生间只能到每层的公共厕所去上,洗澡根本不可能,所以许多居民自己花钱在过道上扩建了一个厨房与卫生间。
拥有独立卫生间的关晓韵,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是非常英明,虽然房东放话,分割卫生间的钱他是一分也不会出的。
一身的汗臭随着流水,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刚出卫生间门,就听到诺基亚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你们是怎么跟人家谈的,现在我们到地方了,他们却拦着不给安装!”电话里安装部经理不客气地说道。
关晓韵觉得很奇怪,挂了电话后,紧接着便给那边的物业部去了电话,可那边的物业部郭经理一再保证,他们没有人去阻止安装这种事情。
晓韵觉得奇怪,遂决定到现场看看。
翔霖大厦地下停车场的进出口处,几个安装师傅蹲在路边,边抽着烟边聊着天。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你们安装?”急急赶来的关晓韵问道,心里却在懊悔澡是白洗了。
“喏,就是那些人不让安装的。”师傅们指着道。
晓韵看到几个不像是物业的员工在盯着他们,“你们可问了他们是不是这里的物业部门的。”
“问了他们也不跟我们说,反正就是不让我们干活。”
“就是,我们就等着干完活回家吃饭呢,不像你们已经吃过饭了......”师傅们七嘴八舌道。
关晓韵走到那几个脸色不善的年轻人面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拦我们工人施工?”
领头的年轻人懒洋洋地说道:“你甭管我们是什么人,这地界我们说了算,要想痛快点。”说着手一伸:“给钱!我们就撤!”
“什么叫你们说了算,我们和郭经理是有合同的,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关晓韵冷笑道。
“姓郭的是谁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们在这地界装牌就是不行!”领头的年轻人也是冷笑道。
关晓韵知道面前这些人并不是大厦物业的人,有可能是同行来破坏的,以前也遇到类似的事情。
“你们在这样胡搅蛮缠,我就要报警了。”关晓韵警告道。
这时从年轻人身后冲上来的人一把打落关晓韵的手机,蛮横道:“长本事了你,还打电话报警,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一巴掌打得你认不得家。”
关晓韵看到对方四个年轻人秽言秽语地围上来,不免有些心慌。
“打一巴掌让我看看?”这时身后响起一句嘲笑,秦凡把愣神的关晓韵拉到身后。
秦凡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只是散步走到这里,瞥见身着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孩,在跟人争吵着,秦凡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女孩偶尔回头时,秦凡看到那两道浓密的眉毛,认出是董敏公司的那位叫关晓韵的女孩,此时正被四个像是混混的年轻人围着,好像被他们欺负。
走到她的身后,就见对方把她的手机打落在地,然后还口放恐吓之言,秦凡忍不住嘲笑道。
“秦总。”关晓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也不清楚他来了多长时间。
“女人,我们是不打,可你就免不了了。”年轻人说着话就冲了上来,却不提防秦凡抬腿就是一脚,年轻人顿时感到自己的蛋蛋像是碎了一样,捂着档面目扭曲地倒在地上,想嚎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你玛比的,敢踢我兄弟!你是不想活了。”另一人骂着粗话也冲了上来。
秦凡仍是抬腿一脚,来人捂着肚子痛苦地跪在他的面前,前一人还在地上蜷缩似死去的龙虾一样,背后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再上前挑衅。
气势压人的秦凡,伸手给了跪在面前的年轻人两耳光,骂道:“下次再闹事,就不是这么轻的,还不滚蛋!”
看着剩下两人搀扶着被踢的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秦凡这才转过身问道:“小关,这是怎么回事?”
还在目瞪口呆的关晓韵呆呆地看着秦凡,秦凡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声。
回过神的关晓韵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了他,秦凡瞅了瞅慢慢走过来的师傅们,出口训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看到自己公司的人受欺负,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我们只是被雇来安装灯箱的,不是来打架的。”其中一位师傅嘟囔道。
秦凡对这些老实而又狡诈的民工师傅挥了挥手,让他们紧快把手里的活做完,接着对不远处的保安喊道:“如果以后这些灯箱被人破坏,我就认定是你们干的。”
“你这不是无赖么!”保安嚷道。
“我是无赖,你们就不是男人!”秦凡喝道,由不得秦凡生气,明明看到关晓韵受欺负,这两位保安大哥事不关己地在旁看着热闹。
其中年长一点的保安拉住要反驳的保安小声道:“你没看到刚才那四位,还犟什么犟,没吃过亏啊,有什么事让郭经理去处理好了。”
见两位保安躲进值班亭里,秦凡回过身,看到关晓韵拿着手机苦着脸,“是不是摔坏了?”秦凡问道。
不过看到她手里的诺基亚,心里放下心来,那可是号称摔不坏,能砸核桃的手机。
关晓韵只是心疼心爱的手机屏幕上,擦上几道难看的划痕。
“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吧。”秦凡说道。
秦凡走了几步,又回身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那些人也摸不清底细,万一他们转回头报复,秦凡自负自己是不怕的,可关晓韵呢。
当上了出租车后,听到她报出自己住的地方,秦凡奇怪地问道:“公司还没有给你们分配员工宿舍?”
关晓韵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我们听说秦总和唐总的公司都给员工分配了宿舍,想我们也会有的。”
“明天我给你们董总说说。”
车内秦凡又仔细地问了问事件发生的原因,听到晓韵的叙述,他明白这是同行之间的损招,有的行业为了抢客户抢资源大打出手的事情比比皆是!
出租车司机不是本地人,而且还是一个话唠,听出秦凡和关晓韵都不是本地人,便话匣打开,但说得最多的却是上海人对他们外地人的排斥。
秦凡和晓韵默默地听着他的牢骚,秦凡在这里已待了几年,对师傅的观念有认可,也有不认可的。
像上海人大多还是守着上海话自命清高,他们彼此之间是不屑讲普通话的,谁开口讲普通话,通常都会被揶揄为“开国语”。意思里,像是一个平头百姓硬着头皮讲“官话”,狗嘴里吐“象牙”,自以为起了身价。
大约是由于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的缘故,上海人对京城官话的官僚傲气很敏感,感到官话实在不如上海闲话的乡音更近人间烟火。
上海人之间都讲上海闲话,他们只跟外地人讲普通话,但是会有意无意地不标准,带点吴音苏腔。
上海古属吴地,很长一段历史时期里,苏州是吴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苏州话过去是上海士绅、大户人家的日常用语。
其他一些贫困或低收入地区的方言口音,在被誉为“东方巴黎、伦敦”的上海,永远带着一种“贫困的光环”。就像在英国那样典型的等级分明的社会里,带有浓重的伦敦东区口音的人,经常会为自己的口音付出代价。
上海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其中还有就是对外来人员极其排斥,即使在上海工作了多年的人,有了工作,有了房子,但是孩子的上学问题就是得不到解决。就是解决也是必须去所谓的指定地点的指定学校,教育水平不高,环境不好,人为的割裂了本地学生和外地人。
“秦总,我到了。”关晓韵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