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街,是县城一条不太热闹的街。
这里没有艳阳天类似的歌舞厅,也没有电影院,甚至连茶楼都少。
但其实这里住的人不算少,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县城的打工族,商家看到没有利益可挣,当然不会把时间精力放在雷公街。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
还没吃饭的林启,已经站在雷公街的街口将近一个小时了。
“启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你也知道从县城去咱们林屋村是没有大路的,之前我每次搭小巴都战战兢兢,我怕……”
“怕你妹,你嘴里能不能说句好的!”林启无语的对一旁的陈国安翻了一个白眼。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林启也越发的担心起来。
“轰轰轰——”
就在这时,远处一辆大货车拐了个弯,朝着路口开了过来。
林启认出了车牌号,终于把心头大石放下。
“停一停!”林启和陈国安连忙拦在路口,等火车司机停下,林启才凑到驾驶室:“怎么这么久?不是说好中午十二点就到吗?现在都快一点了!”
“林经理,我也不想啊……”货车司机是林启从德兴那边找的,他当然也听过自家大小姐和林启的传闻,所以对林启很是恭敬。
“爸妈、玉莲姐。”
看到林启和陈国安,货车里除了司机都下了车,林启打了声招呼才皱眉道:“你们收拾了很多东西吗?货车我是看着他出发的,是你们这边耽误了时间吧?”
陈玉莲没有吭声,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陈兰。
“切,这有什么啊?不就迟了一个小时吗?”陈兰不以为然道:
“这可是搬家呢,咱们在林屋村住了那么多年,除了我,你们更是土生土长的林屋村人,走之前,不得跟乡亲打声招呼?”
“妈,你又收乡亲的礼了?”林启直言道。
“哪有,也就是一些特产和自家做的小玩意,这怎么能算是送礼呢。”陈兰眉开眼笑,看样子真没少收乡亲的礼物。
“唉,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
林启叹了口气,但也没接着说下去。
老母再不该,自己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从小到大吃喝拉撒,老母没有缺过他,甚至自己读书的时候花了那么多钱,老母情愿举家负责也要供他上学。
而且林启觉得老母也不蠢,不会伸手去要那些不能拿的东西,所以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没敢对老母生气。
“启仔,别怪兰姨。”
就在众人又上了货车,林启准备和陈国安开摩托跟在后头时,陈玉莲突然凑到林启耳边轻声劝了一句。
正当林启想说些什么时,陈玉莲已经走开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一向都不敢凑近林启,生怕被人说闲话也很怕陈兰以为她和林启之间有些什么。
这次,要不是为了林启和陈国安两个人以后能少点麻烦,她肯定是不会搬到县城。
很快,货车就到了洋楼。
周乐他们早就在这边等候多时,一看到货车就连忙上去帮忙。
林启走下摩托车,正想说句辛苦大家,却突然发现好像多了一个人。
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那天被他砸破头的铁头吗?
林启皱眉道:“铁头,是你姐让你过来搬东西的吗?”
铁头其实这是那次之后第一次看到林启,不过头都被砸破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林启。
以往,他对林启是有怨气的,甚至想着狗急跳墙,直接弄死林启就带自己姐姐一块跑路。
但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而且自家姐姐居然好像靠上了这个何家经理,大家住在同一栋楼,那以后铁头能利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再怎么样,也比他以前跟在广盛后头捡剩菜吃要好多了吧?
这可是何家的经理,说句话,连广盛老板朱通都要抖上一抖呢。
“启哥,是我姐让我来的。”
“你姐呢?”林启皱眉,他不太习惯外人叫他启哥,除了陈国安,何文斌的那些跟班大多也是叫他林经理。
“在煮绿豆汤。”铁头老老实实道:“我姐说启哥你父母亲人一大早搬家弄到现在,大热天的肯定吃不下饭,所以就想着煮点绿豆汤给大家消一下暑。”
林启并没吭声,仅仅点了下头。
他知道残鸡英在想些什么,其实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林启已经有点后悔了。
林启很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性,现在陈兰肯定是不太喜欢残鸡英的,但只要相处久了,这事就很难说了。
特别是残鸡英这么聪明,而且舍得了脸皮的人,这种人出到社会本来就是无敌的。
“大家吃绿豆汤咯!”
残鸡英提着一桶绿豆汤从洋房的一楼走了出来,等铁头过去帮忙的时候,陈兰才认出了这对姐妹。
“启……启仔,我没看错吧?那是铁头是吗?”
陈兰说话结结巴巴,手指刚指向残鸡英姐弟又立即放了下来,估计是怕被发现。
“嗯。”林启笑道:“我没告诉过你吗?这栋洋房本来就是残鸡英的,他们姐弟上次过来找我们要债,被我收拾之后知道错了,这二楼和三楼是他们姐弟送给我的。”
“什么?这对姐弟出了名心狠手辣,他们会这么好心?”陈兰明显不信,一脸的担心。
“妈,你就对你儿子这么没信心吗?”林启无奈道:“我可是何家的经理呢,连铁头老大的老大,也就是广盛的老板朱通都得喊我一声林经理,要是他们不对我低头,恐怕现在都已经被埋在地里了吧。”
“启仔,你有这么牛逼?”陈兰一愣,随后有点闷闷不乐:“早知道你这么厉害,上次我就应该和广盛老板的那几个情人要多点礼物,还有村里的乡亲……”
听着陈兰一件一件数着,林启顿时有点头疼。
他找了个借口就走到了残鸡英身边:“有些事情,做多错多,你以后得好之为之,不要再这么自作主张了。”
残鸡英笑道:“起码这次没有激怒启哥。”
林启怕被人发现他和残鸡英说悄悄话,仅仅警告了这么一句就帮着继续搬房。
这次何文斌的跟班可谓是全部出动,将近三十个青年,很快就货车的东西全部搬到了二楼三楼。
其实在搬家之前,林启已经给二楼三楼都买好了房子和家具,这事之前也是告诉了父母和陈玉莲。
但他们一直在林屋村都穷习惯了,所以还是把一些家具都带了过来,不然……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们拎包入住也不是不可以。
“启仔,我先下去派糖。”
“附近的邻居都算好说话吧,要是有不好说话的,你告诉我一声。”
林屋村那边有个习俗,搬家的话都是要派糖给附近邻居的。
所以陈兰早就把糖给准备好,看搬的差不多就从包袱拿了出来。
好几包高档的利是糖,要是换做以前,陈兰肯定不舍得拿去派人。
“随便吧,附近没几户人家,应该都是好说话的。”
林启回应了一句,陈兰就提着糖走出洋房。
但才刚下了楼梯,在门外他就碰到一个穿着寒酸的高大青年。
这一碰,差点没把陈兰撞的跌在地上。
“喂!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
铁头在一楼正寻思着怎么讨好林启一家,现在看到送上门的机会,他立即就飞奔过去:“兰姨,是这个不开眼的撞到你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他!”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铁头那个顽劣的形象还深深的存在陈兰的脑子里,她是有点顾忌的。
“不用不用,他可能是真的不小心。”陈兰打发弯铁头,本来是想接着去送糖的,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穷酸青年居然拦住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兰姨,我是阿冲啊!”
陈兰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个青年是她远方表亲的儿子,而是这个青年一米八几的个子,居然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她面前。
这是陈兰真正意义上被第一次跪拜,就连林启和林小凤这对自己生出来的兄妹,从出生至今都没有跪过她这个老母。
“赶紧起来,你这像什么啊!”陈兰连忙取扶陈冲,却没料到这小子还挺倔的,跪在地上硬是不起来。
“兰姨,启哥呢。”
“我听我妈说,这次我能回来,是启哥为我求的情,兰姨你让启哥出来,我要给他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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