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推销员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
若是换个人说这话，傅松不感到惊讶，但这话从梁音嘴里说出来，就有点搞笑了。
他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她：“一个公司里，销售的岗位是最苦最累的了，别怪我没警告你！”
“我知道啊！”梁音笑了笑道，“但销售也是最锻炼人的，而且很多企业的高管和老板，都是做销售起家的。”
傅松翻了翻眼皮道：“你年纪不大，心倒是挺大的。”
梁音振振有词道：“做人如果没有点梦想，那跟咸鱼还有什么区别？姐夫，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傅松懒得看她，干脆闭上眼睛，笑呵呵道：“好啊，姐夫我等着，加油啊。”
“哼！”梁音朝他挥了挥拳头，撅撅嘴嘟囔道：“又瞧不起人家！”
傅松只当她一时冲动，等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就会哭爹喊娘地嫌累，然后找自己这个姐夫诉苦，求自己放她一马。
他都打算好了，到时候非得狠狠地奚落她一顿，告诫她年轻人要戒骄戒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
先把梁音送回酒店，然后回家换了身衣服，等萧竹梅下班后一起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
郭恒和他女朋友已经等在那了，见傅松和萧竹梅来了，快步迎上去道：“傅先生，萧姐，你们来了？”
傅松一边跟郭恒握手，一边佯怒道：“我说小郭啊，你管萧竹梅叫姐，管我叫傅先生，生分了哈！”
郭恒连忙解释道：“我跟萧姐经常见面，叫顺口了，叫顺口了。”
萧竹梅道：“郭恒，他跟你开玩笑呢，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郭恒笑道：“那我还是叫傅老师吧。”
“这个好，这个好。”傅松拍拍他胳膊，笑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怪想念的。”
转头又跟郭恒女朋友康薇打招呼：“小康，听说你还是郭恒的女朋友？怎么还没转正？”
康薇看了郭恒一眼，笑道：“我也急啊，要不您帮我催催他？”
郭恒道：“傅老师，你别听她瞎说，等她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傅松道：“就一张证儿的事儿，你们还拖着呢。”
康薇红着脸道：“其实结婚证已经领了，我们打算回国再办婚礼。”
“恭喜恭喜！”傅松笑道，“你看，怪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我今天空着手来的。”
康薇道：“您和萧姐能赏脸来，我和郭恒已经很高兴了。傅老师，萧姐，坐，快请坐。”
落座后，傅松道：“我今天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小康，你什么时候毕业？”
萧竹梅在一旁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人真是的，就不能吃完饭再说？”
傅松没搭理她，笑道：“小康，我这人性子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啊，对你们两口子可是觊觎已久了！”
郭恒和康薇相视一笑，道：“傅老师，我和康薇就没想过留在美国，等她毕业后，我们就回国。”
“好！”傅松高兴地举起酒杯，“我会在国内虚位以待，恭候二位！”
萧竹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俩也不问问待遇就答应，傻不傻！”
康薇笑着道：“萧姐，傅老师肯定不会亏待我们俩的。”
傅松歉然道：“怪我怪我，你们回国后，待遇向外国专家看齐，收入绝对不比你们留在美国低。”
康薇连忙给郭恒使眼色，端起酒杯站起来道：“傅老师，我和郭恒一起敬您，谢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跟我还这么客气，咱们随意点。”傅松伸手示意他俩坐下，“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这年头但凡能出国留学的，有几个愿意回国的？”
郭恒苦笑道：“傅老师，其实我俩也没你想得那么无私。大部分留学生还是想回国的，之所以最后选择留在美国，一方面确实跟国内的待遇低有关系，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回国后自己的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康薇道：“傅老师，像我这种生物化学专业的，回国后能干什么？有哪个单位能要我？去大学当老师倒是一条出路，可我又有点不甘心。
国内像您这样重视研发工作的企业家实在太少了，说句心里话，要不是有您在国内，我和郭恒还真下不了决心一走了之。”
傅松点点头道：“是啊，什么事情都怕比较。不过你们俩不用担心一身本领没有用武之地。小郭可以去远望科技，也可以去远景研究中心。
小康呢，想继续搞研究，就去远景研究中心的生物医药研究所，想做点具体工作，就去远景集团的药厂。”
……
接下来的两天，傅松继续跟着销售队伍到处跑。
梁音的表现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丫头虽然嘴上一直喊累，但抱怨完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跑销售。
傅松一连跟着跑了三天，发现上门推销的情况一天好似一天，第三天晚上他拿到了当天纽约地区的销售数据，居然超过了一百万美元。
美国其他地区的销售情况虽然赶不上纽约地区的，但同样每天都在增长，发布会过去五天，远望计算机在美销售额第一次突破了500万美元一天。
如果这个势头能一直保持下去，那么美国一年的销售额将接近20亿美元。
而在国内，远望计算机虽然处于垄断地位，去年一年也才只卖出了将近十万台电脑，销售额20多亿人民币，只相当于美国销售额的五分之一。
这就是市场规模的强大力量，美国的个人计算机市场随便拔根汗毛下来，都比国内的市场大。
在这里，吃点骨头渣子，都比在国内吃肉强，这也是傅松坚持要进入美国市场的原因所在。
大海里风浪大，有时候还有翻船的危险，但如果因为怕狂风暴雨就一直呆在风平浪静的池塘里，就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不过，傅松并没有被这几天的成绩冲昏头脑，商品销售的一般规律总是一开始容易，但越往后越难，现在销售情况不错，但不代表以后天天如此。
所以，他很清楚，现在还远远不是高兴的时候，要想在美国市场站稳脚跟，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松懈。
本来他周一早上就要走的，但因为放心不下，所以多留了几天，现在看到销售情况还不错，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打算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回洛杉矶。
梁音刚爬上车就把高跟鞋甩掉，两条腿叉开分得老大，毫无形象地瘫在座椅上，“哎呀，累死本小姐了！”
傅松下午一直留在车上睡大觉，这时候刚醒，不过看到她这副坐姿，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往她白花花的大腿上瞄了两眼，嘴上却一本正经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梁音不以为意道：“反正又没外人。”
傅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是外人？”
梁音撅撅嘴道：“我在你眼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懒得装了！”
这个理由好强大，以至于傅松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从她大腿上收回目光，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灯光，道：“我明天就不出来了，后天一早回洛杉矶，你真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梁音收起双腿，身子像条蛇一样盘在座椅上，自嘲地笑笑：“回去看你跟她蜜里调油，你侬我侬，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
“随你。”傅松觉得她不回去确实更好，家里多了她这么半个女主人，他想跟梁希找点乐子还真不太方便。
梁音歇了一会儿，突然弹起来，盘着腿坐在座椅上，兴冲冲道：“姐夫，姐夫，我今天赚大钱了！”
“一惊一乍的！”傅松被她吓了一跳，懒洋洋道：“恭喜恭喜，你终于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了，不用再吃白食了。”
梁音不满地瞪着他：“你就不能配合一下，问问我赚了多少？”
傅松好笑道：“配合，必须配合。梁小姐，请问你今天赚了多少？”
梁音捧着她的笔记本一边看一边道：“上午一台，提成90，下午两台，提成160，一共是……，提成是250块！
再加上两套文字处理软件，一套财务管理软件，提成是45块钱，加起来……，300块钱！哎呀妈呀，我一个月能赚上万块钱！”
远望科技给推销员的工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底薪，也就是纽约地区最低工资标准，按小时计算，每月差不多九百美元左右。
另一部分是销售提成，pc按照毛利润的40%支付，软件按照销售价格的50%支付。
40%的提成比例已经算是很高了，一台1000美元的pc，毛利润大概有200块钱，销售员能拿到80美元，卖一台pc的提成相当于两天的基本工资。
正是因为给销售员的提成高得离谱，所以巴贝奇的销售员们有一个算一个，推销起电脑和软件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还行。”傅松随口夸了一句，“你明天还接着干吗？”
梁音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道：“当然！我这才干了两天，里面的门道儿还没摸清楚呢，哪能半途而废？”
“不错不错。”傅松上下打量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梁音傲娇地抬抬下巴：“别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傅松嘴角一撇，伸手从她膝盖上抽出笔记本，问道：“两天时间就记了这么多东西？你这写了些啥玩意儿？我怎么看不懂？”
梁音一把夺过笔记本，鄙夷道：“看不懂就对了，看得懂我这几年mba岂不是白学了吗？”
傅松啧啧道：“翅膀硬了啊，敢在老子面前舞枪弄棒的，你还是第一个！”
梁音得意洋洋道：“你叫我一声梁老师，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傅松翻了翻眼皮道：“你不就是想做调查问卷吗？”
“啊？”梁音狐疑道，“你看得懂啊？”
“真当我是白痴啊？”傅松笑道，“怎么突然想要做调查问卷？”
梁音道：“我这两天上门推销的时候，发现我们的产品存在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只有中低端型号，缺乏高端型号。”
傅松不以为然道：“高端型号的pc太贵了，没多少人买。”
梁音摇摇头道：“你这么想就错了！高端产品虽然销量小，但利润率高，关键是高端产品代表的是一家企业的技术实力。
一旦长期局限在中低端市场，那远望科技就会打上中低端的标签，所以高端产品市场你现在不去占领，将来再去占领就会很难。”
傅松不禁陷入沉思，还别说梁音这番分析确实有道理，就比如某米手机，刚开始打着发烧友、性价比的旗号，在国内手机市场攻城略地，不可一世。
但当竞争对手反应过来后，纷纷跟进后，某米的颓势凸显，而当它想要进军高端市场时，却难如登天。
因为它的品牌形象已经被自己给固定下来了，人们一听某米手机，第一反应就是便宜，廉价，穷屌丝、穷学生用的。
“姐夫，高端产品线可以少量铺货，但无论如何都不能缺！”梁音打开笔记本递给他，“你看看，我这两天遇到不少人，他们对远望计算机有兴趣，但却对远望计算机的性能不满意。
我问过他们，他们宁可花三四千美元选购一台高性能的pc，也不愿花1000美元将就。”
傅松看着笔记本点点头道：“样本太少，没有说服力。”
梁音道：“所以要做调查问卷啊！我今天晚上回去把问卷设计好，明天每个推销员都打印几份随身带着，最多三四天时间就够了。”
傅松上下打量着她，感慨道：“行啊你，这几年学费没白花，你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开心死。”
梁音轻轻横了他一眼：“她开不开心关我屁事，只要你开心就好。”
傅松：“……。”
“逗你呢！”梁音扑哧一笑，“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香饽饽，哼哼，你已经成为我的过去时了！”
“哦？是吗？”傅松突然有些心塞，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的现在时在哪？”
梁音把头别开：“不告诉你！”
傅松冷哼一声：“拉倒，我还不想知道呢！”
“没劲！”梁音伸出脚丫子踢了他一下，恼火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
傅松嫌弃道：“就你这样的，估计没男人敢要，我得告诉你爸妈，做好把你砸在手里的心理准备。”
“你去死！”
“哎哎哎，怎么动不动就尥蹶子！”
“踹死你！”
“我告诉你姐你欺负我！”
“好啊，我也告诉我姐，你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