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顿了两秒，侧过身来，黑眸落在了那不远处随意倚靠在窗边的修长身影上。
瑾王墨离衍一身冰绸黑色绣银纹锦服，玄纹云袖，玉冠束发，衬着一张神仙也似般的容颜。
此刻，
那一双多情也冷漠的丹凤眼，就淡淡的落在染白身上，从格子窗晕染进来的浅光很快在他眼底湮灭，眸色深而幽远。
与那样的目光对上，染白神情没有任何惊艳波动，只是道：“显而易见。”
“呵……”墨离衍似乎是笑了一声，他缓步走向卓案，似自言自语：“可惜了祝福。”
“祝的不是福，是死。”女孩淡漠纠正，白衣淡雅。
如果真的应了墨离衍的话，那道最后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死。
“所以？”墨离衍并不在乎，殷红薄唇勾起诡谲微凉的弧度，坐在了那里，没再看染白一眼，随意翻阅着面前搁在桌案上的书籍。
“瑾王聪慧，想来已知我因何而来。”
墨离衍并未抬头，神情疏淡，一边翻阅着书，一边道：“既然如此，回吧。”
“瑾王不好奇幕后主使？”
“想杀本王的人无非是哪几位，确认与否，并不重要。”
墨离衍神情漠然了几分，他浪费时间来见个刺客不是为了这些，如果她只能说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权当他看错了人。
“我可以帮你。”女孩的声线冷静，波澜不惊。
“区区刺客，能帮本王什么？”墨离衍白皙指尖轻轻摩挲着书籍中的一页，动作雅而轻缓，深沉内敛，语气一瞬间似笑非笑的：“杀人？”
“可这个刺客不是普通的刺客，她知道很多。”这要多亏于当初太子重视原主，也曾当做心腹培养，只可惜后来出了岔子。
这个世界若说除了原主自己还有谁知道原主对墨烨磊的感情，那还有一位——
就是墨烨磊。
“你不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棋子吗？”
“墨烨磊若是知道我没死，在你身边……”染白看向他，锋利的目光直接撞上墨离衍刚刚抬起的眼眸，意味不明的问他，清淡的很：“他会做什么？”
墨离衍：“不够。”
染白走近桌面，停在了男人面前，单手撑着身形靠近，唇瓣轻启：“情报交易。”
“合作，我辅佐你。”
“姑娘之前似乎忠心耿耿，宁死不招？”墨离衍终于舍得从书上离开了视线，饶有兴致的问。
合作吗。
她弃太子，来辅佐他。
可是……
也得看他想不想要。
那是原主。
不是我。
当然，染白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活命而已。”她语气轻飘飘的，冷清理智：“谁不想活着呢。”
虽然这么说，
可少女眼底却没有半分对生命的念想或是死亡的畏惧，深夜般的冷。
那样的语气不像是说着跟自己生死有关的事情，反倒像是叙述评价着陌生人。
染白盯着他，微微靠近了些，唇瓣轻启，无声的吐出了三个字。
——卫平生。
情报交易。
墨离衍看懂了少女究竟在说谁，这一个名字，让他微微眯了眯狭长妖治的丹凤眼，往后一靠，那一张俊美绝艳的容颜此刻面无表情，丝毫不遮掩的审视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冰冷又肆意的打量揣度。
那眼神淡的很，像是看着一具尸体的目光。
良久。
年轻皇子修长漂亮的手指放下手中的书卷，松了口，语气如初：“今晚给你答案。”
“初七。”墨离衍敲了敲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冷漠的喊出一个名字。
书房外瞬间有人应声。
“带她下去，找个客房安置。”虽然这话是和初七说的，但是墨离衍的眸光却落在了少女身上，未曾移开半分，很像是盯住了猎物，蛰伏在暗夜中的猎人，透出某种即视性的危险，薄唇半勾起的弧度三分兴味残忍。
染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多留半刻，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请。”一出书房就能看得到守在那里的初七，绷着一张显得年少的娃娃脸，老成冷酷的对染白点头致意。
针对于这一件事情的变化，初七并没有丝毫的好奇心，一路沉默着给染白带路。
最后停在了一间客房。
初七将人送到之后，就立刻回来了，无声无息的站在书房当中。
墨离衍轻轻翻了两页书籍，在那密密麻麻的黑字上，竟然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刚刚那一双凌冽漂亮的桃花眸。
很完美的眼型，那眼中清孤的神情更是令人心动。
念及此，墨离衍眼眸晦暗幽深的盯着那古书文字，眸色加深了些许，在稍微停顿了两秒之后，忽然之间在一片安静的书房中开口。
喜怒难辨，邪戾慵懒。
“初七。”
“属下在。”
“你说，那人的眼睛怎么样？”
初七卡住了。
他没想到主子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至于主子口中的“那人”是谁，初七心里很清楚，他回想了下，中肯的回答：“很漂亮。”
就是太冷了。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墨离衍并不意外，反而兴味的勾了勾薄唇，白皙手指支着漂亮额角，风轻云淡的：“本王也觉得颇为漂亮。”
下一秒，他又若有所思地说：“不知剜下来观赏会如何。”
语气平静，轻描淡写。
初七：“……”
他知道主子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话他思考了许久，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离衍确实是认真的。
但是那转念一想，当所有情绪都消散于眼底，只剩下空壳。
似乎也并不完美。
放在那人身上才鲜活。
“罢了。”墨离衍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即又说了一句令人摸不透情绪目的的话：“你去把楚青与请过来。”
初七低头：“是。”
“哟，不用请了，我这不来了吗。”楚青与刚刚走到书房门前，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了那么一句话，当下就笑了，推门走了进去。
他莫约二十来岁，生的俊俏，星眸熠熠，身着天青色长袍，愈发衬着肤色白皙，衣冠楚楚，温和雅致。
初七见此，想要默默隐退。
楚先生是主子门下得力手下之一，主攻医毒，是名副其实的毒医圣手，有事没事就搞些莫名其妙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