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如蜻蜓点水般柔软的水意,却如山间洪水般倾泻了一场狂喜,嫱儿!
强忍着喜意,闵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而温柔:“嫱儿?”
怀里的人不动,不管他怎样叫她,就是埋在胸口不动!
盛春的风夹杂着初夏的一丝zaore,让人扶摇不定的心越发的躁动,闵襄紧紧的搂着王嫱儿,下巴摩挲着后者柔软的青丝,她真是害羞,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吧?
“嫱儿,让我看看你。”闵襄伸手要托出王嫱儿的脸,后者却往她怀里钻得更深。
闵襄无奈:“好了,不看了。你行礼收拾好了么?”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终于是有动静了!
“我去收拾!”期期艾艾的回答,抽身就要跑!闵襄好不容易逮得了时机,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跑了!
“等等,我先带你去李老哪里辞行。真是,本就说好的,还是禁不住你磨蹭!”闵襄无奈的摇头苦笑,难怪王兄最终也要禁不住,真要拒绝她还真的是需要非凡的定力!如今他是没有这样的定力了。
“闵大哥——”王嫱儿娇娇气气的嗓音那么一喊,闵襄的眉头又皱得加深几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令得前者羞答答又要低头。
闵襄伸手握起王嫱儿娇俏的下巴,那红晕得让人忍不住亲上一口的红霞分外妖娆。
王嫱儿低垂着眼帘,不敢看闵襄,微微颤动的长睫连同眼帘都闪着慌张。忍不住伸手握住闵襄的手,想要挣脱这样的难为情,下巴却被加大力度的抬起,令得她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却被一张温润的唇印住了她的唇。
唇上的温暖,带着几分怜惜,微微的动了动,令她的心跟着狂跳起来。忽然张大了眼,对上那温和而安心的眼眸,手不由自主的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的揽住了腰肢。他轻轻的吸允,她却忽然有一阵的面色苍白!他不动声色的停下来,手掌摩挲这她的背,似安抚,似哄她。
移开唇,闵襄微微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王嫱儿点头,任由闵襄拉着她的手回去,她却心不在焉。为什么刚才那一刻,她会想到他!她忽然很害怕,害怕自己就像芳华一样……
她忽然又很恨,恨她自己都已经离开却还是忘不了。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能力,却忽然停住脚不愿意前行。
“怎么了?”闵襄停下来看着面色复杂的她,心知她心乱,有些不忍心。
王嫱儿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温和如夏日里的初阳,温暖而令人安心,她生于夏所以安于夏。微风拂动他素净青衣,一如她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如兄长疼爱自己,如兄长纵容自己,如兄长教导自己,如兄长哄着自己……
王嫱儿走近闵襄的怀里,踮起脚尖,却是自动的亲吻他的唇。不愿意,不想,绝不再让自己记住那个人,她不要——
闵襄惊讶极了,他自然不会想到她会主动的吻他,还是唇!惊讶之后自然是惊喜,手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腰身,柔弱无骨的身姿令他的心软软的回应她的吻。不敢激烈,不敢放肆,生怕伤了她,更怕她不适应。
王嫱儿面色微白,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本是情人间最亲密的美好,于她却是痛苦的回忆。唇瓣接触之间,她的眼里是被侵夺的过往。她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挣扎着脱离,懊恼的蹲下身,一颗颗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她知道芳华为什么要自杀,新婚之夜,她是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忘记不要那些不堪的过去,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闵襄心疼的蹲下身搂住她,揉着她的青丝哄着:“别哭,都会过去的。”他已经很满意,满意她的主动,那么接下来的就交给他来吧。
“闵大哥——”王嫱儿有委屈,有害怕,更有怨恨。
“嗯。”闵襄搂着她应着,听着她的委屈、害怕、怨恨,这一刻他忽然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燕国主。
“你还是,还是,还是找别的,别的姑娘——”
“胡闹,这话以后不许说了。”闵襄扶着王嫱儿的肩膀严肃的告诫。
王嫱儿委委屈屈的抹着眼泪,她原本选择不再嫁人才是对的。
闵襄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揉着她的青丝浅笑:“好了,哭也哭过了,我也答应你跟我去襄国了,总该笑一笑了吧?”
王嫱儿泪水洗过的眼眸含着一层水意,怔怔的看着闵襄,他都不觉得郁闷不觉得生气吗?
“傻瓜。”闵襄好笑的搂住王嫱儿,怜惜的揉着她的发丝。
“闵大哥——我——”王嫱儿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耳边一阵低语令她羞红了脸,却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闵襄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回李家大宅。
王嫱儿脸上也终于羞羞答答的含了笑,浅浅的却终于把羞意掩埋,她不用一个人留在陇西了!
辞别了李老,虽说他老人家十分不满意,事后还因此痛骂了李沐一顿,并以此为胁迫,要求李沐尽快与表妹完婚。弄得后者在送闵襄、王嫱儿出陇西时一脸哀怨。
“四哥,你怎么了?一路上见你心情极差的样子。”王嫱儿下了马便询问道。
李沐神色凄怨:“唉——你走了倒是如愿了,我就惨了,父亲让我尽快完婚。”
闵襄含笑道:“恭喜沐兄,可惜我们赶时间,否则一定留下来吃你一杯水酒。”
李沐横了闵襄一眼:“你倒是会落井下石,我当初怎么就认为你是个君子了呢?我说你总是打着大哥的旗号吃嫱儿豆腐呢,当时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背地里还欺负嫱儿,弄得她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四哥——”王嫱儿脸上红霞遮掩,怎么这么说话!
“好了,不说了。这要成亲的人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我也没办法。唉,不然我跟你们一起走好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父亲就不能逼我成亲了啊!对,就这么定了!小马,回去禀报老爷,就说本少爷决定跟闵将军一行人去中原走一趟,请他不必操心,届时回来一定给他带个满意的媳妇回来!”李沐说风就是雨的,竟然决定跟着他们走!
“沐兄,这恐怕不妥吧?”闵襄虽有讶异却并不奇怪,最近的接触里他也算是颇为了解李沐的性格。反而王嫱儿反应激烈:“四哥,你怎么可以先斩后奏!李伯伯知道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还是赶紧回去!”
“嫱儿妹妹,你别磨磨唧唧的,这是男人的事。小马,你带人回去!”李沐越说越觉得可行,当即大喝了随从小马,直接喊他回去。
那小马自然有心要阻止,但他却哪里阻止得了?!
于是乎,闵襄、王嫱儿路上又多了一个伙伴。过长安召集了人马,辞别李元,出长安不在话下。
“我们先去哪儿?”自从打发了小马,李沐一路上神清气爽,就差仰天大笑三声了。
王嫱儿闻言则看向闵襄,这群人他是老大,自然听他的。
“先到弘农再做计议。”闵襄回答,心里寻思着这两万人马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去太行山一带。到了弘农,董卿那边的具体消息也应该传来了,会师的地点要选好,最好能够一举站稳脚跟。
王嫱儿自然是没有意见,至于李沐,听言却有些悻悻然,原本他还以为可以听到什么雄心壮志大展宏图的规划——
闵襄并不解释,一身戎装阳光下透着英姿笔挺的俊爽风姿,着盔甲的他眉宇间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大将的刚毅果断。
至于王嫱儿,如今换了新的盔甲,虽身形瘦弱,却也飒爽有神,清眸皓齿如翩翩少年将军。
李沐本就俊朗如星,此番脱离强婚苦海,颇有几分怡然自得,慵懒之风。
三人领军,各有风采,把一众将士看得自豪感油然而生。看着相貌堂堂、气宇非凡的三将,这可是他们的将领!不仅英俊非凡,还个个身手了得,这不是长脸么?
所经之处,便有战乱中总算安定的百姓投来敬仰崇拜之光,令得队伍是雄纠纠气昂昂,一副正义非凡颇有再大干一场的模样。
也因一路上行军过程百姓提供了不少便捷,又因军中将士多是陕西本土人士,对地势已经路况都十分熟悉并且适应。那原本预计十日才到达弘农的路程不过八日便走完。
因是出了弘农便是湖北,如今湖北是秦军地界,便不可能再这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再者弘农如今已作为杨家军总部,义军一个重要支点,自然也有一些军务需要处理。
刚入弘农,便有弘农杨藩出来相迎,入了杨家休整兵马不在话下。
杨家在弘农扎根已久,虽几经战乱,却因家主杨藩长袖善舞、周旋得当而力保着一定实力。
今日因是闵襄等人而来,杨家早早便已经收拾妥当,收拾了厢房供将领暂住,至于兵卒亦是得到妥善安置,粮草充足。
“闵将军,请。”杨藩引路相迎,闵襄等人也不客气。
刚入杨家大宅,杨藩便神色有些匆忙慌张的情闵襄等人去了书房。
“闵将军,这是太行山来的军报!”杨藩将信函交给闵襄。
闵襄拆开细读,神色不变,眼眸却越发沉静。王嫱儿心知有事,人前却不好意思在有生人的情况下凑上去查看。
“将军,另有线报。秦军整军,意图陕西!”杨藩又道。
李沐顿有惊色:“陕西打败赵军,秦军不可能来攻!”
杨藩不认得李沐,目光看着后者有些狐疑。
“陇西李家四公子,这位是弘农杨家家主。”闵襄稍作了简单介绍。
杨藩听闻是李家人,方才平和道:“据线报,石峰手上残余赵军投靠了秦军。”
消息一出,闵襄也微微蹙眉,若是如此,便可以解释秦军为何敢攻陕西了。石峰与秦军联合,恐怕是被石碣逼的,如此一来,时局又要变上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