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大哥做什么?”正回身准备喊二人快些的王嫱儿见闵襄这般作为,不由疑惑起来问道。王乐听言也回身看见闵襄行为,面上也露出那疑惑的神情,显然也有些不明白。
闵襄摇手示意二人安静下来,他却仔细的又听了一番,方才站起身眉头紧锁道:“前面山林里来了不少人。”
“知道是做什么的吗?”王乐听言也有些奇怪,这闵家村地处深山,若不是有人领路他也不能找到,如今怎么会有多人前来?除非是前阵子出了变故那些鲜卑人家里找来,如果是这样只怕这村里都会有麻烦!念此看向闵襄,却见后者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两人微微点头,看来想法一致。
“王兄,你与嫱儿先回村里通知村民戒备起来。我去探探来了多少人,最好能探探来意是为何。”闵襄提议道。
王乐点头,深林中他不熟悉,再者他也不擅长这些。
“估计是昌吉那些人寻来。”王嫱儿脸色微微发白,似乎有些担心。
“不怕,如今都是死无对证。就算是为他们而来,也不能拿我们如何。先回村里,我去看看。”闵襄说着人已经往树林深处而去。
“闵大哥小心。”王嫱儿叮嘱了一声,便与王乐出了山林回村里通知了各家。
……
“若是真的来了这鲜卑人,看来我们这土地又得舍弃。”周大叔叹了一口气道。
“之前我们埋人的时候做得很严密,只要口径一致,只说没见到。再者山林里狼群多,就是被狼咬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李大叔安抚道。
但虽说如此,村民的情绪依然低落。婆姨们多已经在家收拾包袱,男人都聚集在李大叔家里商量对策,并等着闵襄回来。
院子的门“吱呀”一声,便看见闵襄跨步进来。
“情况如何?”王乐先是发问道。
“不好,来了有三四十号人,都是壮年。看起来像是鲜卑贵族家里的护卫,听言语确实是来找先前那些人。而且上次在林子里我与嫱儿埋下的那具尸身骸骨被察觉了。倒是被狼群吃食得只剩下骨头和一些衣料,他们是从衣料上辨认了遗骸的身份。所幸当初清理了现场一些篝火的痕迹,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说他们是遭遇狼群攻击。只是另外还有人没找到,他们还在山林里找,不多时该要往村里来。”闵襄回答。
“闵大人,我们已经商量好一会来人问起便一致说好没见过鲜卑人进村。”李大叔言道。
“嗯,去通知各户,那些胆小的都躲在屋子里不要说话。权当是哑巴,特别是三花,一定让她不要说话。”闵襄说着又看向周大叔叮嘱道。
周大叔点头,也知道他自己那女儿胆小,加上经过之前的事情,只怕真要是被问多两句她就会哆嗦起来。
“此事关系全村,一定切记不要说漏了嘴。”闵襄严肃的将众人看了一遍道。
“王姑娘,你赶紧去让你李大婶给你换一身男孩衣装,再把脸捣鼓捣鼓。”李大叔心有余悸的看着王嫱儿水灵的模样,连忙提醒道。
“王兄,我们也换上庄稼汉衣物。”闵襄见王乐与自己衣着上有些不对,便也拉着王乐去换了行头。
这一番准备下来,不多时那些鲜卑人也已经进了村。见着深山里竟然有农户,一番看来还都是汉民,便也是相当的蛮横而不客气。只是问下来,村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没发觉有何不对劲。却又不死心,硬是要集中村里的人来问话。
等到村里的人都集中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护卫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似乎对村里竟然没个像样的汉女而郁闷不已。
那闵襄听言在李大叔身边耳语了几句,便听李大叔上去说道:“官爷,您们所谓之事我们也确实不知。我们这十户人家都是先前战乱从汉地迁徙过来,家里人多半都死死伤伤。我那女儿那是在逃亡路上被那匈奴兵掳走,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你们的女儿都给匈奴兵掳走了?”那看似领头的浓眉大汉不信问道。
“官爷们是不知道,被匈奴兵抢了一回,又被羯人抢了一回。莫说是女儿,就连长得俊的男儿都被抓了去。”周大叔连忙附和道。
“不对,我看那两人也长得俊。”说着那人竟指着王乐与闵襄道。
周大叔一听,简直想甩自己两个耳光子。李大叔也是眼神暗地里瞪了周大叔一眼,这不是平白添堵么?
“官爷有所不知,我二人原不与村里人同路,是后来入了大燕国才遇上的。”闵襄只好解围道。
“我看不像,你们二人贼眉鼠眼的。林里出了人命,是不是你们二人干的。”浓眉大汉也不知为何,竟针对起二人来。
王乐听言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也不回答。
“你这是什么态度,就是你把我们昌吉大人杀了对不对?再有之前的宇文大人,快将此人绑回去!”那大汉见王乐不顺眼,二话不说就要绑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这兄弟这里,有点问题,别一般计较。”闵襄连忙阻止,一面指着自己的脑瓜示意道。
王乐无奈,只得低头让闵襄去周旋,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本以为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再加上国主的支持,汉民在大燕国的地位应该提高了许多,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般。
闵襄已经尽量表现得和颜悦色,不想那浓眉大汉依然觉得不对劲,却一定要抓人。
“我看这村里的人都鬼鬼怪怪的,昌吉大人的狩猎技术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狼咬了,还有那么多一起陪同的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一定是这些汉人从中作怪。先全部抓回去再说!来人,都绑走!”浓眉大汉思虑了一番,却是不仅要抓王乐,还想把村里的人都抓回去。
“官爷行行好,我们确实没有见到您说的人。我们闵家村自三年前迁徙来,便一直都守着这土地没出去,镇里也是每年才由村民组织了两三人去缴纳赋税,从未拖欠。村里也不曾有您说的什么昌吉大人到来过,逃亡至此,既有口饭吃,哪里会去做得罪鲜卑大人的事情。我们来此,也是因为听说鲜卑国主对我等汉民宽容,方才千里迢迢从汉地而来。官爷,这不要是让我们横吃了这祸害啊!至于村里,官爷您看得上什么便拿了去,还求官爷莫要断了我们庄稼汉的生路才好啊。”李大叔连忙声泪俱下的哀求道,那些胆小的婆姨躲在后面也是抽抽搭搭。
“不带走也行,找一个汉女来抵。既然女儿没了,那你们这些女人看着也有几个不错,带几个回去想想也好交差。”那浓眉大汉的话语竟然如此直白,眼光便扫向村民里略为年轻的几位妇人。
李大叔脸色一变,哪里想到这些人无耻到连年老色衰的妇人也要!这跟那些在中原汉地乱来的其余胡人有什么区别!还当这燕地好些,如今看来也好不了多少!
“你们是哪一个部族?”王乐忍不住了,直接是上前询问道。
浓眉大汉狐疑的看着王乐,当即道:“还说什么脑子有毛病,分明有鬼,全部抓起来!”
“哼,不说也罢。我想辽西王会很乐意将你们查办,大燕国主明文规定不可滋扰汉民,你们倒好,不仅滋扰,还要强行掳人!”王乐冷哼道。
“哈哈哈,你说辽西王倒还可以管上我们一管。但这一带都是昌吉大人一家领地,就算是辽西王也不好多说。抓起来!”浓眉大汉猖狂道。
“只怕你这么说,你们家破六汗大人是不知道吧?”王乐不怒反笑道。
“你怎么知道——”浓眉大汉显然有些色变。
“本官不来这倒是不知,原来破六汗大人竟然对辽西王这般不敬。若是你这狂徒自己猖獗也便罢了,还要说起你们族长来。今日这闵家村一干人,你一个也别想抓走。若是有事,让你们大人直接来问我王乐!”王乐在朝中为官,一直与这鲜卑人打交道,倒是颇有一套气势。
“好大的胆子,竟然让大人来问你!先抓回去!”不想那浓眉大汉却一定要抓人,倒是有旁人拉扯了一下,但显然这人不听。
“哼,你是想着已经冲撞了本官,便要把本官抓了暗地里做个了结,也好免去责罚吧?可你不知本官在镇里已经吩咐了随从,只怕若有万一,你这风声不好掩盖啊。本官三日前刚别了辽西王,他也知我来闵家村,若是出了变故。破六子大人恐怕都自保不暇,不要说你一介护卫头领。”王乐冷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显然浓眉大汉原本正有此计划,不想竟被王乐一语戳破,再听说来,竟不敢下手。
“凭你一介莽夫不配知晓本官官衔,让你们大人前来,否则此事不能善罢甘休!”王乐冷言道。
几番下来,那浓眉大汉有些狐疑起来,至于王乐是什么人他或许不知道,但若是真的与辽西王有交好,恐怕得罪了真的会出事。却又踌躇自己话也已经说完,该得罪也已经得罪,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一狠心想,若是把这些人杀了,便没人知道!
就在大汉准备狠心下手之间,闵襄却道:“大人,这位领头恐也是怕回去不好交差,才说这些狠话。毕竟这昌吉说起来该是破六汗大人的儿子,如今若是真出了事他们回去自然不好交代。虽说冲撞了大人,若是赔礼道歉,此事也就当过去。”
“对对对,大人息怒,既然是王大人在此,不如请王大人到府上。也好让我们破六汗大人尽地主之谊、”那浓眉大汉虽说猖狂,但心中也担心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不好。说起来倒是有听大人说冀阳来了一位汉官,与那辽西王关系不错,莫非就是说此人?不管如何,先回去禀明了大人再做定义也好。到时候是杀不杀再由大人定义,然后回村把剩余的人抓回去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