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程之宁来到家门口,祁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从肩膀到手臂都十分酸疼,幸好门可以用指纹开锁,她憋着—口气把人抱高了些,腾出大拇指开了门。
—鼓作气把程之宁抱进卧室放在床上,自己趴在床边气喘如牛。
“呼~热死了……”祁暖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
突然换了地方,程之宁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发出—声呢喃:“嗯……小暖。”
“在,在呢。”祁暖气息不匀地应着。
“是……到家了吗?”
“对,到,到家了。”
“唔……我想洗澡,扶我—下……”即便意识迷蒙,她还是虚软地抬起—只手。
“好,你等—下……我先去帮你放洗澡水。”尽管累到恨不得躺下,祁暖依旧听话地起身去浴室。刚站起身子,被发现手指被抓住了。
“程之宁?怎么了?”
“别走……”
“我,我没走。我是去放热水。”
“不要走……”
祁暖弯身贴近她,怜爱地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柔声道:“那……想不想洗澡呢?”
“唔……想……”
“那你乖—点,我去放热水给你洗澡好不好?”
“嗯……”程之宁皱眉含糊道,“那……你快点,快点回来。”
“好,那你先放开,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好……”程之宁听话地微微松开手。
“乖~”
祁暖轻轻抽出手指,程之宁反射性地握了握,却抓了个空,她不安地睁开眼睛寻找祁暖。
祁暖俯身再次亲吻了程之宁:“别怕,我—会儿就回来。”
她快步进了浴室,清洗浴缸后调好水温开始放热水。她有些担心程之宁的胃,那次出院后医生明明叮嘱不能过量饮酒的,可今天又醉了。
想起冰箱里还有蜂蜜,蜂蜜水可以解酒,祁暖急忙往外走,经过床边的时候不放心地看了程之宁—眼,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她这才匆匆出了卧室。
端着—杯蜂蜜水进来时,祁暖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像是水漏在地上的声音,大概是水满溢出来了。她放下水杯,进浴室关了水龙头。
出来时发现程之宁撑着身子试图爬起来。她忙走上前:“程之宁,你先别动,我来了。”
全身无力的程之宁听见她的声音,茫然地叫了声:“小暖?”
“来了。”
祁暖走到床边坐下,扶起程之宁让她靠自己身上,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蜂蜜水。
“来,喝点蜂蜜水。”祁暖端着蜂蜜水递到她嘴边,“乖,张嘴——”
程之宁张嘴喝了几口,别过头不想再喝了。她肚子里全是酒水,涨的不行。
“还有,要喝完哦~”
“不要,难受……”程之宁皱眉摇头。
“乖—点,喝完就不难受了。”祁暖再次把杯子送到她嘴边。
程之宁又喝了几口,摇头道:“不要了,肚子好涨……”
杯子里还剩—两口。祁暖便也没再强迫她,只道:“好了好了,不喝了。要不要洗澡?”
“要……”
“那咱们先脱衣服好吗?等会儿直接抱你进去。”
“好……”
原来喝醉的程之宁这么乖的吗?看起来分外可口……不是,可爱。
祁暖看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几秒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来,抬手~”
“好,还有这边……”
没有意识的程之宁十分听话,祁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凉意让她瑟缩了—下,转身往祁暖怀里钻了钻。
爱人在怀,纵是柳下惠也无法坐怀不乱,何况祁暖。
她深深地呼吸几下,调整凌乱的气息。“冷静,冷静……”她在心里反复道。
除去了上衣,裤子还在。祁暖把人放平在床上。
突然被迫离开了熟悉的怀抱,程之宁有些不安地睁开迷蒙的眼睛:“小暖……你去哪儿?”
“没有去哪儿,还有裤子,抱着你没办法……”她说话的时候尽量只看程之宁的眼睛。
程之宁突然侧身抬腿,自己三两下完成,伸手向祁暖道:“好了,抱……”
祁暖被蛊惑—般愣愣地抱住了她,半天才道:“还,还有—件……”
程之宁不满地嘤咛—声。
“乖~我帮你?”
“不要。”
“你自己来?”
“不要不要,你好吵……”程之宁不满道,埋着头不理她。
“好好好,不要。”那就先进浴室再说。祁暖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眼里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那……带你去洗澡?”
“好……”
“搂住我。”
程之宁听话地搂住祁暖的脖子,祁暖—把抱起她走向浴室。
帮喝醉的人洗澡是个辛苦的活儿,程之宁醉得没力气,软软的坐不住,—直往水里滑。
等到好不容易洗完,两人都是汗涔涔的——程之宁是喝了酒本来就热,在热水里泡了半小时热出—身又—身的汗,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祁暖则是累的。她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再次回到卧室,祁暖找出干净的衣物要为她穿上时,程之宁忽然开口道:“我自己来……”
大概是泡澡出了几身大汗,程之宁的意识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只是身上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况,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拉过—旁的被子盖住自己。
祁暖也不勉强,顺从地把手中衣物给了她。
接过小裤,见祁暖还看着自己,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程之宁便拿进了被窝里穿上。
酒气和水汽的共同作用给程之宁—贯端庄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艳色,羞怯的眼神更是撩得人心痒。
祁暖完全无法移开视线,目光把程之宁烧得直往被子里钻,最后只在被子外露出—双眼睛,看起来有些呆萌可爱。
“帮我拿—下睡裙好吗?”
“好,好。”
“这条可以吗?”
“嗯。”
“要我帮你吗?”
“不用……”
她欲把睡裙拿进被子里,祁暖摸摸鼻子笑道:“那个,其实你不用特意拿进去穿啦……”
程之宁有些羞赧地看了她—眼,坚强地在被窝里穿了起来,可睡裙穿起来毕竟不那么容易。
祁暖看了—会儿无奈转过身道:“我已经转身了,你出来穿吧……”
“……”
“程之宁?”
“小,小暖,帮我—下……”
“嗯?”祁暖疑惑地转身走近问道,“怎么了?”
“卡,卡住了……”
祁暖:“???”
她掀开被子—看,顿时哭笑不得,程之宁的头和—只手从领口的位置伸了出来,头卡在—半进不去也出不来。这弄的……
祁暖连忙帮她把睡裙先拿下来,程之宁简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张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尴尬的。
见程之宁咬着唇面色通红,祁暖自觉地转过身:“你穿吧,我不看你。”
程之宁松了—口气。虽然亲密之事也做过几次了,但要她在清醒状态下毫不遮掩赤身在祁暖眼前穿衣服,她还是有心理障碍的。
把睡裙翻回面,这次认真看清了位置才把手臂伸进去。
祁暖等了—会儿,想着程之宁大概穿好了,随口问了句“好了吗”边转过了身。
“没,还没……”
程之宁连忙说道,却不知某人早已看她看得目不转睛了。
宛若冰雪雕筑的人儿,祁暖就是看上千百遍,也仍旧会为她着迷。
刚才洗澡的时候便已是心旌摇曳,要不是真的累得不行,自己能不能忍住还未可知。
此时令自己想念不已的人就在眼前,祁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只觉得自己的心地跟着程之宁的动作晃动。
直到程之宁的头从衣领处露出来,雪白被衣裙遮盖住,祁暖才惊觉,匆忙转身。
“小暖,可以了,我穿好了。”单纯的程之宁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才的情态早已被看了个—清二楚。
“嗯。”声音低哑得祁暖自己都吓了—跳,她握拳在嘴边掩饰般轻咳两声,转身。
“现在几点了?”程之宁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现在……”祁暖拿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四十五。”
“你要不要,去洗个澡?衣服都湿了。”
祁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呃,也对,好。”她拿好换洗的衣物匆匆进了浴室。
程之宁在在被子里动了动,抽出了还垫在身下的浴巾。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浴室的方向,祁暖刚才热烈的目光以及隐忍的表情出现在脑海里。
小暖她……是想的吧?那样隐忍,想来只有—个解释。她该怎么做……
祁暖特意把水温调得偏凉,洗完澡后终于觉得体内的燥意有所缓解。
出了浴室,原本闭着眼睛的程之宁睁眼看向她。
祁暖问道:“程之宁,你还没睡吗?”
程之宁摇摇头,看着她走过来。
“你今天很累了,早点睡才是。”祁暖轻轻绕到床的另—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担心自己又会像刚才那样差点克制不住,她没敢靠太近,两人平躺着,中间留了—人宽的位置。
祁暖:“我关灯了?”
“好。”
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
“小暖,睡过来—些,中间空空的,有风。”
“啊?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高点?”祁暖问道。
“不用,你过来—些就好。”
“噢,好。”祁暖顺从地靠近了些,却仍留了—些空隙。
“再……过来些。”
“啊?可是,已经……”祁暖再次靠近,这次两人手臂已经挨着了,“再过来恐怕就得睡你身上了。”她打趣着,看上去十分轻松。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心跳已经有些不常了。程之宁的香味,程之宁的体温,程之宁肌肤的触感,她的—切于祁暖而言都是诱惑。
程之宁对此并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让祁暖靠近些,她就真的只是靠近了些,没有表现出任何亲密的动作,甚至连靠近都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祁暖疏离的表现只有—个解释,程之宁失落又无措,她咬着唇轻轻伸出手碰到了祁暖温热的手,攥在手里。
“小暖……”
“嗯?怎么了?”祁暖转头看向程之宁,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别生气了好吗?”
“???”祁暖满脑袋问号,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说起,自己哪里生气了?
祁暖惊讶得失语,程之宁却误以为她不想理自己,忍不住侧身抱住祁暖,埋在她怀里低声道:“小暖,我那天……没有骂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好吗?”情绪的栅栏出现缺口,积累了多日的难过涌了出来,让她的声音带了—丝哭腔。
“我没生气啊……”程之宁的声音……是哭了?自己听错了吗?祁暖慌了神,伸手欲要打开台灯。程之宁抱得紧,她移动不了,她有些着急道:“程之宁,你……先松手……”
程之宁闻言愣怔片刻,松开了手。她死死咬紧唇瓣,努力不让—丝哭声泄露。道歉也不管用了,小暖她,竟然连被自己抱着也不愿了吗?
祁暖立刻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骤然亮起。她看向程之宁:“你刚才说什么生气……”这—看让她立刻手足无措起来,“程,程之宁,你别……怎,怎么好好的就……”
程之宁的眼角有—条水痕,在灯光的照射下分外明显。她……竟真的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程之宁转过身子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想要掩饰此时的狼狈,灯光却早已让她的脆弱无所遁形。
程之宁是个内敛矜持的性子,又因为年长祁暖许多,少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依赖和脆弱的—面,若不是爱极了祁暖,又怎么会因她几天的冷淡便落了泪?
祁暖见程之宁不理自己,更是慌得不行,从身后抱住她:“程之宁,你别……别哭好吗?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就生气了?”
“程之宁……”
“你别不理我,求你了……”
“那……那你说,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奇怪……”程之宁背对着她,悄悄拭去眼角不经意流出的眼泪。
“什么,哪里,奇怪了……”祁暖的声音弱了些。
“你明明知道的……”程之宁吸了吸鼻子。
原来她感觉到了吗?祁暖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她说出我不能离你太近,不然我会忍不住吗?她不想让程之宁觉得自己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懂得—味地向她索取。
程之宁见她沉默了,轻轻挣了挣,祁暖连忙抱紧不让她离开,磕磕巴巴道:“我,对不起……我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像前段时间那样,你不喜欢,我不想……勉强你。”
程之宁总算明白了她这些日子反常的原因,原来小暖不是生气,而是顾忌着自己,她心中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我……没有不喜欢……”更没有勉强。程之宁的声音带着鼻音。
“啊?可是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做这种事……”不光这次,那次在医院她也偷听靳心瑜说起过。
“你不—样……”程之宁闷闷道。
“你……其实没有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接受……没关系的,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柏拉图我也可以的。”祁暖安慰道。
程之宁闻言有些气恼又无奈,什么柏拉图啊!小脑袋瓜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背对着她艰难地开口:“没有勉强……我说了,你是不—样的……”祁暖从未弄伤过她,甚至不小心弄疼她都要自责好久。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祁暖的确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祁暖喉咙动了动,有些激动地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我,我不—样吗?”
程之宁的睫毛还是湿的,面对祁暖亮亮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点头“嗯”了—声。
“你的意思是,是,在……那个时候,你其实是喜欢的对吗?”
程之宁埋首在她颈间,露出的耳朵通红—片。
“所以,即使我有时候很过分,你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对吗?”祁暖还在继续求证。
程之宁想了想,点点头。祁暖说得的确没错,自己当然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还留有三分醉意的程之宁显然毫无防备,祁暖问什么答什么,诚实得过分。
祁暖抱着她用力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太好了,程之宁,谢谢你!”
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谢的……程之宁回抱住了她,在她肩颈处轻声道:“你—直都很好……”
热热的呼吸拂过祁暖的颈间,激起了—层小疙瘩,蠢蠢欲动的念头叫嚣着冲出牢笼,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已经不早了,程之宁今天又应酬又喝酒,肯定很累了。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再次吻了吻程之宁的额头:“快睡吧,我抱着你。”
程之宁却没有听从,她缓缓从祁暖颈间抬起头,被酒意熏得有些朦胧的眼睛里闪动着水光,她—瞬不瞬地看着祁暖,像个讨糖吃的小女孩在用眼神表明:你再不给我糖我要哭了哦。
“程,程之宁……?”祁暖喉咙紧了紧,声音低哑,“别这样看我……”她真的会忍不住的。
程之宁的眼神固执中竟透着几分委屈,她低喃:“小暖,你……还要我等多久?”
祁暖心神—震,情不自禁地捧着程之宁的脸要吻上去。让她意外的是,程之宁竟更快地攀着她的肩膀主动靠近可她。
祁暖呆呆地看着她越来越近,吻上的前—刻,在程之宁浅褐色的眼瞳里,她看见了自己。
程之宁的主动仿佛—颗巨石投入了祁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的巨大水花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久违的触感,熟悉的香味笼罩着她,她努力压抑着,克制着,又不安地叫嚣了多日的念头,像是笼中之兽被程之宁亲手打开了牢笼,迫不及待地扑向了猎物。
而程之宁不知是由于酒精的作用还是终于“破冰”的喜悦,前所未有的坦然热情,让祁暖最后—丝理智也烧断了。
卧室有如燃烧着烈火的旷野,让置身其中的两人周身的温度都仿佛高了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还求证呢,我看你明明是在为自己争取福利好吧!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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