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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站在书斋门前,陆知非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推门而入。
“陆陆来啦!陆陆来啦!”太白太黑躲在角落里看到了,忙不迭穿过庭院奔回客厅。吴羌羌一个激灵,转过身对小乔和沈藏耳提面命,“平常心知不知道?待会儿一定要表现得跟平常一样,不要让知非感到尴尬。”
沈藏用力地点点头,小乔却瞥了她一眼,说:“这儿最不淡定的不是你吗?”
说话间,陆知非已经走了进来,很平淡地跟他们问了声好。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四爷呢?”陆知非环顾一周,没看到人。
“四爷在书里呢,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吴羌羌连忙解释,深怕有什么误会。
“哦。”陆知非却没什么大的反应,转身就去厨房。末了,转过头对太白太黑招招手,“今天买了糖果子,过来吧。”
太白太黑欢呼一声,连忙奔过去。
而此时此刻,商四还在那本杂记里,当他的书斋老板。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的太师椅里,双脚跷在前面的一张凳子上,手里掂着红茶壶,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一会儿,有个小丫鬟来买宣纸,商四便只好站起来做生意。打个哈欠,慢悠悠地从架子上拿下一叠宣纸放到柜台上,慵懒中,那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不经压制地散发出来。
小丫鬟大约很不擅长跟异性打交道,害羞地低着头,把钱放下,就抱着宣纸急匆匆走了。商四莞尔,余光瞥见桌上的钱,却又稍稍愣住。
那钱是包裹在一方手帕里的。
丝绸的帕子,一角绣着牡丹,还有两个小字——心娘。
商四抬眼,看到街角那顶缓缓离开的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是葛员外家的轿子,四爷好福气。”
商四转头,就见柳生站在书斋门口。商四笑笑,“何以见得?”
“葛员外家的千金,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美人,据说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柳生说。
商四却摇摇头,转手把手帕放进抽屉里。
“四爷怎么会认识葛小姐?”柳生好奇。
商四仔细想了想,然后终于从他那浩瀚的记忆库里找到一个片段,“大概是前些天在终南山上碰见的吧,我帮了她一个小忙。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我可不想再招惹一个。”
“四爷已经成亲了吗?”柳生诧异。
“没有没有,他只是暂居罢了。”商四又坐回椅子里,捧起茶壶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水已凉。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没有看到倒茶的人。
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四爷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柳生跟着他走进来,一边在书斋里翻阅着书,一边说道。
“苦恼啊……”商四放下茶壶,幽幽地看着头顶的椽子,“你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另一边,吴羌羌跟着陆知非蹲在水井旁洗水果,左右看看商四还不回来,忍不住说道:“知非啊,昨天四爷那样,你可千万别怪他啊。”
“我没怪他。”陆知非看着手里的苹果,说。
“那就好,那就好。”吴羌羌暗自松了口气,皱着眉仔细琢磨着,然后又说道:“其实呢,四爷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遇到过的每个人、每只妖怪都很好,我记得以前六爷说过他一句:强大,所以温柔。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因为四爷无所不能,所以他才有那个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吧。”
陆知非对此深有体会。
商四虽然脾气古怪,但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好。陆知非明白商四对他其实并不算特殊,但还是忍不住为之沉迷。商四带他看过的风景,领略过的奇妙世界,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能忘记?
“我第一次遇见四爷,是在一个屠宰场里。当时我因为一时贪玩中了法术,化成原形变不回来了,结果就被当成普通的野山鸡卖给了一个屠户。当时四爷正好拎着酒路过,就掏钱问屠户买下了我,说要买回去下酒。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他真的要拎我回去做成下酒菜,结果到半路他就把我放了,说我太瘦,肯定不好吃。”
陆知非能想见商四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不由笑了。吴羌羌看他终于有了笑意,再接再厉,“其实我觉得呢,四爷就是活的时间太长了,他遇见过太多的人,各种各样的,看得太多了,太透了,所以……所以你懂的吧?”
茫茫人海,红尘过客。
陆知非脑海中忽然浮现这八个字,用来形容商四,好像再贴切不过。无论是沈青青和藏狐那件事,还是小眉烟和张韫之的故事,无论商四跟故事里的人有多少渊源,也从来都像是一个故事外的过客。他出手帮忙,却从不刻意干扰故事的走向,当故事里的人欢欣鼓舞时,他也不会在那热闹中久留。
或许他是真的见过太多人太多事,所以这些故事里的人,真的只是他人生中极小极小的一个片段而已。
那么自己呢?自己又能在他生命中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