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郁尘止住步伐,她怎么能忘,可是她知道岐州衙门无端走水,事中必有蹊跷,她必须得走一趟。
“我知道,我养了这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老是闷在殿内,依我性格,会憋坏的,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郁尘说罢打开折扇跨出门槛,琼儿张开双臂挡在门口道:“国师大人,您,您真的不能出去,御医说您胎象不稳,得留在殿中观察许日,而且陛下也不让您出去。”
“胎象不稳,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还有,你休要拿陛下来压我。”郁尘自从怀了孕,整个人脾气变得有些浮躁,说话也不似以往心平气和,她就觉得心里莫名烦,连自己也全然不知。
琼儿突然放下手,站在一侧委屈小脸不管郁尘听得进,听不进,她口中喃喃着:“国师大人,陛下也是为您好,您不知道,您昏迷三天,陛下一刻不离陪在您身旁三天。
当陛下把您抱进宫时,他神情紧张,满脸都是泪,琼儿进宫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陛下如此深爱过一个女子,为一个女子流过一滴眼泪,国师大人您是第一个。”
郁尘愣住了脚步,琼儿这番话让她内心触痛,以为只有自己为他流过泪,当时自己昏迷着,也不曾看见,但当他为自己喝粥时,自己是亲眼看到他双眼湿红。
她犹豫脚步,轻合折扇,盎然转身走进清尘殿,一直向房间走去。
良久才出房间,此时她脱去了轻纱飘裙,换上百褶裙,上身着如意云纹衫,三千青丝挽起云顶发髻,插上流苏钗,整个人看上去清丽优雅,当她走出房间时,站在外殿宫人们皆吃惊万分,从来不曾打扮她,竟也会挽发。
“国师大人不打扮,简直对不起她这张脸,国师大人只要少许打扮一下,别说岐国,长安那些美人儿皆不及她千分之一。”一旁宫女侧在另一个宫女耳旁小声说着,见郁尘走来,忙转过身。
“琼儿,本国师想出去透透气,我不出宫,想去紫云殿走走。”
郁尘转头对琼儿道,琼儿的话依然回荡在她脑海中,有时候自己想想,陛下对我是关心之至,想尽一切法子让我开心,可自己呢?
从来对他是不闻不顾,是啊,我何时关心过他?心中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最后呢?关心最多还是岐国百姓!
自己固然有些自私,寻思自己性子又如此冷,试问那个男子受得了,也唯有上官浩轩对她嘘寒问暖。
上官浩轩对她的好,所以人看在眼中,她离落郁尘是岐国皇帝轩帝无价之宝,是他人所碰不得的。
自从有了郁尘,轩帝就不再沾其他女子,这是后宫多少女子梦寐羡慕,因此而由恨。
一向将自己敏捷保护的郁尘一步步踏入了浩轩爱的深渊,她将裹束严密的保护,亲手一层层剥去,想完完全全依靠在轩帝胸膛,永远都不要离去。
而今她有了孩子,更想要轩帝依靠。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如果时间可以停留,那就尽情停转吧。
可她不知,这样子幸福未免有些突然,失去自我的保护,完全没了抵抗力。他们说凶残是一把伤及心灵刀,那温柔又何尝不是,有时候往往温柔刀,才是最有杀伤力,它会使你措手不及……
清尘殿内殿点燃一支清烛,开着半扇窗,门缝内吹进一阵微风,使烛光微微晕荡,看得有些恍惚。
窗户下,她躺在床榻上,往着窗外月夜,星空离稀,乌云遮月,用一条轻薄丝被盖在小腹上,腹中胎儿已足三月,纤细身材,不似太明显,只是稍稍有些凸起,只有用手抚摸在小腹上才有感觉。
房门”吱”一声被打开,琼儿手中端着饭菜走进房间,走到她身旁欠了身道:“国师大人,您吃点吧。”
“你放着,我~我不想吃。”郁尘侧着脸,合上双眼,一副疲惫不堪,琼儿透过昏暗光线望她侧脸,见她容颜憔悴,女子有了身子应发福,可偏偏比她之前还要清瘦。
“您都这样,不吃东西怎么行,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着想啊,您放心,陛下他那么爱你,他是最见不得你受一点伤害,您腹中不是还怀着小皇子吗!陛下宁可得罪了天下所有人,也不会让您受一丁点委屈。”
琼儿放下手中托盘,俯身在床榻旁安抚着郁尘。
殿外一阵骚动,殿内宫女与谁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阵暴力踹门声,走进一队士兵,领头士兵将手一挥道:“给我搜!”
琼儿起身拦住他们惊忙道:“不许搜,国师大人的房间谁敢搜。”
“我们是奉了陛下旨意,彻查清尘殿。”带头士兵斜眼吭了一声道,琼儿挡住他们,不让他们搜,那士兵一把将她推到在地,琼儿不慎摔在桌子上。郁尘揭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走到桌子旁,扶起琼儿,关切问道:“可有哪里伤到。”
琼儿揉揉手臂,委屈含泪道:“没事国师大人。”
郁尘挑起双眉,走到士兵旁边,手掌一握紧,骨头咧咧作响,她本想一拳过去,最终还是松开手,咬牙道:“搜就搜,你推人做什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就本事,你冲着我来。”
那士兵不敢看她双眼,双颊一红退后道:“搜!”
琼儿手腕被桌子边缘捏到,郁尘拿过药箱,帮她摸上药膏,她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是想着,我的房间能搜出什么。”
“陛下驾到。”门外小林子一声道,郁尘听得很清楚,她没去理会,只是给琼儿上药膏,天气逐热,衣服也减少不少,脖子上的凤祥玉佩挂在衣服外,摇晃不定,以为是幻觉。
当浩轩身着一身紫衣龙衮时,她放下手中东西,缓慢站起身子,这一个多月来,眼前人还未曾踏过清尘殿一步,两人像是冷战一般,互不相理,看着眼前人一身装束让人不经意有些惶恐。
至始至今,他每次来殿中从未穿过如此庄肃,即便是下了朝也是先脱去上朝时龙衮,换了其他衣服才来殿中。
郁尘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看着他,心中固然有些诧异,而浩轩微微侧过了头,相见不如不见。
“回禀陛下,此物是在国师大人房间内找到,请您过目。”
一士兵单膝跪地,双手奉上此物,浩轩眼神久久得望着他手中东西,伸过颤抖的手,战战兢兢拿过,随后闭上双眼,深呼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丝帕。
丝帕内是一块令牌,此令牌是上好红木雕琢而成,要说这样的令牌不足为奇,不过是江湖门派上所常见的。
可轩帝看到此物,情绪竟颇为激动,他猛地斜过犀利双眼,眼神中不再有丝毫温暖,冷冰,陌生,让郁尘心中忐忑不安。
“朕问你,此事你知道它是什么吗?”浩轩缓慢脚步走到她面前,拿起手中令牌东西给她看,她一件此物脸色全变,心中满是诧异不解,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自己房间,不是应该在白兰手中吗,是她亲手还给白兰的。
“陛下,此物并非郁尘的。”郁尘声音有些颤抖,她眉黛一皱,手缓缓抚到自己微凸起的小腹上。
浩轩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令牌靠近了些,语气偏凉,再度问道:“朕问你,你可识得此物,你应该知道的,此令牌看似普通,却并非随意得到,得此令牌者,为旋风派阁主。”
“你到底跟旋风派有何瓜葛。”浩轩抬起头对她吼道,粗大手抓住郁尘肩膀,将她狠狠推到桌子旁,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身子,能不能承受住。
郁尘的腰撞到桌子上,她忙一手按在桌子上,一手抚在小腹上,手紧紧的扯着腹上衣服,额头上冒出汗水,她性子有些拗,撇过脸道:
“那又怎样,江湖上传,得令牌者为阁主,就算我是阁主,那又怎样。”
“离落郁尘!”浩轩咬牙切齿,举过手中的令牌向她扔了过去,郁尘十指紧扣小腹,腹中一阵绞痛,她扶着桌子一角,发现身下一股暖流流下,
她望着浩轩走远背影,直到看不到,她身子一软顺着桌脚滑下。
“国师大人,您醒醒。”
“琼儿,你看血。”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罗御医……。”
“罗御医,哼,她早已不是当初罗碧瑶,她还会救~救我们家国师大人吗?”
耳边传来一阵阵嘈杂声音,眼前有人在来回走动,进进出出,看得很晃眼,意识告诉她有人坐到了自己身旁,既如往昔一样使她心中一阵温柔,自己多么想起身双手揉过他的脖子,躺入他怀中。
隐约中看到眼前人转过身子,伸过手向她脸颊抚去,当指间触到肌肤中,却硬生生的缩回了手,心口一阵疼痛,至延小腹上,两处痛处融夹一体,叫人如何承受。
她只能缓缓闭上双眼,十指紧扣小腹,而一手抓紧的被褥,她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就觉得周围好嘈,她好累,整个人皆是精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离落郁尘从来不会轻易爱上喜欢一个人,也从来不会容易爱上一个人,可倘若爱上了,就不曾想过弃之而去,不惜一切将自己的心全盘交于他,没有留下一丝一毫顾虑。
她怨过自己容易陷入其中,怪过自己无法自拔,可她从未猜疑过,轩帝对她的信任,甚至那份所谓的真情……
一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