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幽幽,一盏青灯透过窗户,透着光见里面女子双腿归于蒲团上,合上双手,闭上双眼,虔诚向三尊叩拜三次。
三株清香扑面而来,又是袅袅升起,使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清楚看到女子抬起头来湿了双眼,或许是被这想所熏得吧,又或许……
她紧紧合着双手心中喃喃着,我徐丽儿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杀一只鸡也从来不曾忍下心过。
在来宫前父王曾教诲我,不要做违背自己的良心的事,纵然在这后宫中,也莫要尔虞我诈,到最后吃亏还是自己。
不好也罢,好也罢,都随风而去,父王想要看到的是丽儿能快乐开心的活着,做真正的自己!丽儿是铭记在心!
可是三尊,你们知道吗?自丽儿来到宫中活得并不开心,并不快乐!纵然丽儿是枚棋子,可丽儿也不怪父王!因为丽儿知道皇命不可违。
上官浩轩他疑心太重,已经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无知少年,他如今形势残酷,至之暴君所谓,就连手足兄弟都不放过。
先是上官浩理打入刑部,直至坠崖而死;而如今又浩鸿被打入刑部。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浩鸿。
三尊,我知道上官浩轩是岐国之君,我不能拿他怎样,可我不能让浩鸿有事。离落郁尘是上官浩轩的心腹,也是最爱的女人!
丽姬突然愣住了,放下双手冷笑:“哼!最爱的女人?是吗?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人,敢问他还会信谁!郁尘并不是丽儿姐姐要拆散鸳鸯,而是要你看清他的正面目!”
“吱……!”一声门打开的声音,丽姬从蒲团中起身道:“谁!”
念梵向她行了个礼,她才轻轻松了口气,拿起炉台上的佛尘,搭与手臂上。
念梵走到她身旁附耳喃喃了几句,丽姬清眉一皱:“郁尘,你真是个痴情女子,总有一日你会知道,你深爱的那个他,你那个枕边人,是有多么的可怕。”
“念梵,你查清楚了吗?哪个妃子是谁安排在清尘殿的。”丽姬转身对念梵道,念梵看到她家主子眼睛有些润湿,从怀中拿出丝巾帮丽姬拭泪,瘪了瘪嘴委屈道:“主子,你放心,鸿王他不会有事。”
“是啊,他绝对不能有事,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上官浩轩,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让上官浩轩为浩鸿偿命。”丽姬咬牙切齿,紧紧的握着拂尘。
“主子,你千万别做傻事,你万一有什么事,念梵便立马随你而去。”
念梵是个孤儿,在外流浪,丽姬在幼年时在道观外结识的,觉得十分有缘,便随丽姬一同回了王府,丽姬带她如姐妹,还教她读书写字,她对丽姬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念梵,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只要,只要能救出浩鸿,我们离开岐国!”
丽姬心中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想要救出鸿王谈何容易,她是个弱女子,没有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人手,刑部大牢,羽林军把守森严,就算有人手,也只是白白送命。她知道,不能武力,只能智救。
念梵听了她的话用力点点头,随后道:“主子,念梵查清楚了,那妃子并不是什么妃子,而是后宫中一个不为人知的美人,经念梵调查,近来这位美人与雅轩阁的德妃来往密切。”
次日郁尘一身青袍竹绣,青丝挽发束,摇着手中扇子至于御马场,她并没有从大门而入,是翻过后墙,悄然无声进入马场。
有人翻墙入场,那些御马官竟是毫不之情,倒是雪绒,她进入马场的那一刻,雪绒就知道它的主人来了,瞪起前蹄,向后墙的方向叫几声,见郁尘从远处走来,兴奋的按耐不住,拼命的瞪着前蹄。
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雪绒放下了前蹄,要向她的方向走去,可是被绳子拴着,只能拉长着脖子。许久未曾骑马出宫,这雪绒早已闷坏了,见到郁尘不知道有多高兴,知道主人来了,一定是来带它出去的。
郁尘合上扇子插在腰间,撩起袍角,塞到玉带内,走进马棚。
雪绒脑袋蹭到郁尘脸上,弄得她痒痒的,这可爱尽,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呵呵,许久未见到我,是不是想我了,在御马场闷坏了吧,今日我带你出去走走!”说着她解开马栓。
“谁如此大胆,竟敢潜入御马场,来人,将他拿下!”从不远处御马管带着士兵向这边而来,士兵将郁尘团团包围住。郁尘笑了一声,用手为雪绒梳理着毛,这雪绒如其名一般,这马背上的毛,白似如雪,又是这般绒密。
她就试探一下,御马官的警惕性,似乎慢了些,不过比她想象中的快多了,原以为将雪绒悄无声息牵走,这些无用的御马官还是毫不知情,那从此后,御马官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换了御马官,她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毕竟姜的还是老的辣,新御马官小马,原是老马的徒弟,不久前老马辞官回乡,就将这偌大的御马场接由小马来管。
“好大的胆子,竟然闯入御马场,你可知此马是孰人之马,即使你有一百个脑袋,也及不起此马的一根雪毛,来人给我上!将这逆贼拿下!”小马将手一指。
郁尘不紧不慢的将袍角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从马棚内走出,士兵们见到郁尘纷纷放下手中枪,扶手而道:“见过国师大人!”
小马突然双腿发软,直跪与地,结结巴巴道:“国~~国师大人!”
“早听闻国师大人轻功了得,却从来没见过,今日大人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御马场,御马官毫无发觉,也让高某大开眼界,大人是想悄无声息,如今却弄得锣鼓喧天,这可不是大人您的作风啊!”
从马棚内传来一个声音,此人正在为马洗刷毛发。郁尘拿出腰间的扇子,走到他身后,将扇子架在他脖子上道:“胆子够大的,见到我,不仅不出来行礼,还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手中的扇子,只要本国师少许一动手指,你脑袋就落地。”
此人一身黑色麻布,发束凌乱,身上有股臭味,想来是刚处理过马粪,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高某知道大人手中扇子厉害,高某也知道说出这句话时,脑袋不保,可是高某还是说了,大人要杀要剐,任由大人。”
“你~!”郁尘只想试探一下新任的御马官的警惕性,竟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个人,这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哼,这世间之珍贵并非世间珍宝,是至亲至谊,而最为珍贵的乃生命,人人都想活,且都怕死,你倒好,如此轻视生命,是真不怕死还是貌视本国师。”
“这两者有区别吗?可是高某两则都不是,高某只是想出来说实话,难道说实话也有错吗?”听完他的话郁尘觉得此人性格很有意思,便放下了手中扇子,此人转身过来单膝跪地扶手道:“高聆谢国师大人不杀之恩。”
高聆?这两个字让郁尘印象深刻啊,记得那一日出宫赶上暴雨,在茶楼歇息片刻,她唤高聆一同上楼喝茶,高聆却一口拒绝了她。
原是他?此人性格爽快,有言既说,很有个性,不过,这样的人让他干这样的事,还真是委屈了他,郁尘心里思量着。
“今日莫不是我有要是在身,暂且留你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梳理马发,是在不妥,本国师有令,这御马场所有的马粪皆有你处理,在本国师回来前倘若看到一坨马粪,哼……。”
郁尘并没有说下去了,而是牵过雪绒,跨上马,扬起一鞭,向远处奔去。
小马神色未定走到高聆面前咽了咽口水道:“喂,高兄,这样的话你都敢说啊,你还真不怕她一扇子下去。”
高聆脸色未变,还是跟方才一样为马梳理着毛发,脸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小马举起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喂,你是不是吓傻了,她回来前你必须将这御马场的马粪清理干净。
现在国师大人不同了,她申时必回,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未时啊,一刻时的时间,你能行吗?得罪国师,等于得罪陛下,弄不好灭九族。”小马张望来了四周小声片语。
高聆不语,只是对小马笑笑,拿起地上的水桶走出马棚:“清理马粪去了!”小马撇过身子道:“祸是你自己闯得,我可不帮你!你啊就是太爱管闲事,要不是那玉的事,你又何须落得如此下场。”
“马御官,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得罪了李博,从一个堂堂四品中郎将一下子贬落成了拾马粪者。
在别人眼里我是可悲的,但我高聆觉得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高聆不屑斜了小马一样眼,边走边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