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轩心中烦的很,看着手中的玉真想把它摔了。
他紧紧握住,整只手皆红红的,他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猛地站起身将案几上的折子一并推与地上。他觉得此事跟郁尘绝脱不了干系。
丑时时分,稀星离移,天色泛白,鸡未报晓,安静城门外顿时一片火光尤起,如同一条火龙在黑夜中游腾。
三千兵马气势磅礴,太过张扬,反而不宜行事,更加让反贼有机可逃。
三千兵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且火把又如此明显,他们可暗暗行动,城门外两条道路,一条通往黎洲城,一条通往南元。黎洲是往西边,通往冷国,那儿大多属于少数名族,而南元是通往南边,它也是通往长安必经之路。
南元城门加强人手,皆不放过一蝼一蚁,想要逃出南元城简直是难上加难。
丽姬手拿一拂尘双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并,合上双眼,好似在祈祷什么,或者又在忏悔什么!
天快亮了,鸡报晓三声,她曾跟无双和雷鸣说过,在岐城城外汇合。
可她自己还未走出这皇宫,便传来了鸿王被重捕刑部,严刑拷打,奄奄一息的消息。
她知道计划失败了,心中甚是绞痛,恨不得为他代替,可自己是个女子什么本事都没有,最后还有沦落到他保护自己,她看着这片天竟是那么的黑,何时能重返明月。
一大早郁尘便在御花园中练功,她打开手中折扇,扇子在手掌心打转,又从手掌划过,绕过腰。
扇子从背后瞬间飞出,脚一踮,跃与半空,猛地转身握住扇柄,袖中的银针从扇底而出。
此时此刻,树上叶子落下几片,三枚银针直穿叶子,刹那间几片叶子被三枚银针串起来直扎树皮上。此银针可做暗器,可让人防不胜防,且她速度快,与他人对打时,每每要出此招时,她皆留住了手,一枚银针可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倘若对方稍有迟钝,这针扎入脑部,必死无疑,她现在真想找一个人好好打上一架。
自再度进宫,她很少出宫,昨夜出宫,是深深放松一口气,当回来之时,这心就又压抑起来。
这皇宫就是一个鸟笼!她还真佩服后宫妃子,常年不出户,竟能熬那么久,要是换成她,早已翻墙出去了。
她合上扇子,将扇子飞向树上,如同飞镖般,只看到一道直线打在树上,树皮上三枚银针从中飞出,银针上的叶子从高处缓缓而落,她跃与半空,左手指间夹住银针。
打与树上的扇子又弹了回来,她右手接住扇子,潇洒一打开从半空中落地。
“好,国师大人不愧为国师大人,这武功是没的说。”
从身后传来一阵拍手声,听着这声音像是李博,这个时候了,想来也下朝了,郁尘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合上扇子便要回清尘殿。
李博走上前几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郁尘,举起两手指摸了一下鼻下的八须胡,脸上笑意盈盈道:
“本相觉得离落国师应该多穿穿女装,也不枉费做了一回女子,本相怕日后国师大人没有机会穿。”
郁尘瞥了李博一眼,这李博太过放肆,自己怎么说如今也是上官浩轩的人,容得了他这样乱打量!自己穿什么衣服那是她自己的事,女子也好,男子也好,她最讨厌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想来李相也想练武吧,要不本国师陪您练练。”
说着郁尘拿过手中的银针给李博看,李博退后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
“本相并非武者,只是本相要提醒国师大人,世上哪有一世福,人生哪有一生荣,凡是站在越高峰之处,跌下来越是粉身碎骨。”
李博说罢转身笑着离去了,他这样笑意使郁尘寒毛直竖。郁尘是见识过李博的残忍,对自己儿子下手连眼睛皆不眨一下,如今李麟已成宫人,怎么他还如此开心,跟个没事人似得。
夙易从远处走来,见到郁尘他加快脚步,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郁尘像是红人一般,李博刚刚前脚走,夙易便后脚而来,而且都是来找她的。
夙易拦住郁尘道:“国师大人,您在这,太好了。”
郁尘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定是有何急事“何事找我,如此之急。”
夙易巡视了四周一番,见四下无人方才扶手道:“此地不宜说,请国师大人移步竹幽亭。”说着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
如此谨慎且有匆匆来而,使郁尘担忧了起来,心想,难道出了什么事。她想起方才李博的话,站在越高处,跌下来越是粉身碎骨,简直是莫名其妙。
她穿过御花园直往竹幽亭走,竹幽亭就在清尘殿旁边,略微偏僻,但幽静十分,也不常有人来。
来到亭中,郁尘见身后夙易喘气喘得厉害,便让他先歇歇。
夙易一刻也不能停息“国师大人,今日朝堂之上李博上奏说您与昨夜刑部大牢是您救走了鸿王。”
郁尘听得夙易的话并未感到半分紧张之感,反而坦然地坐了下来淡淡道:“我救走鸿王?我救鸿王做什么,这李博上奏告我,想来近日来闲得很,无事可干,便来诬陷与我,真是无中生有。”
夙易见郁尘这个反应,难道是不信与他,还是把事情看得太过轻?他走到郁尘身旁道:
“国师大人,此事过于严重,三言两语说不清。是这样子的,昨晚在刑部搜出了一件东西,您可知此物是何物?”
郁尘伸手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喝上一口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此物是您的贴心之物,竹玉佩,那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字,尘。”
郁尘放下手中的茶起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易双手抱拳扶手道:“昨晚高聆与李博在刑部搜查时无意间发现竹玉佩,高聆为让李博不挑是非,于是提前秘密告知陛下,陛下是半信半疑。
陛下也有意将此事遮掩过去,可谁知今日朝堂之上李博上奏国师大人您,说高聆受了您的贿赂,有意隐瞒此事,还说让陛下莫要将公与私混为一谈,鸿王被人救走定于您脱不了干系。”
郁尘走到石凳旁提了提袍子而坐,又拿起茶呡上一口道:“是吗,那陛下是如何说的。”
夙易抬起头微微瞧了她一眼有些话可说,但有些话不可说,夙易有些纳闷,这都火烧眉了,她怎么跟个没事人似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郁尘见夙易站在原地未讲一句话,想来也知一二了,定是夙易说不出口,陛下怀疑她了,可细想此事真的实为蹊跷,竹玉佩,那是自己的贴身之物,怎么就在刑部了。
不对,不对!说起这竹玉佩,已经遗失好久,最后一次是在紫云殿,也就是那一次,自己亲眼看到陛下与旗亚在床榻之上……陛下宠幸了旗亚。
我有意来殿中寻得玉佩,当看到那一幕时,我竟忘了自己来殿中干嘛,只知道当时心中好生难过,好生难过。
“国师大人,林相说身为一个帝王,遇这样事情,半信半疑也情有可原,即便李博上奏添油加醋扩大真相,只要国师大人您昨晚没有出宫,那李博再如何上奏,也是无用的。”夙易见她一脸无表情,有些难猜她心事,表面看起来是如此平静。
郁尘玩弄着手中的杯,眼神望着茶盏内的片片嫩叶,这嫩叶浮沉与清水中,显得更加嫩绿,而这水是这般清澈见底,她嘴角微微一咧道:“可惜了,我昨晚出了宫。”
郁尘平平淡淡一句话,却是惊天霹雷,夙易当然信她绝不可能与理王有任何瓜葛,即便她与旋风派的人有说不清的纠结,那旋风派也是理王座下的。
旋风派阁主便是理王属下,这一切夙易皆知,可那也不能说明是她将理王救出刑部,放走理王。
不知道为何,夙易就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白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恶,坏。那旋风派虽为杀手,但在江湖上名气很好,即便他信郁尘跟旋风派真有什么瓜葛,他也相信郁尘不可能做不利于岐国的事,也不可能背叛岐国皇帝。
他再度扶手道:“属下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郁尘知道夙易要问什么,她起身道:“昨晚我听到后山一阵动静,我便翻出皇宫去一探究竟。
夙易你回去告知林相,说不必为我的事情担心,有道是说清者自清,我想陛下是圣君,心如明镜,他定会彻查此事。就算,就~算他要除掉我,我将这条命还与他就是了。我想知他对我信不信任。”
夙易见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杯子,原来她心中也是有反应的,只是脸上不宜流露,他是奉林相之命前来告知,自从离开李博,他本打算跟随郁尘,可郁尘深处皇宫,又是浩轩的女人,他进出不便,最后还是跟随了林青云,与他左右。
“是,那属下告辞了。”郁尘点了点头,夙易方才退下。
“那竹玉佩遗失多日,先又突然出现,看来他们早有预谋,是想一心除掉与我,在这朝堂之中,得罪最多的便是李博,难不成是李博想诬陷与我,可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郁尘举起手捂住头,心下有些烦,如今她的命运掌握在浩轩手中,杀或不杀,只凭浩轩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