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真实的世界
短短的一瞬间，从前的许多事情的细微异样在傅柏寒心里串联成完整的线索。
难怪，从差点经历飞机失事之后，小孩就变得那么黏人，一天也离不开他似的，当时他只以为小孩被吓到了，现在想想，小孩那时候可能实际上已经和他分别了很多年。
如果不是被苏诺拦住，他不会改变自己的行程，必定会登上那趟飞机，尸骨无存。
苏诺的噩梦也全都有了解释，为什么总是半夜惊醒，流泪，是因为在被“前世”的记忆折磨。
想到那天苏诺哭着要见父母，说对不起，说老宅没有了……那都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
傅柏寒很清楚，一旦他在那个时间点出事，母亲得到消息，在还没有动心脏手术的前提下，很大的概率会撒手人寰，同时失去儿子和妻子，父亲也会同样承受不住。
他们不在了，平日里就恨不得趴上来吸血的旁支肯定会露出最贪婪险恶的面目，来瓜分傅氏的资产。
爷爷已经放权给他，手上没有实际的掌控权，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流来支撑，在巨大的利益斗争里，很难占据优势，何况，爷爷也不一定能健健康康地处理这些事情，骤然遭受打击，也腾不出心思来收拾那些旁支。
风风光光的傅家，会在顷刻间消散。
被他们宠着护着的小宝贝，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也不过刚刚高中毕业，本应该是实现梦想的崭新开始，却在一夕间失去了所有。
他们知道苏诺没有进公司的意思，也从未在这个方面培养过他，他们的全部期待不过是让苏诺成长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有他们在，苏诺当然可以肆意地生活，但傅家没了，苏家又是那样的狼窝，不难想象在前世的时间线里，苏诺吃了多少苦。
最大的秘密被傅柏寒看透，苏诺本来想表现得坚强些，不愿意在他面前仿佛只会哭兮兮的，但对上他充满疼惜的目光，鼻子一酸，还是没能忍住。
他抱住傅柏寒，放肆地哭了一场。
他前世就一直想这么做，想告诉傅柏寒，他真的很难过，他想念他们，他想要他的安慰。只要他们能回来，他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叛逆了。
跨越时间，他终于得到了这份安慰。
傅柏寒亲吻着他，抱着，哄着，让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哥哥，你不会觉得是我疯了吗？”苏诺嗓音沙哑，抬起头来看着他。
傅柏寒擦着他的脸：“不会。”
“听起来很像玄幻小说……人竟然能重生，很神奇，对不对？”苏诺扯出一个笑容，“我那天什么都没想，只想着绝对不能让你出门。”
“乖宝。”傅柏寒声音低沉，“为什么会重生？”
人的生命总不会无端地重来，他希望他的小宝贝在另一条时间线里也平安生活了很久，白发苍苍时睡了一觉回到少年期。
但他知道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么美好，因为他能察觉得出苏诺并没有改变多少，成长确实是有，可却没有显出生活到年老应有的阅历。
这可以证明，他的宝贝，曾经永远地停留在了年轻的时刻，没有机会去经历更多。
傅柏寒不认为失去了傅家的苏诺就会一蹶不振，他最明白苏诺的性格，或许在家人面前会娇气黏人，可实际上却带着刚强不服输的一面。
就像他在孤儿院里知道学习是出路，就拼命学习，获得了交换生的机会，在傅家一开始被他冷待，也绝不讨好，仍旧埋头过自己的生活，是后来才肯放心依赖他们，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他带在身边长大的小孩，失去家人会伤心，会痛苦，但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傅柏寒相信苏诺颓废过后仍旧努力地生活，傅家没了，他还有朋友，也不会跟苏家立刻撕破脸，他可以继续上学，去娱乐圈演戏，总会振作起来。以他的演技，就算没有星光娱乐公司，红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为什么，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失去了生命呢？
“是车祸……”苏诺沉默了很久，还是吐露了实情，揪着他的衣角，不敢看他。
傅柏寒抱紧了苏诺，叹了口气：“他真的该死。”
这个人说的是谁，他们两个都很明白。
就凭今天也是车祸这一点，傅柏寒心里对苏玉瑾就充满戾气。
“没事了，哥哥，我已经变得很厉害，可以保护你们。”苏诺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傅柏寒。
想被傅柏寒哄一哄没错，但他不愿意让傅柏寒陷入痛苦，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的他和前世早就完全不同。
他是打倒了剧情并且赶走了系统的超人！
炮灰逆袭！
苏玉瑾曾经是主角又怎么样，那些诡谲手段不起作用后，还不是暴露了真面目。
像苏玉瑾那样只会怨天尤人和勾引男人上位的货色，怎么做得成主角，那得是多么糟糕的故事。
上辈子他出事之前，苏玉瑾已经和楚博衍订了婚，而郁宁跟卫斯年还都对他着迷。苏玉瑾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暧昧着，也不知道楚博衍能不能接受，他们有没有恩爱地共度余生？
如果有的话，那楚博衍可真是个绿帽爱好者。
苏诺重生后基本没有和楚博衍接触，但从郁宁和卫斯年的反应来看，他们脱离系统的影响后，显然也是厌恶苏玉瑾的。
“哥哥，我们的世界是真实的吗？”苏诺问出了这个疑惑。
“怎么会想到这个？”傅柏寒揉着他的头发，“《黑客帝国》里主角存在的世界是网络世界，在他没觉醒之前他就认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当他觉醒才知道那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人的意识存在于网络罢了。世界是不是真实，连哲学都没能争论清楚，你觉得我们是真实的，那就是真实的。”
苏诺愣了一会儿：“哥哥，你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诶。”
傅柏寒不是喜欢说教的人，更不会跟他长篇大论，讨论起这些，真是出乎意料。
“我重生的时候，隐隐约约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苏诺轻声描述着：“苏玉瑾是故事的主角，我是个要被他打脸的炮灰，所以我注定下场凄惨。”
说完，他紧张得看着傅柏寒：“我没有疯，我很清醒。”
傅柏寒沉默片刻：“我呢？”
苏诺疑惑：“嗯？”
“乖宝，你怎么会是炮灰。”傅柏寒认真道：“傅氏已经做了很多年的首富，你手里的股份，顶得上几百个苏家。”
他好歹是傅氏的掌权者，怎么他的小宝贝还要做炮灰？
“因为我们是为了衬托苏玉瑾存在的人物，所以你们出了意外，我也一直被他打压和对比……楚博衍后来成了首富，还跟他订婚了。”苏诺没有隐瞒，把发生过的事情都向傅柏寒说明。
傅柏寒信任的态度让他更加坦然了起来，不管再怎么离谱，却都是真正在他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傅柏寒听完这些，没有继续问下去，“现在呢？乖宝，剧情是可以改变的，这是我们真实存在的世界，你不是炮灰，傅氏也不是别人的踏脚板。”
“我知道，我早就不怕他们了。”苏诺在他肩头蹭了蹭：“苏玉瑾算什么东西，哼。”
“你就是主角。”傅柏寒亲吻着小宝贝的发丝，“在我这里，只有你这一个主角。”
“那不行的。”苏诺笑起来：“好歹得是个爱情剧本，你也要做主角才可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只剩下温情，什么重生，什么剧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相爱着，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们。
傅柏寒有一瞬间是真的动了让苏玉瑾悄无声息地死掉的心思，但终究是没有付诸于行动。
这绝对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因为他觉得不能太便宜了苏玉瑾。
仔细推算起来，苏玉瑾可以说是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毕竟，从小孩那里得知，苏玉瑾还带着个超现实的系统，他会出事很可能就是苏玉瑾的安排。
这样无法消弥的仇恨横亘在中间，让苏玉瑾直接死了反而太过轻拿轻放。
要让他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既然要用精神疾病来脱罪，那好，联系完精神病院，傅柏寒轻易地把苏玉瑾送了进去。
苏家理亏，并不敢说什么，傅柏寒知道前世的苏家也没有善待他的宝贝，对苏家自然也不假辞色。
他手臂上的伤一周就已经好得差不多，苏诺在把重生的秘密和他分享之后，明显更加黏他，敞开心扉，两个人之间更加亲密。
他心疼小宝贝受过的苦，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找来补偿小宝贝，让对方开心。
傅柏寒会想，如果不是他不在了，傅家不会散，苏诺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磨难。
也是，他早该知道，让小宝贝痛苦的原因，只可能是他死了。
只要他活着，他就不可能不保护苏诺。
哪怕没有动心的时候，潜意识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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