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早上七点多,酒店的房间虽然拉着窗帘,但还是有阳光从缝隙间挤进来,所以房间内光线也不算太暗,陆以凝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清冷,揶揄,还带了半分的无奈。
她这次反射弧行走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改天——也就是说,他们昨天根本什么就没有。
陆以凝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到嘴角克制不住上扬的,但是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觉得有一些失落和郁闷。
她大概是疯了。
陆以凝闭了闭眼睛,把这个想法快速从脑海里擦除,身上的人根本没怎么用力咋着她,所以她也不至于喘不过气来。
只不过两人挨得近,这个季节温度又高,再加上她的心理暗示,陆以凝就像抱了一个火炉,没一会儿就觉得热得不行。
刚要伸手去推开他,那人撑在她身侧的胳膊就已经先一步移开,翻身从她身上又躺回了床上。
陆以凝鼻息间瞬间被新鲜的空气填满,但她还是觉得热,攥紧了的手又松开,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动一下,就突然被人轻搂进怀里。
唐慕白凑的很近,他用的力度不大,但就是让她动弹不得,根本不等陆以凝挣扎,他就先一步开口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依旧干净好听,只不过清朗中多了几分沙哑。
陆以凝就真的没再动。
唐慕白开始倒也算老实,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呼吸声浅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陆以凝正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偷偷溜走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了反应,抱着她的手虽然没动,但是下巴却从枕头上移过来轻轻抵在了她的颈窝处。
男人温热的呼吸悉数洒在了她的耳后根,有些痒还有些麻,陆以凝下意识摒住呼吸,她本来以为自己不太适应和异性有这种亲密接触的,当时在美国谈的那两场恋爱,连对方抱她一下她就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姜奈知道这一茬,曾经不止一次地说她矫情地没救了。
陆以凝也觉得是这样。
但是现在,这个异性换成了唐慕白之后,她的那种矫情劲儿就完全不见了。
换一句话说,陆以凝不仅不排斥和他亲密接触,甚至觉得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刚刚睁开眼时听到的声音是唐慕白的时候,陆以凝其实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的。
前任睡到一起尴尬归尴尬,但是总比换成其他人更能让她接受。
陆以凝静了几秒,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她也没见唐慕白再动一下。
他下巴上的胡茬很短,抵在她颈间的时候也不算太扎人,只是有一点点痒,时间越长也就越不明显。
陆以凝想到他现在这样舟车劳顿筋疲力竭,估计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在于她,她心底一软,就这么乖乖地由他抱着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几天也没休息太好,或者是因为男人的怀抱太过温暖有安全感,陆以凝闭着眼睛神经放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窗帘不仅没拉开,反倒是像怕晒醒了她一样,被人拉得更严实,房间里昏昏暗暗地透不进光来,陆以凝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已经过了十点,今天屏幕上意外地没有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身侧的床也已经空了,胳膊往那边一伸,半点那人的温度都不剩,他身上的味道倒是还残留了些。
就是这个味道,陆以凝在国外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怀念起来。
有多怀念呢?
她买曾经一口气了几瓶和这种味道相近的男士香水,每天都喷在被子和枕头上,但是即使再像,也和他身上的那一种有所出入。
现在再闻到这种味道,而且就近在咫尺,一个伸手就能拥抱住的距离,陆以凝把眼睛闭上,没忍住真伸出了手把另一半的被子抱进怀里,再把脸整张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
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出来,大概过了半分钟,她才猛的把脸从被子里抬了起来,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陆以凝嘴角还弯着一本满足的弧度,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唐慕白那一瞬,直接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伸手扒拉了一下头发,眼睁睁看着唐慕白意味深长地盯着刚才还被她抱在怀里的被子看了几眼,然后他眼睫一抬,“洗漱一下,吃午饭。”
这种相处方式,就像是他们分手的这几年压根不存在过,没有埋怨也没有尴尬,陆以凝眨了下眼睛,慢半拍似的应了声,然后起身下了床。
唐慕白订的套房果然比陆以凝杂志社订的高级,浴室客厅厨房一应俱全,陆以凝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午饭是唐慕白做的。
很简单的白粥和鸡蛋饼,但是味道意外的很不错。
陆以凝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吃饭的时候都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后者吃饭的时候也不习惯说话,全程就由着她看,直到放下了筷子,他才慢条斯理地边擦手边看过来:“想问什么?”
“哦……”陆以凝也没藏着掖着,“你还会做饭啊?”
唐慕白:“不然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
陆以凝默了默,然后吐了几个字出来:“挺意外的。”
当然意外,连唐慕白自己都觉得意外。
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进厨房这种凡人地儿,但是后来工作了之后,经常早出晚归,连保姆都不怎么能派的上用场,他干脆也就自己学了做饭。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做饭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第一次被菜刀划破手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陆以凝。
他这样常拿手术刀的一双手尚且会出现这种问题,更别提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高数都学不好的陆以凝了,就那一瞬间,他心里好像突然就轻轻地抽了一下,有一种钝痛渐渐蔓延开来。
唐慕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食指,然后又抬头看向陆以凝,一句话说得别有深意:“谁都会变的。”
陆以凝喝粥的动作一顿,牙齿轻咬住瓷勺,她下意识抬眼看过来,对上男人专注而深沉的视线,突然就想起了他昨天说的那句话——
“我可以改的。”
陆以凝连忙又把视线收回来,像是遭受了某种暴击,心脏扑通扑通,一下下跳的飞快。
兜兜转转,她可能还是要栽在唐慕白的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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