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吃醋(三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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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夙曾经发过誓,绝不再踏足晋国一步。

便是去了,也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让晋国覆灭,覆灭得彻底。

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事,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当他真正到了晋国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留意街边巷尾。

内心中,似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欲望

想要再寻到那个在他黑而空的心中独占无瑕一角的小公主。

所以当他看到有家客栈门前写着“内有月兔”这种无聊但会招小孩喜欢的噱头时,他竟然神使鬼差地走了进去。

不过,他才踏进门半步,便已打算收回脚。

过于荒唐了不是吗

这次走之前,他让曲析一起跟了来。

既然已经确定了公主就在晋国,以曲析的能力,自然能找到。

可偏就是那半步后的无意一瞥,让身后的人来人往都成了寂静无声。

徐夙盯着那个许久未见的人,一时没能移开目光。小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纯然天成,明眸善睐。

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看向他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起伏。

没有任何刻意的遮掩,她只是挪开了眼,很平淡地笑了。

小二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飘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那位公子的脸色,任谁看都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幸好,另一个白瘦的小公子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沉默。

曲析走到徐夙身旁,没弄明白他为何在这里停了下来。各国受邀来的人都安排了皇城中的住所,自是不会随意住在外面的客栈中。

“您要住在这儿”

曲析话没说完,及时地闭上了嘴,将剩下的话头打了个转。

“小二,”他招了招手,“我们住店。”

徐夙回神,幽幽转头“我何时说要住在这里了”

闻言,曲析垂眼不答。

元琼早就从云雀那里知道了曲析的真实身份。云雀说过,在她跟着徐夙之前,曲析就已经在徐夙身边替他做事了。

不仅如此,曲析是少数知道徐夙的那些过往的人。

元琼也不知道徐夙的过往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猜曲析大概是深知徐夙的手段,所以才会对徐夙的忠心不二、言听计从。

所以今日,在看到曲析沉默片刻后仍是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她好奇地抬起了头。

“姑娘,好久不见。”

公主身份不可随意暴露,曲析因此称了句“姑娘”。

元琼拿起茶的手抖了一下,只觉得“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听着未免肉麻了些,两年其实也没有很久,一眨眼就过去了。

还未等她答话,曲析又说道“您不知道,那位花了多大力气找您。”

她抿了口茶,神色平静。

像是没听到似的。

“够了。”徐夙终于提步走来,不让曲析再往下说。

曲析却没搭理他的话,看了一眼徐夙,便转头对元琼继续说道“这许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这位惦记过谁。”

“曲析。”徐夙不带情绪地打断。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沉了许多。

曲析见好就收,没再往下说。

小二一路跟在曲析屁股后面,见着这场景,一拍脑袋,明白了过来。

“原来几位客官认识啊”他说着,很有眼力见地拉开元琼那桌的另一张长凳,“那两位这边坐”

元琼放下茶杯,琢磨了一下“惦记”那两个字。

忽然觉得这些年里好不容易能品出点味道的茶再度变得索然无味。

这些年来,大概从没有一件事让徐夙停下过脚步。

从没有一个人,打乱过他的节奏。

两年前那个为沈迹布下的大局堪称是她学习的典范,这次他来晋国,怕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和惦记她有什么关系

他不可能为她停步,当然,她也不需要了。

想到这里,就在曲析为徐夙做了个“请”的手势时,元琼忽然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认识是认识的,不过不熟。”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不熟。

意思就是不乐意让这两个人与她们同桌而坐呗。

那小二拉着凳子的手放开也不是,推进去也不是。

心里大呼造孽,这是搅合进什么事情里了,这一桌子人个个都有模有样的,怎么就越看越诡异

元琼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不当的话,自顾自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余光瞥到徐夙拂了拂袖子,心道以他的脾性应是要走了。

不止元琼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刻,徐夙却只是将长袖理齐,隔着衣料用手背轻轻推开了小二的手,而后旁若无人地坐在了那张长凳上。

还是挨着元琼坐的。

他没有表情,只是一寸一寸地靠近她。

在那双眸中,他没有看见任何情绪,就如两年前自己也没给她任何回应一般。

直到此刻,他终于有了实感。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公主,是真的被他弄丢了。

瞬息的停顿后,他话语中竟染上了若有似无的悔意“你与我,确实是生疏了。”

公主与臣。

你与我。

元琼眼睫轻颤。

没想到在众人下,用着这样平凡、甚至对他们来说可以算是亲密的称呼时,后半句却是生疏了。

但可惜,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叙旧的欲望。

只是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生疏

曾经她一次次试图靠近他,是他亲手推开的。

现在倒来说什么生疏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徐公子。”

听着她故意用了个更加疏离的称呼,徐夙顿了顿“嗯。”

元琼听他应了声,一时笑眼潋滟。

然后,她弯下了腰。

淡却甜的果香随着她的靠近而在空气中漾开。

却没想到,在这样令人心神一动的情景下,徐夙只听到他的小公主在他的耳边娇俏又无情地说道

“既已生疏了,那本姑娘便不奉陪了。”

语闭,她与他擦身走过,带走了所有的甜柔气息。

而她的目光,亦再未在他的身上停留哪怕半分。

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没说话的云雀看了徐夙一眼,只见他眼中一片阴霾。

她摇了摇头。

这几年来,她渐渐了解小公主有多犟,就是那种下定决心要做什么就会拼了命去做的人,也是那种说要放下一个人就真的再也不会提起他一句的人。

就连她都能看明白的事,这位通天的权臣算计小公主的时候也早该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的。

元琼向二楼的客房走去,木楼梯被踩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引得楼下的锦衣男子又带着玩味的笑容多看了她两眼。

方才进客栈的时候,元琼看天色已晚,就让留了两间房。

房间还算干净整洁,她坐在床边,一个人发着愣。

许是舟车劳顿,她有些困倦。

坐着坐着,她就躺了下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忆起了拾忧道长。

和云雀离开赵国前,她们两个人先去找了拾忧道长。

拾忧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备好了斋饭和干净衣服在观中等她。

在那里,元琼才知道,生母死的时候,是拾忧接了尸体做的法事。所以拾忧才发现,她的生母并不是溺死或是冻死的,而是窒息而死。

只是那时甄夫人尚且得势,拾忧担心在当时戳穿了也没法还她的生母一个公道,说不定反而还会害了那个只有八岁的小公主,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这也就是为何,拾忧会答应她,替她解一个忧。因为拾忧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那日拾忧告诉她,若是她不想回宫,便将她留在观中。

云一观地处三国交界,赵王不会贸然派人来查。又何况云一观还是每年寒食行祭礼的地方,若是观中老人开口说没有见过小公主,赵王定也不会疑心。

不过最后她拒绝了。

“我不想躲起来,我想出去看看,见识一下赵国之外的天地。”她是这么说的。

拾忧道长眉目慈祥地笑了,只说那便把这个解忧的机会存着。

下次再要找她解忧,都还作数的。

听完那话之后,她大惊失色,莫不是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是她不知道的。

拾忧摇摇头,对她说公主这不是拾起了情爱之愁吗若是放不下,就再来找贫道吧。

窗户没有关紧,寒风顺着缝隙窜了进来,冻得元琼一个激灵。

她缩了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梦做得还真是时候。

放不下吗

先前自己上楼的时候,小云姐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进屋前,她也问自己你还喜欢徐夙吗

元琼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在床上打了个滚,也顺便将这句话在心里一起滚了一遍。

毕竟自己以前那么喜欢过徐夙,若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大概只能诓骗一下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

但若是真要说自己还有多喜欢他,好像也是没有的。

她对他的喜欢早已被磨得很淡很淡,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所以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早就没有非要和他在一起的执念了,只是被长久压在心里的心绪被人轻轻这么挑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

元琼望向窗外,已是黑黝黝一片,偶尔会有暗光照过天际,想来是外头应是灯火渐起。

大概再过一会儿夜市便热闹起来了。

在这屋子里憋闷着能想出什么花来不成。

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想到这里,她坐了起来,垂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便顺手要拿大氅。

她习惯在冬日把大氅放在床头,穿脱起来方便些,就这都不知道被云雀数落了几次太懒。

可谁知这次她手一探,竟探了个空。

她站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

莫不是下午忘在楼下了

元琼眨了眨眼,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她索性也不找了,打算下楼看看。

却没想到她刚一打开门,就被门外一个纤长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她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今天那个锦衣男子吗

那锦衣男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也是一脸惊讶,看来是正打算敲她的门。

元琼无意和他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有何事”

锦衣男子一点都没有被姑娘嫌弃了的自觉,像是平时风流惯了的人“有缘与姑娘相见,想要认识一下。”

元琼对他本就印象不好,此时更是偏了头直接往外走。

这锦衣男子倒是难缠,她往哪儿走,他便往哪儿挡着。门就这么点儿大,生生给她堵在了里面。

“你”她皱起眉,语气中带上了不耐。

“晏。”他笑意不掩,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让他的不正经又多了几分。

元琼吸了口气,忍道“晏公子,我姓赵。现在认识了”

晏桃花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既然认识了,那在下可否请赵姑娘一同吃顿饭”

简直是忍无可忍。

她一个用力,把晏桃花往边上推开。

“晏公子未免太自来熟了点。”她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没回地下了楼。

晏桃花踉跄了两步,却笑意更深地跟了上去。

“在下看姑娘下午一点都没吃,现在应是饿了吧,我请姑娘吃饭,姑娘又不亏。”

“”

“姑娘这是要出门那不吃饭也可以啊,反正在下无事,便一同走走罢。”

“”

元琼懒得与这种人掰扯,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她自顾自走到下午那桌边,果然看见了她的大氅。只不过那大氅好似被人收拾过,是叠好放的。

元琼没有想太多,披上了大氅,径直往外面走去。

却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一顿。

月影绰绰,一个人站在层层薄雾中,看不真切,只有那周身散发的孤傲寒凉格外明显。

普天之下,将寂寥表达得如此傲慢的人,除了徐夙,元琼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门外的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地转过身。

元琼叹了口气,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徐夙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大氅,又淡淡收回视线去看她“等人。”

元琼点点头,也没心思细问他在等谁。

她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一心只想甩掉身后那个麻烦人。

晋国五年一度的新年大典每次都办得格外热闹。

皇家有皇家的大宴,民间自也有民间的活动。

而且民间不受皇家礼仪的限制,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开始庆贺,通常最喧闹的那条街上到了夜半都还是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的。

本是令人欢欣的夜市游玩,元琼现在的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

她看着自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徐夙不是说等人吗

怎么就莫名其妙也跟上来了

这下子倒是有意思,屁股后面的没甩掉,现在反而还又来一个。

最好笑的是,这晏桃花兴致颇高,一脸笑意。

再看看徐夙呢,也不知道谁惹他了,一张脸阴沉沉的,比平时还要冷几分。

这两个都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一凶一憨跟她边上站着,真是像极了两个活门神。

街面摊头挨个摆起,除了那些卖首饰小玩意儿的,也有飘着香味的小吃摊子。

元琼撇了撇嘴,往前快走了几步,打算把身边这两个人当成空气。

她想到自己晚上没有吃东西,确实有些饿。

四处看了看,她走到一个炊饼摊前“老板,来一个炊饼。”

“好嘞”老板豪爽地应了声,“姑娘拿好”

元琼道了声谢,接过那飘香的炊饼,另一只手去摸身上的钱袋。

一摸才发现出门的时候尽顾着找大氅,忘记把钱袋拿上了。手里的炊饼有些烫,连带着她的脸也跟着隐隐发烫。

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装好的炊饼还给人家。

那也太棒槌了。

老板打量了她一下,还在笑着等她拿钱。

元琼抬起头,虚虚地回以了一个友善的笑,心里却是暗骂自己为什么不先给人家钱再拿东西。

晏桃花走到了她的边上,一眼就看明白了“忘带钱袋了没事,我帮你付啊。”

他说着,十分大方地从腰间拿了钱。

是真的非常大方。

元琼看着他手里的金子,给气笑了。

“你可真是个公子哥,谁家买炊饼用这么多钱的这饼吃了是能得道升仙吗”

那老板也为难地对他们笑了笑“小本生意,用不着这么多钱”

这时,徐夙冷冷地瞥了一眼晏桃花,淡淡推开了他挡在前面的手,将几个铜币递给了老板。

老板眉开眼笑“谢谢公子”顺便还加了几句吉利话,祝他们今晚玩得开心。

元琼咬了一口炊饼,嚼了两下,转头看向徐夙“我回去还给你。”

徐夙不动声色地隔开了晏桃花和元琼,然后才睥她一眼“你和我倒是挺客气的。”

对那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笑得那么开心。

到了他这里,就这几个铜币,她都要和他算这么清楚。

元琼歪着脑袋答了句“是吗”,并不以为意。

晏桃花也不知道怎么,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竟觉得自己莫名被这两个人排除在外了。

他眉眼微挑,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收回了手,走到了元琼的另一边“赵姑娘,你和这位徐公子以前有点故事吧”

“”

元琼突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

这声音不小,徐夙自然也听见了。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元琼,便见本来还吃得很香的小人儿动作慢了下来。

“没什么故事。”他浅浅移开眼,敷衍地替她回答了晏桃花。

听他这么说,元琼松了口气。

过去的事情她都不想提了。

不过这晏桃花却是不依不饶,压低身子又凑得她更近了点“看来在下猜对了,还真有”

元琼眉心一跳,但还没来得及张口,便听徐夙冷冷地说道“你离她远一点。”

这话显然是说给晏桃花听的。

听罢,晏桃花直起身子,揶揄地笑道“我不过好奇一下,赵姑娘还没说什么,徐公子倒是在意得很。”

“我与她之间有故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徐夙侧头睇了一眼,带着冷意的眼神轧过他。

又一次被排除在外,晏桃花狠狠一噎。

他动了动嘴,最后哼笑了一声,终于没再深挖这件事。

三个人一路走着,随着夜色渐深,街市却没有一点要冷清下来的意思,反而随着人流越来越多,江边河岸上更是灯火璀璨。

自从把他们两个当成透明人之后,元琼发现,她还是挺自在的。

他们俩爱怎么掐怎么掐。

反正只要她不觉得难受,难受的就是他们。

她跟着人流走到闹街中心,放眼望去,是一个接一个的杂耍和花活的卖艺人。

离桥下不远处有个表演天女散花的,吸引了好多人的围观,前排看得高兴地还会叫嚷着扔钱。

所谓的天女散花,就是一种从口中吹出火的绝技。

民间的会表演喷火的艺人不少,这种绝技有不同的吹法,卖艺人还能吹出不同的形状,不过元琼就喜欢看天女散花式,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这名字好听。

手上的饼早已经被吃完了,元琼两手空空的,又开始往人群里挤。

徐夙走了一路,耳边的喧闹声一阵比一阵吵,他实在不知道这人挤人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可是一转眼,就看见那小身影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又一波人潮中。

徐夙忍了忍头疼,竟是捏着他那点可怜的耐心,就这么又跟了上去。

大部分的人们都只是图个热闹,哪里人多便往哪里钻。

他沉默着走到元琼的身后,不声不响地挡去了几分蛮力拥挤。

卖艺人一口一口地吹着火,吹出了许多个蘑菇云的造型,为这个冬夜增添了火热的气息,大家在新年将至的氛围下,都笑得十分开怀,纷纷鼓掌叫好。

在最前排有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小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大概是才刚刚学会走路,走得跌跌撞撞的,还得要母亲牵着。

小孩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也咿咿呀呀地叫着,松了他母亲的手,不甚顺畅地学着周围的人一起拍手。

元琼一点一点往前挤到了前排,看了那个小孩一眼,觉得好玩,非常捧场地跟着一起鼓掌。

掌声一阵一阵,经久不息。

却夹杂进了异样的声音。

没想到那前排的母亲才松了手那么一轮,小孩就没影了。

那个母亲慌乱地喊了两声那孩子的乳名,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这欢声笑语中,她的惊慌叫喊就这么被淹没在人群中。

唯有元琼离那母亲极近,才听见了她的求助声。

元琼下意识望向四周,就怕那小孩子趁乱被人给拐了。

这一张望可了不得,拐是没被拐走,但她却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火团子下面又混入了一个小团子。她仔细一看,不就是那个小孩嘛

卖艺人被一叶障目,根本没注意到脚边上还有个小孩子,吹出的火团一个比一个烧得旺。

偏偏那小孩还在新奇地继续往前迈小碎步,根本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有多危险。

元琼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就往火堆里跑去。

徐夙进来后被人挤了几下,他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突然就发现原本好好在他跟前的人不见了。

再找到她时,就已经是在那一圈火人的中心了。

他目色一沉,用力拨开前方的人,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起。

这么大的动静,晏桃花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嘶了一声,也侧身闯了进去。

这时候,人群中才有人注意到那三两个卖艺人里混进来一个姑娘和小孩子。

“啊呀,那里怎么有个孩子”

“这也太危险了”

“姑娘小心啊”

外围这么些呼喊声,终于让专心吹火团的卖艺人发现了不对劲。

只是这种技艺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火烧满脸的严重烧伤,他一口气已经吹出来,断不可能再吸回去。

灼热的火球被重重地吹出,热意混着空气让周遭都烧得模糊不清。

那孩子的母亲和其他人的心一下都悬到了嗓子眼。

也幸亏这些年元琼跟着云雀到处走,也少不了翻山越岭或是躲避野兽,这么锻炼下来倒是得以让她手脚都极为灵活。

再加上她本就娇小,稍一压低身子便躲过了那火团,几步就抱走了那小孩。

大家这才用力吐了口气,安下心来。

卖艺人也知十分危险,尽力地侧过了身子。

须臾间,他已经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元琼。

只是他的前方还有另一个同伴,他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

而这么一退,正好撞上了抱起小孩子的元琼。

卖艺人身材健硕,元琼猛地受到这冲击力,往前打了个趔趄。

见状,疾步走到前面的徐夙和晏桃花都眼疾手快地向她伸出了手。

要只元琼自己一个人倒也还好,但她手上还有个小孩子,难以控制平衡。

她漂浮了两步,直直地撞进了

晏桃花的怀里。

“可小心了,赵小好人。”他稳稳地抱住了她,轻笑出声。

“孩子给救下了真是太惊险了,多亏了这姑娘”

“哎呦,这位小娘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好,她夫君接住她了。”

人群里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关切声。

冰冷的风带着凝固的空气掠过徐夙空荡荡的手心。

耳边聒噪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没有迟疑,他走上前去,把元琼从另一个人的怀里扶了起来。

又或者说,是拉了起来。

元琼堪堪站稳,没有察觉他神色不悦,只想着把那孩子送还给那位母亲。

那母亲本看着是衣着得体的大户人家,现在看来,却是因乱了心神而失了仪。

看杂耍的人都转移了注意力,一个个都在夸她人美心善,小孩的母亲也是对着她一句接一句的道谢。

她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说了句“没什么”。

事情就此落幕,人群渐渐散去。

一个小插曲的结束,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这个热闹的夜晚。

等安顿好了小孩子,她转过身去,看见徐夙和晏桃花已经在树下的一块空地处等着。

就算再不喜欢晏桃花,但毕竟人家刚刚搭了把手。

她走过去,对眼前的两个人友善地笑了“方才谢谢你们。”

元琼自然不会知道,就是她这一视同仁的笑,精准地刺到了徐夙要发不发很久的某根神经。

她话音刚落,便听徐夙沉声问道“我能接住你,你往其他男人身上靠什么”

元琼拍去身上灰尘的手一顿,一抬眼,便看见了他眼底的压着的幽暗。

后知后觉地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她也有些恼了。

这是她能控制的吗

她自己也差点摔跤好吗

“怎么了不合规矩了”她盯着他,不留情面地问道,“但是徐公子是我谁吗你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吗”

徐夙头一次被自己的规矩回了。

还有,第二次被叫徐公子。

又还有,其他男人。

忽然间,他冷笑了一声“没什么,是我失礼了。”

两人间的温度在这个冬夜突然降到冰点。

晏桃花抱胸而视,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要上去灭灭火的意思。

那欠揍的笑脸摆明了就是在看好戏。

这三个人里,也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中,显得十分突兀。

“琼儿”一道清亮的女生打破这诡异的沉寂。

元琼应声望去“小云姐,你怎么在这里”

云雀的边上还站着曲析。

曲析竟又背上了那个大大的医药箱子。

云雀看着元琼好奇的目光,解释道“曲析说要来这里寻一味药材,我正好也想买点东西,就一起来了。我本是想找你的,但你那时还在睡,我便没有叫醒你。”

元琼“药材这里还有药材吗”

“有的,”曲析对着她时总是笑眯眯的医官样子,“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北狄的人进来贩卖,偶尔能淘到平日里找不到的珍稀药材。”

云雀的眼神在这几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敏锐地发觉气氛不太对,她把话题拉了回来“怎么了你又怎么在这里的”

元琼像找到了归宿,上去挽住了云雀的手臂,撒了个娇“没什么,小云姐,我们去划船吧。”

方才的矛盾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又或者,也没翻过去。

因为这之后,几人虽是同行,但元琼和徐夙互相却是再没有任何眼神交集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有问题。

晏桃花仍是自来熟地跟着他们,结果走到半路,突然碰到了一个旧友。

他那旧友长得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读书人,只不过他与晏桃花说话的时候却遮遮掩掩的。

两人耳语了几句后,晏桃花十分惋惜地看了元琼一眼,说了一句下次再一道坐船,便因故先走了。

晏桃花去不去对元琼来说倒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本来她和他也不熟。到时候她和云雀坐一条船,曲析和徐夙坐一条船。

正好。

却没想到的是,一行人走到河岸边,曲析突然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这箱子背着太重,我也要回去研究一下新买的药材。”

而且,他走之前还把云雀也一起带走了。

用的还是那种她没法不同意的理由。

说是,他今日见云雀旧伤愈合不好,须得早点回去休息调养。

游湖就这样变成了元琼和徐夙的两人独处。

她很有理由怀疑,曲析就是故意的。

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河水缓缓流动,泛着光亮。

好看是好看的,只可惜这个季节,游湖到底是冷了些,尤其是有风吹过的时候。

徐夙和元琼两个人面对面而坐,谁都没说话。

元琼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别开头去。

船夫一下一下地在水面上划开水花,元琼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个重复的过程,没有一点点想要开口的意思。

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挖空心思地想想能说点什么,努力地活跃一下他们之间的氛围。

但是现在她不想这么做了,没这个必要。

这条河名为渝水河,渝水河不长,一会儿便绕完了一圈。

老船夫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僵持着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来坐船,在两人下船前,还特意体贴地叮嘱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啊,说开了就好。总是掖着,对感情不好。”

说完,老船夫把船停稳后,就没再横在两人中间。

岸与河有高低落差。

元琼怕会沾湿衣裙,不得不拉着衣摆,但又怕这样的姿势会踩不稳。

正当她打算放弃自己的衣摆时,眼前却多了一只手。

她侧头看去,身旁的人依旧冷眉冷眼,却默然伸出手,让她去扶。

说来她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就是一直有人伺候着她的。

元琼虚扶了一下,与他指尖交叠。

沉默无言中,他却是握紧了她的手。

而后,那个傲然的人终于先开了口“离那个人远一点。”

又回到了刚刚那件事。

元琼一脚跨上了岸,还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感受到他指尖的寒意渐渐浸透她的手,她问道“这句话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是徐公子还是赵国的徐正卿”

他微愣,眉尾挑起。

她在问他,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保护公主的责任。

但想要保护她和他自己的私心本来就不是分开来的。

见他没能给出答案,她抽出手来。

她站在高出一截的岸边,与他平视“我看那晏公子除了风流了点,其他都挺好的,整天笑着的人,看着都能开心啊。”

她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像是真心的,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徐夙掀了衣摆,跨上岸去往她的身边。

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元琼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不轻不重,也不让她远离。

“赵元琼,”他压低了声音,破天荒地喊了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贵公子。

即便是,他今日才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得有别的男人靠近她、靠近这个无瑕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元琼看着他,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徐夙神色一滞。

“他姓魏,名为魏如晏,是魏国的太子。”元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娓娓道来,“而方才来找他的人,名为文渊,是他座下最有名的门客。”

徐夙敛眉看她,说得一字不差。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句不是问句。

风吹动那件纯白色大氅的毛领,蹭过她的脸颊,衬得她既柔且韧。

“人总得有点长进,”元琼盯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若是到了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一不小心又要被你算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合一肥章感谢宝们的支持。

以及预收文退婚后跟了病美人世子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依旧剧情流,甜宠文

将军府的三小姐姜久琢是个小哑巴,看着娇甜小巧,挥起剑来却狠。

侯府的世子陆析钰是个病美人,美则美矣,就是风流了点。

姜久琢被尚书的儿子退了婚后,阴差阳错成了陆析钰的小护卫。

她不会说话也不爱说话,总是握着剑孤僻地站在一边。

唯有陆析钰总爱摇着扇子逗她取乐。

每次她被闹羞了想拔剑,他就虚弱地咳上两声“阿琢,这么凶做什么我是病人,你让让我。”

她懒得搭理他,他却丝毫不知收敛,日日都是个纨绔样子。

却在有天遇上一群远比她厉害的亡命徒时

他目色冷若冰霜,一把将她挡在了身后“阿琢,躲好。”

再后来,从前看热闹的人突然发现,病美人不是病人,小哑巴也不是哑巴。

一日,陆析钰轻轻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你既然是装哑,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姜久琢瞥了他一眼“因为我嫌你烦,不想和你说话。”

陆析钰手上动作一顿,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失落。

她见他脸色不对,又别扭地清了清嗓“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你也不用特意改。”

陆析钰盯了她两秒,忽地笑了“我们家阿琢还是心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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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甲都很多看谁先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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