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站在槐树下的究竟是不是爷爷,我也不敢打包票,就是出于本能的感觉有点怪异,即使长的和爷爷一模一样,声音也一点差别都没有,我还是感觉这个人不是爷爷。
他好像没看出我的怀疑,站在槐树下冲着我招了招手,“鸣娃子,过来。”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个人绝对不是爷爷,要真是我爷爷,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走到门边打开门和我回家去了,而不是站在那里让我过去。
“爷爷带你去看个好东西,鸣娃子听话,过来跟爷爷走。”
我倒退一步贴着门,伸手把大门上贴着的那个符咒揭了下来,果然,他脸色微微变了。
这就可以证明我猜测的是对的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我爷爷!”
被我揭穿之后他也不见害怕、慌张或者愤怒,而是冲着我一咧嘴,因为他脸上表情没动,这一咧嘴根本不像是在笑,不过我知道他是在笑。
是那种阴测测的笑,看着就让你胆寒的那种。
就被他这么看着我就遍体生寒,感觉到周遭刺骨的寒气往骨头里钻。
这到底是谁?
就在我张嘴想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忽然缓缓隐在了夜色里。
怎么走了?!
我抬脚想追,但同时又害怕的不敢追,正纠结的时候,有人咳嗽了几声。
“鸣娃子,你站在这里干啥?”爷爷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这一次是从我的右边,和前一个“爷爷”完全相反的方向。
爷爷皱着眉头背着手,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门口弄啥。”说这话看到我手里揪着的那个符咒。
“你怎么把这个揪下来了!”爷爷一把将符咒夺过去,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到符咒上,反手把它贴到门上,“啥东西都能碰,就这东西别碰,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爷爷这一连串的动作像定心丸一样,我大大吐了一口气,刚才高高吊起来的心终于回归到原位了。
我啥话也没说,在爷爷开门之后摆摆手跟着他进去了,直到喝上家里的温水我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也能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了。
“爷爷,我好像是被鬼给缠上了。”我喝完热水之后板着脸说道。
爷爷睁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把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全部都告诉了爷爷,他听了之后脸色很不好,一想刻板的脸上有一些白,张张嘴想说话,却好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终拍拍我的肩,说让我安心睡觉,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现在让我睡觉我肯定是睡不着的,但也不能让爷爷担心,只能答应之后倒在床上装睡,爷爷唉声叹气的出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心酸。
这几天他好像老了不少。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起了个大早给全家准备了早饭,去叫爷爷的时候才发现他病倒了,发烧烧的厉害,眼睛也不知道全是红血丝。
“我没事,你赶紧去马芳芳家,把那个看香人请到咱家来,就说我有话跟他说。”爷爷有气无力说道,冲着我摆摆手,“这儿有你爸呢。”
兴许是看出我有点犹豫不放心他,爷爷又加了一句,“我这烧也来的蹊跷,怕是有什么事,你把他叫来也好帮我看看。”
我应了一声拔腿就往马芳芳家跑,到了她家我也来不及解释,拉着看香人就跑,马芳芳的爸妈还沉浸在恐惧里,唯恐自己女儿回来报复自己,一看我要把看香人拉走,嘴里“嗳嗳嗳”了几声上来一把抓住我。
“鸣娃子你这是弄啥?有啥话不能在这儿说的?”
我一头大汗,冲着老两口歉意的笑了笑,“我爷爷忽然发烧了,有点蹊跷,请他去看看。”
马芳芳的爸妈尴尬的笑了笑,对视了一眼松开手,一脸的不舍和害怕目送着我和看香人离开,不住的嘱咐看香人早点回她家。
在路上,我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我的情况,又把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槐树下的人也说了,听到槐树下那个人,看香人停住了脚。
“你说啥?半夜有个跟你爷爷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槐树下叫你?”
我点点头,“长的跟我爷爷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样,让我过去找他。”
“槐树养鬼……你们村子以前经常发生这种事吗?”看香人疑惑的问我。
我仔细想了想后摇摇头,说没有,我们村子虽然偏僻点吧,但这种精怪孤鬼类的事还真是鲜少有发生,撑死了几年有一遭就不得了了。
看香人眉头紧锁,“你说的那个跟马芳芳绝对不是一伙的,怎么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又闹这种事……”
我看他在思考什么,也不好打扰他,只管前边带路,走了没两步正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听到前边一阵喧闹的声音,还有锅碗瓢盆被砸的声音。
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我这个人极其的爱看热闹,想都没想就循着声音过去了。
村子里的人正围着个门口往里看,不时有人往里指指点点的,也有人不住的劝着什么。
我凑上去问了一嘴,“咋了,这是发生啥事了?里边那是干啥呢?”
一个头上戴着围巾的大娘嘴里“嗨”了一声,说道:“撞客了!”
看香人听到撞客了这几个字也凑上来了,脸上表情惊讶,“撞客了?”
“是啊!”边上一个大妈点头给我们讲解起来。
马家沟虽然很小,但有些人我还真是不大熟悉,尤其是女的,那些外边娶来的媳妇我更是不认识了,院子里正在闹着那个我却是认识的,是马家沟的姑娘,叫马雪梅,按照辈分我得叫她一生姑姑。
马雪梅有个哥哥,早年娶了个媳妇,结婚没两年生下了个男孩,结果后来得了场病,怎么也治不好就那么撒手去了,留下自己的儿子还有老公,为了自己儿子,那男人出去打工。
孩子怎么办呢?没人照看啊,商量后就留给孩子的姑姑照看着了,孩子的姑姑本身就有个儿子,两个孩子照看起来也熟练方便,好在两个孩子关系好,平时也相安无事。
结果,事就是出在这里了。
原来刚才吃早饭的时候,马雪梅起大早做了早饭给自己侄子和儿子,让他俩乖乖坐着吃饭,结果这孩子吃着饭和马雪梅的儿子玩闹,不小心打破了个碗。
马雪梅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忙活了一早上,身体累心里也烦,随手打了那孩子两巴掌。
其实两巴掌也不多重,关键就是这孩子本来就没了妈,现在爸爸也不在身边,被自己姑姑打这两巴掌,没忍住委屈就哭起来了,刚开始小声的哭,后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马雪梅也是后悔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马雪梅正给孩子赔不是的时候,忽然突然怪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还抽搐了几下,再站起来的时候,说话的腔调还有走路的姿势就全变了,跟变了个人似的,经由熟人一看,又是惊又是怕的,说这活脱脱就是那孩子死了的妈妈。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大家就都来看热闹来了。
看香人一直默不作声听着,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脸黑的已经能滴出水儿来了。
我感觉他可能是想到什么了,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忙把他扯到一边,问他是不是知道啥了。
看香人眉头一直锁着没分开,“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们村子,忽然就这么多事了?以前几年也不见一次,这才两天,就四处都是这些事了,你就不想想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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