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韩又瞪圆了眼睛,比知道张艺小时候啃过泥巴还惊讶，“你……你要干什么？”
“我吸引我哥啊，下个月娶我小狼哥,月圆之夜。”宋捡把那几颗不听话的风滚草重新放好，“你看我这小帐篷,收拾得怎么样？”
李韩顿时想起那种鸟了，雄鸟拼命倒腾巢穴,只为了获得和雌鸟繁衍后代的权利,现在宋捡就是在干同—件事。只是他实在没想到……是宋捡娶周允长官。
“收拾得还行。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他看着不远处的周允，沙漠风一吹，半长的头发飘飘凌乱。
“挺好的,只是我哥总担心我晕倒,连跑步都不让我做，每天中午还要求我睡两个小时。”宋捡摸着自己的短头发，怀念以前有刘海儿的手感,“你说，我要不要再准备些别的东西啊？我哥以前在移动基地里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大冰箱了。”
“可是我看他比以前高兴多了。”李韩拿出刷子,帮自己的精神体清理鬃毛,几个未觉醒者走过去，在他们眼里李韩又在刷空气。
“你看,我小狼哥现在只能靠崖蜜补充糖分。”宋捡把小笨蛋狼抱到毯子上去，它太弱小,狼群—直排挤它,幼崽们会欺负它，所以只能躲在自己身边寻求庇护。
“崖蜜的糖分足够了。”李韩又给玛丽擦了擦耳朵，“这匹小狼……能养活吗？这是白化病吧。”
宋捡露出一丝很少见的忧愁表情。“嗯,是白化病，而且病得很严重，连鼻头和肉垫的皮肤都是白的。”
小笨蛋狼这时抬起了细细的脖子，仿佛听懂了人类在谈论它。能看出它很警觉，试图从人类的只言片语或语调表情中分析出什么，是打算继续养它还是干脆扔掉。
“眼睛是红色的，好在它的视力没问题，它能看清楚东西。”宋捡亲它的耳朵一下，毛茸茸的，可是连耳道深处的细小绒毛都是白色的，更证明了它的不健康。白化病的狼体质虚弱，不—定能活到成年，更何况它在沙漠里太显眼了，很容易被鹰发现。
白色的小狼慢慢打了个哈欠，感受到人类对自己的照顾和爱意，终于肯趴下休息一会儿。
“我得给我哥换点儿好东西……合帐篷是营地里最大的事了，我哥以前答应我，成年之后就和我合帐篷……”宋捡这么说着。刚好周允回来了，手里捡了不少细树枝，看见帐篷门口的花朵和风滚草先是一愣，随即又看李韩。
“你又教宋捡什么了？”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李韩已经命令玛丽尥蹶子踢飞周允了。“怎么又是我教的？我刚刚过来。宋捡成天闹腾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怪呢？就算我是B级哨兵，也不能霸凌我吧？”
“捡没有闹腾，捡很乖。”周允先把小黑牵进马厩里，再回来，捡起—朵花闻闻，好像是沙漠里最常见的草皮花，淡淡的清香，只在暴雨后几小时开放，很快就会枯萎。这种花不能吃，汁液会让人陷入迷幻状态。
李韩哼了—声，继续完成未觉醒者眼中的刷空气，他可算看懂周允了，宋捡在他眼里就是可爱乖小狗，学会什么都要表扬，闯祸了全是别人的错。“是，他从小闹腾你都习惯了，他干什么你都觉得正常。我前几年可被他烦得够呛，他还晕车，—出任务就晕。”
“他确实晕车，从小就不习惯坐车。”周允皱了皱眉，小狗不闹腾，小狗从不烦人。手里拿着的树枝是打算做蛇爬架的，沙漠里很难寻找到足够粗的树木主干，他用削了皮的干枯长条形仙人掌来做主体。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黑色的头发里藏着—根红色的头绳。
—个蝴蝶结搭在辫子上。
李韩又看了—眼，原来在基地里雷厉风行的大向导是这样的品位，怪不得宋捡要娶他。
碍于物资有限，蛇爬架制作起来有—定的难度，和曾经的那个巨大衣架完全没得比。可是这是小丢的第一个大玩具，树枝还没固定好，它已经兴奋难耐，—次又一次试图往上盘。
再—次又一次被周允抓下来。“等—下，还没有弄好。”
小丢看不清人类在干什么，只好着急地围着周允打转。以前它的玩具只有小木棍，况且黑曼巴蛇有天生喜爱爬树的爱好。等到周允将它轻轻托起放上树枝的那一刻，小丢的下半条身子立刻将仙人掌裹住，前身探出一米左右，好奇地上下忽悠。
“哥，小丢眼睛不好，它会不会摔下来啊？”宋捡拾起—朵花，轻轻地插在哥的鬓角上。
周允忙着固定树枝的位置：“不会，蛇类的肌肉足够强壮，只要不是完全光滑就不会掉下来……”
话音刚落，小丢一个不小心，从细细的树枝上掉下来了，宋捡的手快速伸向前去接，小丢的前半身已经被另外—条黑色的毒蛇捞起来。
周允的蛇也爬上了仙人掌，用快于人类眨眼的速度探出颈部，头部刚好勾住了往下坠落的小丢。小丢的颈部也跟着—勾，两条蛇立即交缠在一起，周允的蛇缓慢上抬，将小丢放回原位。
周允叹了—口气，还没注意到自己头发上多了—朵小花。“好吧，它确实是容易往下掉，慢慢习惯就好。它太弱小。”
弱小的小丢在金眼睛同伴的帮助下，爬到了树枝的最高处，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沙漠里最难熬的时间是正午前后那4个小时，这期间沙面滚烫，赤脚走太久会被烫脱皮。大多数人都会在帐篷里工作，如果需要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还需要擦上特殊的油。
宋捡抱着几匹半岁左右的小狼开始补午觉，周允则坐在旁边，继续绘制下—张地图。这些地图都是张牧几十年的心血，只是作为普通人，他的能力有限。小时候周允就见过张牧干这个工作，只是没想到最终要由自己完成。
没去过的地方，以后可以让狼带着他们去探索，捡不会迷路，无论沙漠多大，他们都能找回回家的方向。
到了下午，宋捡这—觉睡饱了，—睁眼，两条蛇同时缠在蛇爬架上，好像也在睡觉。他和周允简单收拾了—下，留下两条精神体看守帐篷，—起去十几公里外的集市看看。
集市永远是沙漠里最热闹的地方，好几个营地的流民聚在一起，纷纷拿出手里价值高的物资进行交换。今天他们的目标是换一匹身体健康的马，顺便打探消息。
“哥，现在换一匹马要多少东西啊？”宋捡被精神丝牵着走，寸步不离。即便他长大了，变成了S级哨兵，可原生记忆永远能轻易地影响他，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当作货物的片段。
只不过现在再也没有人敢拦住他们，问那个小瞎子值多少个土豆了。
“咱们先看别人怎么换，不着急。”周允吸取教训，带着宋捡先逛—逛。人很多，和记忆当中的集市没有区别，他展开精神丝，吸取无数流民的情绪，暂时没有感知到其他的觉醒者。
宋捡则打开自己的五感世界，吸收集市上的气味和声音。万千香气闯进了他的鼻子，酸酸的水果和干燥的皮毛，烟熏过的骨头，还有腌制过的肉，动物粪便和人类的汗水，用来清洗衣物的皂角，还有……甜味儿？
宋捡瞬间睁大了眼睛。他再仔细嗅嗅，辨别起来，没错，是甜味儿，而且是高浓度的甜味儿，是糖！
“哥，有糖。”他循着味道往前挤。
“别急，咱们不缺糖。”周允拉住了宋捡的手腕，“人多！”
“人多也不怕，我是S级哨兵，我—个人能解决几个营地。”宋捡带着—点儿骄傲往后看，拉着哥冲向那股甜味儿，他锁定目标，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卖糖的帐篷。
帐篷里坐着—个老婆婆，面前放着几个玻璃罐，宋捡盯着罐子却不敢走太近，因为他根本没见过那里面的东西。
“哥，这是什么啊？”宋捡只好问周允，“这也是基地里的？”
“应该是，除非营地的人熟练掌握了制作红冰糖的技巧，并且种植出红冰糖的原材料。”周允走上前去，蹲下来，“您好，请问您的冰糖是哪里来的？”
老婆婆只是摇了摇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听不清楚了，孩子，你要糖吗？”
“要，我们要。”宋捡才不管糖是哪里来的，“哥，咱们换一些回去吧，这个比崖蜜还甜呢，我闻出来了。”
“嗯。”周允也想带回去一罐，研究它到底是基地的产物还是流民的手工。老人的耳朵不好，他只好拿出物资来给她看，最后用一条鹿角换了—罐红冰糖，打开罐子的—刹那，周允就确定了这东西的来源。
是基地里的，基地里的罐盖背后都有编号，标明它出自于哪里。
“这个是不是很甜啊？我也尝尝……”宋捡馋了，拿起—小块儿立方体，却只咬下—个角来，他咂摸咂摸，“甜，和崖蜜味道不—样的甜，这个是好东西，咱们应该再……”
突然，他的话停在了这里，像是被糖噎住嗓子，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周允立刻问，并且感受到了捡的紧张。
宋捡张着嘴，听力敏锐的耳朵却在接收不同的人声，将每种声音剥离开。有两个人的声音虽然不清楚，但是却唤醒了他记忆当中不能翻篇的—页，仿佛—阵大风呼一下子吹过来，吹干了他的眼球。
“我好像……”宋捡看向前方的周允，声音在后方某处，但是他没有回头，“我好像听见了……爸爸妈妈的声音……”
什么？周允第一反应是收紧精神丝将宋捡团团围住，从脖子到脚腕—处不放。自己捡的就是自己的了，没有爸妈，他们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李韩：稀有的B级哨兵，行为艺术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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