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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玄刚醒来时还未想明白怎么回事。

他只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怀里还抱了个人。

杀意几乎立即从心底涌起,看着那个趴在他胸膛上的后脑勺,他想也不想一掌就要击碎!

可就在这时,那颗脑袋开始说话了。

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他不能立即反应过来。

他几乎有些迟疑地低下头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阮宁那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他心里将阮宁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男子全都想了一遍,将情绪全都控制在思考这件事上,就连那些人要如何抓起来刑讯拷问,招了以后是挖眼睛还是剁碎了喂狗,他都一一想好了。

想完这些,他心里杀意才勉强压下去一些,于是一脸平静地开口:“你还看过谁的?”

声音称得上友善,循循善诱。

他心底早已扛起了大刀,就等阮宁说出一个名字,那把刀就会落下。

阮宁自问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加起来,她从未面临过这样堪称修罗的场面。

她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今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已经统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她只觉得脸上发烫,脑袋发晕,恨不能时间倒回去。

如果床上有个洞,她会立即飞身遁走!

遁走!她脑子里迅速抓住了这两个字,想也不想,就准备翻身逃走。

可她错估了形势。

昨晚入睡之前谢九玄可是一直抱着她。

她此时猛地一翻身,非但没有逃脱,反而被谢九玄看出意图。

他用力一拉,阮宁一头栽了下去。

嘴唇刚好砸在谢九玄嘴唇上。

万籁俱寂,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阮宁目光惊愕,等到嘴上疼痛传来,她才回神,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忙要起身。

谢九玄却伸手一按,她的唇又落了下去。

这下,谢九玄也呆住了。他只是看阮宁要走,手不知怎么就按了。

“你——”他刚开口,嘴唇一动,触碰到阮宁的唇。

他浑身都颤了颤,骨头里好像充满李细细密密的泡沫。

阮宁的唇很软,很热,呼吸间带着淡淡冷香,让他喉咙发痒。

嘴唇先于意识,忍不住亲了亲。

他脸色带着红润,肌肤过于白,以至于脖子到耳廓蔓延的绯红明显到阮宁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可能对方看起来比她还要羞涩,以至于她竟然没那么羞耻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她的脸顿时变得五颜六色。

眼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将谢九玄推开?!

她垂眸,盯着谢九玄,目光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探究和审视。

这人像是亲嘴鱼一样,乐此不疲地将嘴唇凑上来,雪松的味道一起钻到鼻端,然后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

很软,软得她甚至不能相信这是谢九玄。她印象里,有关谢九玄的一切都该是坚硬冰冷的。

柔软温暖与他不搭。

可能人的嘴唇都是这样软的。反正她也没试过其他。

她审视内心,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

谢九玄还沉浸在亲嘴这个新奇的“游戏”上,阮宁的手却坚定而强硬地放到他胸膛上,准备将人推开。

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谢九玄神志不清,她却是清醒的。

“宁宁!听说有人病了,你没事——”

“吧?”

梁茹儿张着嘴巴,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身体保持冲进来的姿势,脖子咔擦一声,扭到了。

在她的视线里,阮宁和谢九玄交叠在床上,两人脸上泛着红晕,眼睛含了水波,嘴唇贴在一起,谢九玄光.裸着上身,阮宁一只手放在谢九玄胸膛上,看上去好像在……抚摸。

这画面,情.色极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

梁茹儿五指张开,死死捂在眼睛上,一脸生无可恋。

“我……要不要重新进来一次?”她结巴道。

阮宁第一反应竟然是谢九玄没穿衣服!

这导致她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扯了锦被向谢九玄盖去。

事后回想起来,她无数次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分开。

“阮姑娘,听说宁公子染了风寒,我这里有——”

“药。”

梁司南瞳孔地震,眼睁睁看着两人一脸餍足地亲嘴,阮宁甚至压在谢九玄身上,还扯了被子。

他在叛党中长大,风月之地,九流之人,他什么没见过。

两人这分明……这分明是……

他浑身发抖,阮宁想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外人的面,竟然还不分开?还要在被子底下!

他哥昨晚烧得那样严重,定是没有意识的!

难道是阮宁??!

他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他哥那样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人!

阮宁扯过被子后听到梁司南的脚步脸色已是大变。

可梁司南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

阮宁面无表情,心里已经麻木了。

被梁茹儿撞见已是说不清了,再加上梁司南,她浑身是嘴也无从开口。

沉默在蔓延。

满屋子轻悄悄的。

所有人都太过震惊,阮宁也在恼怒这事的后续,以至于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忘了什么呢?

她垂眸,跟谢九玄剔透的眼珠子对上,洒在鼻间的呼吸提醒她:她忘了把谢九玄推开。

——谢九玄这厮,竟然还在执着于玩亲嘴游戏,

她心里已经麻木不仁,竟然很是淡定地将谢九玄推开,然后从被子里起身,顺便毫不留情将面露不满想要跟着起身的谢九玄摁了下去,同时警告:“老实待着,不然打爆你的头。”

她甚至将手指掰得咔擦响。

可见心中有多想打人。

看见这一幕的梁茹儿眼睛亮了。

果然,宁宁还是她心目中的宁宁!一个宁景算什么!走了一个以后还有的是!

宁宁才不会以身相许。

梁司南则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他心里五味成杂,找了很多理由来为谢九玄开脱:一定是他哥没有亮出真实面貌!

看,光是如今这副易了容平平无奇的容貌,就能让阮宁把持不住,化身禽兽;若是真实容貌露出来,他简直想象不到阮宁会怎样跪地哀求。

她绝不可能这样淡定!更不可能这样无情!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替哥哥难受。没想到,阮宁竟是这样的人!趁着人家生病行禽兽之事,事后竟然翻脸不认人。

阮宁说了那句话以后,谢九玄果然老实躺着不动了。

并非他有多听话,而是他从小受礼仪约束惯了,不喜人前衣衫不整。

方才亲阮宁入神,一时没有注意也就罢了,如今既已注意,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人观瞻的癖好。

他淡淡垂下眼睑,眼睛里露出一丝愉悦来。

梁司南瞧见,心彻底沉了下去。

阮宁一颗心经历几番风吹雨打,颇有种任它风雨飘摇,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看上去挺唬人的。

她很平静地打发两人:“走吧。”

梁茹儿和梁司南就被她唬住了,乖乖跟着她走出去,嘴里要问的千万个疑问也不敢问了,眼睛也不敢乱瞄了,整个人规规矩矩,犹如夫子面前的学生。

“吱呀——”

门关上了。

天色还很早,太阳只在山头露出半张脸,院子里雨水打落一片残叶枯枝,风吹到墙角,铺了厚厚一层。

空气中有微微凉意,呼吸之间飘来泥土的气息。

阮宁甚至还有闲暇回想两人刚才说的话。

看来都是听说了有人生病,心里担忧,一早来看。

梁茹儿听了半茬,以为是自己病了。

梁司南打听得很清楚,知道生病的是宁景。他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来着?

阮宁回想了下,眼睛一顿,抬头直视梁司南。

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你很担心宁景?”

梁司南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幕的震惊以及阮宁此人的无情之中,盯着她看时目光中不由带着幽怨。

“当然。只要是府上客人,我都担心的。”

“是吗?”阮宁吐出两个毫无意义的字。

她可以肯定,梁司南进门时脸上带着真切的担忧。可能当时情形,闯进来的第二个人让她吓得不轻,她条件反射回头一看,就记住了那个表情。

“当然。”梁司南肯定。

阮宁则在心里分析梁司南担心宁景的原因。

梁茹儿瞧见梁司南那副幽怨纠结的表情,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她眼睛里闪过狐疑,立刻想起他们家曾经可是差点跟宁宁结了亲的!

难道……他哥对宁宁情根深种,当年被阮府拒婚,从此心灰意冷,大受打击?

这样就可以解释得通他为何两年来郁郁不乐,不求上进了。

她为自己猜到如此曲折的故事而雀跃,嘴角刚扬起来,想起这并不是话本,心情立即沉了下去。

她哥那么喜欢阮宁,看见刚才那一幕,心怕是都要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想到这里,梁茹儿抱了抱梁司南:“哥,只要你勤学奋进,像以前那般,日后定能娶到一个中意的姑娘!”

梁司南这厢替他哥不值,梁茹儿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我乃梁府嫡长子,娶妻自然娶贤。”

说到“贤”字,他不自在地看了眼阮宁。

阮宁:“你们回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已。

都怪她平日里行事太过随意,像是两人今日直接闯进来这事,还真怪不了他们。

一开始,他们也是待下人回禀后再来见她的;最简单,也会敲了门,等允许后再进。

奈何她不是在打坐就是在打坐,下人时时询问她觉得麻烦,便告诉他们想来直接进来便是。

若是有避讳,她自会插门。

再者,她五感敏锐,往往人刚进院子,她便察觉了。

没想到,今日栽了跟头。

先是被谢九玄惊得六神无主,后又兵荒马乱,哪里还顾得上听有没有人来?

她叹了口气,一脸沧桑麻木。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我笑得不行。

忘了说以后更新时间都是晚上12点之前,12点再来看吧,早睡的醒来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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