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
《孙子兵法》里这句话,耽误了好多人。
《孙子兵法》不是三十六计,不是讲究着天天要以小胜大,以弱胜强,以诡诈取胜。诡诈归诡诈,但人家不上套,再诡诈也没用。
诡诈在兵法里,不是主要部分。诡道多是用在战前,而不是战中。
只有弱者才被迫在战中使用诡诈之术,而强者绝大多数的战斗,都是以正相合。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打仗么,必然要精彩,没有甩出几十个计策套计策,那还能叫战争,还能让人看得下去么?
但是实际上,战争的道理很简单,并不复杂,复杂只是在操作上,在把握时机上,在部署调遣上……
圣人之道,本来就简单。
不能伟大,是因为不愿意甘于平凡。
总是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是因为不愿意去相信简单。
《孙子兵法》其实就两个字,一个算,一个胜,其他的,没了。
“五事七计”,“多算胜,少算不胜”,“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最让人误解的“以正合,以奇胜”,这个“奇”字,不念qí,念jī,奇数偶数的奇,又称余奇,就是多出来的部分,就是预备队,所以孙子的这句让很多人人误解了的话,其实真正的意思就是,统帅手里一定要捏着还没打出去的牌,留到关键的时候,再打出去,最后制胜。
是不是很简单?
就像现在的局面,要驱赶着鲜卑军掉进陷阱,还不如让鲜卑军自己主动跳进来更省事情。包夹围攻,永远都是局部战斗当中用以占据优势的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手段,没有之一。
丘穆陵查查尔快急疯了,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考虑为什么汉军骑兵和匈奴骑兵会联手,为什么这些军队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眼下冲不出去,被团团围住,那就是他末日的来临。
“冲!”
“再快一点!”
丘穆陵查查尔顾不得爱惜自己的战马了,直接拿刀在战马屁股上划了一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战马痛得嘶吼了一声,将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四面八方的箭矢如同暴雨倾盆,而丘穆陵查查尔的鲜卑军队就像是泥土糊的雕像,在暴雨当中不断的被侵蚀着,冲刷着,眼看就要崩塌……
斐潜在后方几辆辎重车所并排搭建的简易的木台之上,仔细观察着前方战阵的局势。
没办法,这里地形就是这样,南北两面远处是山丘,到山上高度是够了,但是距离太远,指挥不便,而现在的所处战场又是属于东西走向的巨大开阔地形,要在这其中找一个制高点,并不太容易,因此便只能这样临时凑合一下了。
幸好在这年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否者就算视力好,遇上也一样抓瞎……
见大局基本已经确定的斐潜,琢磨了一下。
直接用马越带领的并州骑兵进行围堵,不是不行,也不是围不住,但是毕竟走投无路的人比较可怕,俗话说狗急还跳墻,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狗……
算了,省点事情,省点时间,也节省一些兵力战损,早点打完早点收拾战场收工了,就让张济上吧。
给与鲜卑中央指挥力量沉重的一击,然后就差不多了。
毕竟平阳那边的矿山,雕阴和定阳县城的修葺,就连原本前秦直道的重新修整也是一样,都是急需人手,要是眼前的这些鲜卑人全干死了,爽是爽过了,然而不就没有任何的剩余价值了么?
再说那些战马,一只只的也是小钱钱啊,要是全部杀光或是受伤导致不能再上战场,自己不就亏了么……
于是,斐潜向着一侧的掌旗兵吩咐了几句,向战场上再次拍上自己的一张牌。
就在张济瞪得眼都快花了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代表着自己部队的双头双翅飞鹰旗被高高的举起,指向了前方!
张济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不是看花了眼之后便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将长枪一举,原本老早就准备好要讲几句战前的激励话语,却在激动之下变成了一句话:“骤咧,捅沟子七!”
“捅沟子七!”
一个西凉骑兵跟着大吼了一声,旋即更多的西凉兵也一边笑着一边喊着:
“捅泥沟子!”
“嗒嗒嗒嗒……”,西凉铁骑不断的加速,马蹄疾驰,翻起滚滚黄尘,散乱的马蹄声在短暂的调整之后便成为了极其富有韵律的节奏,开始弹奏出属于汉人骑兵最强的华美乐章。
丘穆陵查查尔举着战刀疯狂的砍杀着前方的敌人,而他的护卫却在侧翼袭来的弓箭当中不断的有人摔下马背,在惨叫声当中消失在马蹄之下。
鲜卑人已经放弃了和两侧的马越统帅的骑兵对射的想法,只想着尽快的从战阵当中杀出一条血路。鲜卑人紧紧的簇拥在丘穆陵查查尔的周围,形成一个不怎么标准的锋矢形态,一头撞进了马越偃月阵的底部。
金铁交鸣之声接连不断的炸响,兵刃碰撞出来的火星伴随着鲜血一起飙飞四射,人马在碰撞当中不断的有人被砍杀、撞击、倒下……
马越待在偃月阵的底部外围,盯着扎在了偃月阵底部的鲜卑军队,不停地下达指令,调配着人马进行缠绕和堵截。
作为军阵的协调指挥者,马越他的作用不仅仅是在冲锋上,更重要的是协调好整个偃月阵的步骤,最终将眼前的这个已经不太不标准,有些散乱的锋矢型最终揉成一个圆形,然后像对待一个肉丸子一样,一口吃掉。
“都尉!你快看!”马越身边的一个护卫指着斐潜的指挥高台说道。
马越回头一看,看见了高台之上旗手的旗号,也看见了西凉铁骑扬起的烟尘。
“后军让出中间通道,令两翼加速冲击鲜卑军中部!”
马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下令道。
接到了号令之后,原本在两侧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断给鲜卑军放血的汉军骑放下了弓箭,抄起了战刀斜斜的兜过战马,开始向着鲜卑军阵势的中后部积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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