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宋醉坐到桌前,慢吞吞喝了口温水,卷起袖子研究起了风靡全网的霸总文学。
主角是个刚进公司的新人,由于清纯不做作的性格引起了霸总的注意,在相处中慢慢对主角有了好感。
宋醉翻页的手顿了顿,虽然阿亭和清纯没什么关系,但矫情得无出其右,搞不好还真会被许宁叔叔看上。
他继续往下看。
主角对霸总的关怀无动于衷,偶然醉酒袒露了自己的身世,霸总脸上写满了心疼,两个人的关系在酒精的作用下突飞猛进,霸总搂着主角讲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宋醉看到这儿眼神更不对了,父母双亡被迫下海,还有比他家阿亭身世更凄惨的人吗。
贺山亭看着皱眉盯手机的少年,随手将袋薯片扔到桌上,然而少年只是看了眼便转回了头。
他手托着头好笑问:“你不吃?”
“我不吃。”
虽然宋醉难以抵抗薯片的诱惑,但他不可能吃疑似情敌送来的东西,他不为所动挺了挺背。
“你不吃我吃了。”
贺山亭拿回薯片走到椅子上坐下,拆开奶酪味儿的薯片,香浓的奶酪气息萦绕在空气里。
少年再次被香气吸引,他十分有骨气只吸了吸鼻子,不碰情敌送来的东西。
贺山亭发觉了宋醉的奇怪,明明回家就瞄着薯片想吃,一听是他发的送到面前都不吃。
直接问是问不出什么的,这只小狐狸最擅长的就是藏自己的尾巴,故他什么也没问打开电视,边吃薯片边看电视等待狐狸露出小尾巴。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少年放下手机凑过来:“你在公司记得好好工作,不要平地摔跤、坐地上哭、把咖啡洒在老板身上。”
宋醉细数了霸总文里的套路,本来要补充不要显示对小动物的爱心,想了想对方也没有爱心,始终遗憾没能把宋天天送到猫咖。
贺山亭面无表情盯着少年,想抱起来抖一抖,看看卷毛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谁知听到下一句。
“对了如果你老板再送你东西或者约你去酒吧千万别答应,十有八九居心不良。”
原来是吃醋了。
他想不到自己会被少年当成情敌,贺山亭听着少年紧张兮兮的声音蓦地温柔,瞳孔泛着极浅的笑意。
这个表现在宋醉看来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他坐到了对方腿上,凶巴巴抓上男人松松的领带:“听到没!”
他想现在自己的样子肯定很凶,正准备扶椅子下去,但贺山亭觉得他的宋醉太可爱了,他托住少年的屁股:“听到了。”
对比下宋醉感觉自己无理取闹,不太好意思拽对方领带,贺山亭却任由少年拽住他的领带,顺势俯下身:“我保证只亲你一个人。”
“只对你一个人硬。”
男人的嗓音泛着蛊惑,宋醉耳朵瞬间红得不行,放下心之余那点儿不好意思烟消云散,妈的这人真骚。
他本来想恐吓下对方,然而男人太顺从了以至于他不知不觉被对方抱在怀里亲,没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宋醉从没发现亲吻是这么费力的一件事,当男人捧着他的脸亲时他尚能清醒,由着对方索取,但当对方哄着他分|开腿后脑子里缺氧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他窝在被子里思考人生,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答应对方。
说好的不疼呢。
尽管如此少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盯着男人微微敞开的衣领,叫住了准备去上班的男人,仰头把对方的扣子仔细系到第一粒。
贺山亭没有纽扣全扣上的习惯,人会显得有些呆板,但看着忍着腿疼也要占领标记的少年,出了门依然没解开。
许宁心不在焉吃早饭,白问秋以为在计较他不去粤城的事,皱了皱眉走出饭厅:“我去上班了。”
许宁想的不是白问秋拒绝去粤城,而是要不要去沪大见宋醉。
虽然他想去见宋醉,但上次被嘲讽学渣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犹豫到周末也没下定决心。
早饭吃完他搭上了飞往粤城的飞机,他爸妈在海边买了套别墅,说是冬天暖和住着舒服。
他下了飞机坐车到别墅,许父戴着老花眼镜坐在阳台上看报纸,他爸见他一个人摘下老花镜问:“问秋怎么没来?”
许宁压下性子解释:“他工作忙要加班。”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每次白问秋不想来都说工作忙,他问什么时候工作不忙,白问秋反不上说话了,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白问秋排斥自己的家庭。
“好啦你别问了。”许夫人拉住了还欲再问的许父,“你看不出白问秋不想来么?人家看不上我们。”
许宁走上去把母亲搂上楼:“我知道你因为宋醉的事对问秋有意见,但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不计较了行不行?”
他母亲是个性情平和的人,从小到大对他没什么要求,然而把对白问秋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许夫人好气又好笑地点许宁的额头:“你以为我不接受白问秋只是因为宋醉?”
许宁疑惑停下脚步。
“他这个人太势力了。”许夫人娓娓道来,“他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就会百般讨好,当他觉察到继续下去没结果便把你抛在一边,不然他为什么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
许宁下意识想反驳母亲的话,但白问秋回国后的举动浮现在他眼前,不止是对他爸妈对他小叔也是,知道讨好他小叔无望便再不理会。
许夫人察觉到许宁的犹豫:“我不喜欢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我当然喜欢他了。”
许宁喜欢了白问秋十年,除了白问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喜欢谁,他也不可能喜欢其他人。
“宋醉呢?”
如果是过去许宁只会冷笑反驳,但此刻他心里没来由出现股慌乱,他不想再谈下去但他母亲却开口。
“你是我生下来的。”许夫人优雅拨了拨耳环旁的发丝,“我清楚你是个没耐心的人,幼儿园闹着养狐狸只养了五天,小学你看着白问秋学声乐,拉着我说妈妈我也要学,可你只学了一个月。”
“长大了你为了追白问秋去学速降,练不到一周就急匆匆找了山拍视频,结果摔下山九死一生。”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我们说说现在。”许夫人冷静问他,“你和白问秋交往不到一年,你扪心自问你厌倦了吗?”
许夫人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从小被他们捧在手上的孩子能做小伏低多久,一个人的本性是藏不住的,许宁早晚会厌烦白问秋的任性,不然今天听到白问秋的名字也不会不耐烦。
在自己母亲面前没必要掩藏,许宁的确是厌烦白问秋了,他不止一次想白问秋为什么不能像宋醉一样体贴自己呢。
许夫人话锋一转:“但你和宋醉在一起了三年。”
“因为他是我救命恩人。”
许宁不自觉堵住那丝可能,他告诉自己他并不喜欢宋醉,宋醉在他身边时他正眼看都不看,他小叔也说了不是喜欢。
“你分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许夫人好笑问,“我当初说给他五十万报答,是你执意要把他带到沪市,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他在你身边吗?”
许夫人的话如同擂鼓在许宁耳边敲击,初见时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在生死之际他看到了张漂亮的脸,眉眼透着在山里长大的野性。
只可惜这分野性在到沪市后消失不见,为了积攒他的喜欢,少年变得像橱窗里的艺术品规规矩矩。
他以为自己找了白问秋的替代品,满脑子都是白问秋,沉浸在自己深情的错觉里。
今天他母亲的话让他明白过来,要真的找替代品怎么会找完全不相似的宋醉?难怪分手后不是滋味,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宋醉。
可那时的他对身边的宋醉视而不见,吝惜自己的关心,直到少年临走都没抱抱宋醉。
双眼通红的许宁听见自己嗓音艰涩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说了你信吗?”
许宁闻言捏紧了自己的手,他不能怪母亲没有提醒自己,那时的他怎么听得进去,他能怪的只有自己。
他心里满满的后悔,脑子里仅有一个念头,他要马上飞回沪市找宋醉。
宋醉走在路上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没睡好感冒了,他戴上口罩去图书馆写论文,下午他走出图书馆。
华灯初上大门外摆了长长的摊子,远远望去像一块块儿小豆腐,宋醉帮着冯思文在角落里摆摊。
系着围裙的冯思文想起来问了句:“霸总文你昨天看了吗?”
“看了。”
宋醉不理解冯思文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看完很久他脑袋里都在冒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以及你再动我不会保证发生什么诸如此类的句子。
好玩还是做物理题好玩。
冯思文好奇问:“看完然后呢?”
宋醉回忆昨天被压在床上的画面耳朵发烫,他大腿内侧的皮肤被摩秃噜了皮,稍稍碰到都疼,再答应用腿他是傻逼。
他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答:“他被我收拾了。”
冯思文眼里透出惊讶,怎么看个小说上升到家庭暴力了,他突然感觉手机变得烫手起来。
“对了孙钰有没有找你麻烦?”
宋醉倒不担心孙钰找自己麻烦,但冯思文胆子小禁不起吓,然而冯思文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他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钱,他可以给我两百万当补偿。”冯思文感觉自己在做梦,“他还让我向你赔罪说叨扰了。”
宋醉摸不清孙钰的想法,他当然不觉得自己砸盘子的举动能吓到孙钰,但孙钰又是伸脸让他打又是打电话向冯思文示好的,也太奇怪了。
他没有头绪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可能是脑子砸坏了,而在沪大门口下车的许宁远远地就看见了宋醉的身影,似乎在和同学摆摊。
许宁鼻腔里涌出酸胀,即便考上了沪大一个穷学生过得也不容易吧,他不知道如何补偿宋醉,怕自己的行为唐突竟不敢上前。
当宋醉从摊位上离开后许宁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将手里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见宋醉不接又递了递。
“你他妈想干什么?”
少年不耐烦问。
许宁清楚宋醉不会这么轻易原谅自己,因为分手性情也变了许多,只不过他明白了自己的喜欢,会用以后的岁月抹平少年心上的伤痕。
想到这儿他打开话题:“你一个人过得好吗——”
许宁的话刚刚起了个头,正准备关心慰问下一秒宋醉面无表情纠正。
“谢谢我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