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李弘晟一停下,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纷纷勒住缰绳,错愕又惊喜地看向白桑兰。
“殿下,找到公主了!”
李弘晟坐在马儿上,扫了一眼这群京中的公子小姐们,他视线划过苏念烟的时候与看其他人无异,并未出现丝毫波动,亦没有多做停留。
苏念烟被那一眼淡淡扫过,暗中咬了咬唇。
李弘晟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白桑兰的脸上,白桑兰也抬头对上了李弘晟的视线。
那视线并不锋利,他的眼神极其平静,像一口激不起任何波澜的古井,幽深而又寂静。
但被那样平静的眼神看着,白桑兰却忽地提起了心,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紧张了几分,她紧紧盯着李弘晟,眼珠半点不错。
李弘晟盯着白桑兰看了会儿,终于开了口。
“公主,我带你进城。”李弘晟说。
这一声公主,由李弘晟说出来,算是已经认定了白桑兰的身份。
然而白桑兰却不知为何,也许是那莫名的直觉,听到李弘晟这般肯定她的身份,她不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后背绷紧,像是被什么危险的锁定住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来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白桑兰想了又想,也实在是没有想出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最终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太过紧张。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好,那就麻烦皇兄了。”
李弘晟没说什么,只是朝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护送公主。
随后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那群公子小姐们,脚下一踢,便驾着马儿朝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全程他的眼神只落在白桑兰身上,除了一开始扫了众人一眼外,之后再没有分过半个眼神,不论是公子小姐们,还是苏念烟,都未曾被他多看一眼。
苏念烟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弘晟骑着马儿离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眼神。
旁边的人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都只好沉默。
李弘晟带着白桑兰回到京城的时候才申时不到,他没有多做停留,让那群跟随他去接人的侍卫散去后,自己便带着白桑兰入了皇城。
百姓们尚且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一件大事,但京中各官员们的耳目却很是灵活,李弘晟人才刚刚踏进宫门呢,关于公主的事便已经传遍了各衙门。
皇帝此时正在御书房,李弘晟便带着白桑兰去了,一路上,白桑兰好奇地打量着皇宫四处,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样子。
虽然是李弘晟去接的白桑兰,按理来说,兄妹二人也多少该热络一些的,奈何李弘晟太过清冷,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他几乎不开口和白桑兰讲话。
白桑兰有好几次想要主动开口寻找话题,然而只要一对上李弘晟那淡漠的视线,那到了嘴边的话就一下被吞了回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亦步亦趋跟在李弘晟身后,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兄妹二人就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来到了御书房外,德全早已经候在了门口,瞧着一男一女走过来,他睁大眼睛看向李弘晟身后的女子。
待到二人走近了,亲眼见到那女子的面容,饶是德全这般好的修养,也没忍住稍稍瞪大了眼睛。
这女子长得是真像当今圣上,就是后宫好几位公主,也都是像自己的母亲,几乎没有哪位公主如白桑兰这般像皇帝,倒是有几位皇子和皇帝比较像。
“这位便是小公主了吧。”德全笑呵呵地迎上去,借着和李弘晟行礼的功夫,仔仔细细瞧了白桑兰几眼。
白桑兰紧张地看着德全,李弘晟神色淡淡地介绍:“这是父皇身边的德全公公。”
介绍完,李弘晟又问德全:“父皇现下可在忙?”
德全忙说:“不曾,圣上听闻殿下将人带回来后,就将奏折都先放到一边了,就等着您带公主入宫呢。”
托了白桑兰和皇帝长相相似的福,即便是德全这般稳重的老太监,在见到白桑兰那张脸后,都默认为了这位就是当年失踪的公主。
“好,那我先带公主去见父皇。”李弘晟说,朝白桑兰招了招手,“走吧。”
白桑兰没有多言,听话地跟了上来。
三人一同踏入御书房,皇帝正站在窗边看窗外的一枝松树。
“父皇。”李弘晟带着白桑兰一起向皇帝行礼。
皇帝听到动静转过身,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凝固在了白桑兰的身上。
白桑兰半弯着腰,感觉到一道威严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背脊都不自觉变得僵硬。
她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态,感觉后背都快要湿了。
皇帝的目光看着白桑兰,从一开始的惊愕慢慢转变成惊喜,最后化为感慨和怜爱。
他朝行礼的兄妹二人挥了挥手,“起身吧,不必多礼。”
“谢父皇。”李弘晟直起腰,白桑兰跟着直起腰身,仍旧紧张。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个孩子样貌像极了他,却和当年的梅妃不太相似。
但皇帝清楚自己并未在外头留过种,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这姑娘的确就是他的孩子,只是这孩子继承了他的样貌,没有继承她母亲的。
这让皇帝略觉得有些遗憾,但转眼又想到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是自己和梅妃唯一的女儿,如今女儿终于回来了,想必梅妃若在泉下有知,也可以闭眼了。
“孩子,过来朕瞧瞧。”皇帝朝白桑兰招了招手。
白桑兰紧张地绞着手指,不安地看向李弘晟,李弘晟朝她淡淡点头:“去吧。”
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白桑兰顶着莫大的紧张惶恐,一步一步慢慢朝皇帝走去。
待走到了皇帝面前,白桑兰停下脚步,怯怯地看向皇帝。
作为这天下的主人,天承帝自有王霸之气,饶是他,面上并未有怒色,甚至还带了温和的笑意,气质也并不逼人。
然而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威慑很多人了。
白桑兰在皇帝面前站定,不安又紧张地看着皇帝。
皇帝近距离打量着她,目光温和慈爱,“孩子,朕是你的父亲,你在朕面前,不必拘谨。”
白桑兰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皇帝慈爱地看着白桑兰好一会儿,才叫德全:“去给公主准备一把椅子,朕要和公主好好说说话。”
父女二人将近二十年未曾见面,骤然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当然主要是皇帝想要了解白桑兰这些年的经历。
李弘晟见此,主动行礼退了出去。
皇帝此时还沉浸在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也没工夫去管自己的儿子,挥挥手,便放李弘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