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并未严苛要求参加宴会的人必须在什么时间到达,或早或晚都可以,只要戌时二刻宫宴正式开始的时候能在就行。
各家一般是女眷和大臣来得比较早,女眷们要和后宫的娘娘打好关系,也是为自家还未成婚的儿女相看合适的对象,大臣们自然是来和皇帝交流的。
而像王、候、公爵之类的,因着身份比较尊贵,一般都是快到戌时的时候才出发,是以隆昌王、镇安王等人,眼下才姗姗来迟。
他们习惯性去了太极殿,却见本该热热闹闹的太极殿此刻却很是安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玉淑宫宫门前发生了一起命案,皇帝带着人过去看了。
隆昌王心中纳闷,他那个皇兄什么时候对命案这么感兴趣了?
再说了,一般遇上命案之类并不吉利的东西,像皇帝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是越加躲避着么,怎么还上赶着跑去看呢?
镇安王和季安山待在一处,季安山难得回京,以他的身份自然也有资格参加宫宴。
远在边疆驻守,季安山对天承帝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宫人说皇帝亲自去查看命案,他心里倒是对皇帝有几分好印象。
“咱们圣上果然是位明君,发生这样的事竟会亲自躬身查看,也没有身份之见,倒是难得。”季安山感叹。
镇安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自打那日见过安映雪后,他这几日连着梦见自己的王妃,又梦见安映雪成了自己的女儿。
偏偏派出去查询安映雪身份的人还没有回来,镇安王满腹疑惑也只能强行按捺着,以至于即便是参加宫宴,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季安山看出镇安王心思没在这儿,便说:“咱们也去瞧瞧吧,看看那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安王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二人前往玉淑宫,半路遇上了同样前往玉淑宫的隆昌王。
关于隆昌王的那件案子,镇安王有所耳闻,虽然最后下来的结果是说那些事并非隆昌王所为,而是他身边的下人借着他的名义犯下的。
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真正犯下那些事儿的到底是隆昌王本人还是隆昌王府的下人。
因着那件案子,镇安王对隆昌王此人没什么好感,不冷不热地朝对方行礼后,便打算和季安山离去。
谁料他对隆昌王没什么好感,隆昌王却对他似乎有些想法,见镇安王抬步要走,隆昌王叫住他。
“镇安王爷,我之前远在青州,难得回京一次,你又是个深居简出的,好不容易遇上,本王还想与你好生交谈交谈呢。”隆昌王笑呵呵地说着,三两步走到镇安王旁边,朝季安山也打了个招呼:“季将军。”
季安山礼貌回应,没有多言,他自知身份和隆昌王还是有些差别,与镇安王走在一起那是因为二人是至交好友,但他和隆昌王还没到那个地步,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自然不便多言。
而且隆昌王看起来明显是有话要和镇安王说,他自然更加不会插嘴,但也并未远走。
隆昌王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镇安王还是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未免就太得罪人了,于是他只能停下脚步,不冷不热地说:“正如王爷所说,我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喝茶便是钓鱼,实在是不知能与王爷相谈何事?”
这话问得客气疏离,完全一副公事公办且处处推拒的意味,隆昌王眉心微微蹙起,有些不解镇安王为何对自己是这种态度。
从前他与镇安王虽然也不甚来往,但遇到了讲两句也是常事,偏偏这次镇安王那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他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呢。
心里转圜过许多想法,隆昌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玩笑着说:“说起来我也算是和王爷志趣相投,早便想与你相交,王爷可千万别嫌弃我啊。”
镇安王客气一笑,“王爷说笑了。”
隆昌王笑笑,也不在意镇安王对自己的敷衍,神色自若地走在镇安王身侧,东一句西一句地慢慢聊着。
镇安王心中不愿,面上却又不得不做出礼节,陪着隆昌王走了好一阵路。
眼见快要到玉淑宫的时候,隆昌王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一路的真实目的。
“镇安王,清河郡主今年已有十八了吧,可曾另许了人家?”隆昌王问。
‘另’之一字,着实是明晃晃地在提醒镇安王去年苏念烟和李弘晟之间那一出荒唐事,镇安王的脸色一下就冷淡下来。
“我女儿年纪尚小,我也舍不得她外嫁,将来约莫可以考虑娶个上门女婿,镇安王府虽比不得王爷家大业大,但养一个女婿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隆昌王呵呵一笑,“王爷莫气,我不过是替我家那不争气的侄儿问问,说起来我那侄儿你也认识的,我岳家那边的侄儿,叫汪明焕,今年正好及冠,长你家清河郡主一岁。”
汪家,便是隆昌王妃的娘家,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了,镇安王不过是个异姓王而已,苏念烟虽有清河郡主的封号,但若真的嫁到汪家,那还算是高攀了。
原本以为隆昌王是来挖苦自己的镇安王心中浮现疑惑,打量两眼笑得慈眉善目的隆昌王,谨慎地说:“倒不是汪家不好,只是我实在舍不得那丫头,王爷也知道,整个镇安王府就我们父女二人当家,念烟一出嫁,王府里头就剩我一人,将来大概还是考虑招婿吧。”
“王爷的想法,我倒也能理解,当年我家那几个丫头出嫁的时候,我也是万般不舍啊,真想全给她们招婿算了。”隆昌王假模假样的感叹。
镇安王和季安山都没接这话,季安山是因为长期在边疆,不清楚具体的情况,镇安王自然是因为心里门清,隆昌王那几个女儿,可没一个是遂了自己心意的,嫁的夫家不是世家便是高门富户,隆昌王俨然将女儿当做了联姻工具。
“说起来,也是我那侄儿太糊涂了,去年竟做出那种事,连累得清河郡主也跟着名声受损。”隆昌王脸色有些羞惭的模样,朝镇安王拱了拱手,“不过他始终是皇子身份,我也不能以寻常百姓家的叔叔身份去教训他,就只能请王爷多多担待了。”
话说到这里,镇安王和季安山终于明白隆昌王非要缠着镇安王聊天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