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徐文志问，神情看不出异色。
李弘启捉摸不透徐文志问自己这话的意思，便自然而然地回答：“自然是因为男女有别了。”
“哦？”徐文志略作疑惑，“若按照四殿下的说辞，那世间的男婴出生之时，岂非都要男子去接生，而不是接生婆接生，毕竟男女不同。”
李弘启一哽，这要真换做男子接生，那才真的是男女有别呢，相信没哪个男人能忍受别的男人进自己女人的房间，而且还是接生这种事情。
“接生是迎接新生命，且新生儿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无论男女在接生婆心里都是一样的，自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李弘启说。
徐文志淡淡一点头，“诚如四殿下所说，这些死者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何况新生儿尚且还有意识，这些死者却是只剩下一具躯体，而我们的责任就是代替这些枉死的躯体开口说出真相，敢问四殿下，这有哪里不妥？又有何男女之别？难不成你以为，对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们还会做些什么不成？”
像徐文志和安映雪这种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什么恶心的事情都见过，说话自然是没有那么多忌讳。
平常不说，不过是因为礼节，但若是别人非要找茬儿，他们也不是说不出来。
李弘启顿时就红了一张脸，“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又不是变态，正常人怎么可能对一具尸体做什么？若非仵作出身，寻常人看到尸体，那都是吓得不行的。
徐文志叹了口气，朝李弘启摆摆手，“罢了四殿下，死者你也见了，旁听你也听了，你也算是代替礼部走了一遭。既然你不能理解仵作这份职责，那你还是早些离开吧，毕竟停尸房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被人明晃晃地赶客，李弘启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何况他本身就不想要待在这里。
这停尸房空气又不新鲜，还有一具尸体在旁边摆着，而徐文志和安映雪嘴里说得话分开听他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瞬间就晕了。
“徐大人说的是，此处的确是不适合我待，那本王就先走了。”李弘启略显客气地朝徐文志拱了拱手。
虽然徐文志主要是破案的，手里没什么实权，不过也算是简在帝心，他没必要和这样的人过不去。
同徐文志告完别，李弘启又看向李弘晟，惊讶地问：“三哥还不打算走吗？”
李弘晟淡定地说：“我也没说我听不懂，为何要走？”
被李弘晟一怼，李弘启瞬间黑了脸色，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一边在心里骂李弘晟狡诈脸皮厚，一边黑着脸离开了停尸房。
等到李弘启离开，安映雪才问道徐文志：“刚刚大人说四殿下是代替礼部走一遭，是什么意思？”
徐文志说：“年前的时候，四殿下就在礼部任职，不过也不是很重要的职位，安姑娘回京不久，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安映雪看向李弘晟，恰好对上李弘晟看过来的视线。
她还什么都没有问，李弘晟就朝她微微点头，而安映雪瞬间就明白了李弘晟要表达的意思。
轻轻吸了口气，安映雪呢喃：“若是这样那怪不得，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啊。”
“根据之前的行事来看，证据多半是已经销毁了，想要抓住他比较难，不过想要让张侍中认罪，倒是足够了。”李弘晟说。
安映雪讽刺一笑，“你瞧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就算知道了，没有证据，照样没办法。”
二人在这里打哑谜，徐文志和刘全都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二人都不是普通人，隐约猜到了恐怕他们讨论的是所谓的幕后真凶，而且多半和刚刚才离开的四殿下有关。
因为安映雪刚刚特意问了四殿下，而她和李弘晟的哑谜也是在李弘启离开后才说的，要说和李弘启没关系都太假了。
“徐大人，我手上目前有了些证据，能够证明就是张侍中策划了谋杀黄侍郎的案子，还请您现在就派人捉拿张侍中。”
安映雪只说自己有证据，却没说是什么证据，徐文志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听她这么说了后，便立即出去，找人去礼部捉拿张侍中。
徐文志一离开，屋子里更加空旷，站在角落里的刘全也被安映雪注意到。
她脸色顿时有些微妙，朝李弘晟看了眼。
李弘晟微微摇头，表示不要紧，而且刘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安映雪又没做什么坏事，至于刘全怎么同皇帝说，那就是刘全自己的事了。
趁着这个机会，李弘晟低头和安映雪耳语了几句，安映雪听后，面色有些变化。
“目前查到的消息就是这些，我会继续派人去查，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李弘晟说，虽然他心里清楚，依照李弘启的狡猾程度，早在派出去黄侍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清理尾巴了。
上次萧翀的案件让李弘启吃了个大亏，几乎是刮了一层皮才得以脱身，自那以后，他做事情就格外的小心，有证据都是及时清理，唯恐重蹈萧翀的覆辙。
慎刑司的官员虽然总是磨磨唧唧的，但是慎刑司的侍卫却都是随了徐文志的性子，做事情雷厉风行，在申时过半的时候，将正在礼部当值的张侍中抓到了慎刑司里面。
这可不同于早上请来问话那般温和，侍卫们手上带着徐文志盖章的逮捕令，压根不给张侍中反抗的计划，像拎小鸡仔似的，就将人给拎回了慎刑司。
公堂前，徐文志坐在上首，安映雪和李弘晟坐在下侧，本来安映雪是没资格坐下来的，不过她沾了李弘晟的光，跟着赐了个座位。
张侍中是官职，即便现在是嫌疑人的身份，也不必下跪。
徐文志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问话：“张宪，你涉嫌参与谋害黄侍郎，认是不认？”
张侍中脑海里正想着要如何替自己解释，就猝不及防听到这直白的提问。
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列举，直接上来就给他定罪了，这让张侍中刚想好的应对之词一下没了用武之地。
他赶忙转动脑筋，下意识反驳：“黄侍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是吗？”徐文志冷笑一声，“今日下午四殿下来了慎刑司一趟，本官才知原来天香楼背后的东家竟然还有四殿下。”
这句话是安映雪让徐文志这么说的，徐文志猜测出来，但却识趣地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