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映雪思索半瞬，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王妃一直以来对戏班子讳莫如深，畅音阁也不进去，并不仅仅是因为隆昌王的命令，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但却因为自己的身份或者其他原因，也无能为力。
此次趁着这个机会，无论是想要放那些人离开，还是赶他们走，但对于那些孩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安映雪明白过来，便说：“王妃说得有理，仔细一想，戏班子里的人的确是有颇多疑点，民女会将此事禀告给王爷。”
“嗯。”王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从王妃处离开，安映雪回到自己的院子，李弘晟已经在那里等她。
李弘晟打量了眼安映雪的脸，见她似乎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便问：“发生了什么吗？”
安映雪将王妃告诉自己的话同李弘晟说出来，果然李弘晟听完后也沉默了会儿。
“你也觉得王妃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吧？”安映雪问。
李弘晟颔首，“按理来说，王妃喜欢听戏，就算夜莺出了事，赶走夜莺就是，也没必要将整个戏班子都赶走，除非王妃有别的原因。”
安映雪揉了揉额角，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调查隆昌王的，但查着查着查出这些事来，似乎和隆昌王有关，但又没有太明确的证据，反而将其他人给牵扯进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此事暂且放到一边，安映雪问起了李弘晟另一个问题。
“夜莺姑娘那边怎么说？”她问。
夜莺被抓起来后，便由老管家带着人审问，李弘晟旁听。
李弘晟摇头：“不如何，夜莺不承认也不否认，相当于承认了那些事都是她做得，但却不肯说明原因，也不肯说出过程。”
“过程”安映雪咂摸了这两个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太快了，她没能抓住。
“这样倒是有些难办了。”安映雪说。
李弘晟倒是挺放松，“尚可，她若不愿意开口，那便主动让她开口。”
“你是查了她的过往么？”安映雪问。
李弘晟点头：“是，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大概知道了她要谋害那几位的原因。”
原来如今的那位侧妃，还有那两位姨娘，这三位受害人曾经都是戏班子里的姑娘，且她们曾经几乎是上一个夜莺，是戏班子的台柱子。
这三人最老的入了王府已经快十年，刚进来的时候也是十来岁的模样，后来一点点长大，也不知怎地就爬到了隆昌王的床上。
隆昌王身为亲王，纳几个妾室娶个侧妃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将三人都收了，而王妃对此也没有为难她们。
据调查的资料，王府里的戏班子，除了在隆昌王府上这一批，在外头其实还有一批，但是那一批一般不会出门表演，外面那批是专门负责给戏班子找人的。
也就是说戏班子里的人，都是外面那批戏班子找来的，在进入王府之前，他们就已经相处且认识。
而夜莺自然也认识前头那三位台柱子，不难想象，若隆昌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几人是如何成了他的妾室便再明了不过。
夜莺也许是恨她们被欺侮了却还要委身给隆昌王，甚至高高兴兴做起了姨娘侧妃，全然忘了最开始是什么样，所以她想要杀了她们，她也这么做了。
听完李弘晟的描述，安映雪也并没有太惊奇。
世间之事，无非便是爱恨情仇、恩怨纠葛。
“动机是有了，那行动过程呢？”安映雪问。
提到这个问题，李弘晟微微蹙眉，“目前正在调查的便是行动过程，其实这本该由夜莺自己来交待，但夜莺不愿意说。”
不知道隆昌王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将夜莺抓起来后，竟然也没有对夜莺动用私刑，哪怕夜莺闭口不言，目前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惩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李弘晟还在一旁，即便有什么手段也不太好施展。
安映雪凝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弘晟看出她想要说些什么，便主动问：“在我面前，你大可直言不讳。”
安映雪笑了笑，又认真下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我只是在想，这些事情是夜莺一个女子便能够完成的么？有没有可能，还会有帮手？”
李弘晟面色也严肃起来，“何以得出这个猜测？”
安映雪得出这个猜测也并非是空想，她只是想到了第四位受害者，准确说不算受害者，毕竟她当时睡得深沉，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你仔细想想，陈姨娘那一日，从早上我便将她们聚集到一个房间，房间外面，院子外面，皆有重兵重重把守，而那座院子附近并没有什么连接的建筑，也没有池塘之类，是一座非常独立的院子。”
一座很独立、戒备森严的院子，夜莺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蝎子带进去？
以安映雪对毒物的了解，如果没有人控制，只是事先安置好，不可能会安安静静待上一天，等到晚上才出来。
所以目前最大的嫌疑是，那天的蝎子是有人带进去的，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进行地投放。
李弘晟垂首思索安映雪提出的这个猜测，不得不说，很合理。
“那你目前可有怀疑的人了？”李弘晟问。
安映雪的猜测一向是大胆的，但往往很多时候却又总能够接近真相，是以李弘晟很信任她。
“暂且”安映雪本想说没有，但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天出现的主要人物，顿了顿，说：“也许当时房间里的几位姨娘，可以重点查一查。”
“好，回头我便去查这事。”李弘晟应了。
他动作很快，下午安映雪还在和他提出猜测，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几位姨娘里，过半都是戏班子里的人。”李弘晟说，他查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是心惊了一番，却也越发笃定，隆昌王娈童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安映雪垂眸，几乎已经能够猜到这些人的经历。
“这些人变成了隆昌王后宅的女人后，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什么宠爱了？”安映雪问。
李弘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安映雪轻轻叹了口气，问了李弘晟主要有哪些人。
巧合的是，这里面过半的人是从戏子变成妾室，但那日原定遭到伤害的张姨娘和实际受到伤害的陈姨娘，却都是不是戏班子里的人。
张姨娘是隆昌王刚到定城居住的时候便收纳的一个妾室，而陈姨娘则是去年才纳妾。
这两人从目前来看，是最先可以排除掉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