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映雪一时兴起想要开个玩笑,未料李弘晟胆子这么大。
灼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她当即就怂了,一手推拒李弘晟,一边紧张地看向外面。
“有人呢,你赶紧起来。”
李弘晟不应,只是见她这幅怂啦吧唧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面上却平静地盯着她,“下次还敢不敢了?”
安映雪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殿下你饶了我吧。”
李弘晟这才好端端地站起来,优雅地整理了下衣袖,淡定自若地重新坐回去,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防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儿,安映雪立即解释起了原因。
她指着桌上的蝎子,说:“很简单,因为这只夜莺姑娘找出来的蝎子,并非我放进去的那只。”
李弘晟一下就想明白了,“那看来这些蝎子就是这位夜莺姑娘弄出来的了。”
安映雪点头,“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了,只不过我还挺好奇,这些蝎子毒性强,看起来个头儿也大,半点不像是定城的环境能够培育出来的,也不知这位夜莺姑娘是从何处所得。”
李弘晟:“把她抓起来,问她就知道了。”
安映雪却摇摇头,“不急,虽然我可以通过蝎子知晓那位夜莺姑娘不简单,但其他人不知道啊,在他们眼里,蝎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届时夜莺有的是借口可以狡辩。”
这倒也是,按照隆昌王对戏班子的看重,如果安映雪没有切实的证据,很难一下子就定了夜莺的罪,反而会容易打草惊蛇。
李弘晟沉默一会儿,“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安映雪一听他这么说,便知他心里有了主意,当即好奇起来,“如何捉法?”
夜莺平日里甚少踏出畅音阁,这日难得秋高气爽,她练完功后,被王妃请去喝茶,主要还是这两日府上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王妃请她过去也是安慰她。
她过去的时候,发现安映雪已经坐下,看到她,安映雪笑着和她打招呼。
夜莺行礼回应,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警惕起来。
“姑娘来得正好,我正同王妃说府上几位夫人的事情,也想听听夜莺姑娘的意见。”安映雪说。%(
夜莺不知道她和王妃正说得是什么事,便问:“不知几位夫人怎么了?”
安映雪没答,而是看向王妃。
王妃作为主人,先给二人倒上煮好的茶,随后才慢慢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几位夫人先前遭遇怪事,如今除了陈姨娘外,一个个都精神不佳,我便想着趁天气好,适宜出行,送她们去福山寺祈福修养一段时间,说不定便会好些。”
这个想法,当然不是王妃突发奇想,而是安映雪在一旁旁敲侧击,先是引导王妃几位遭遇怪事的姨娘不详,留在府中会有祸害,又暗示福山寺很灵,也许去了福山寺,会有什么办法。
她全程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半点没有主动提,王妃自己就萌发了这个主意。
夜莺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状似无意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将几位夫人送到福山寺?”
福山寺距离定城遥远,一来一回少则两三月,加上念经祈福小住一段日子,没个半年不可能。
不过福山寺的确出名,平日里香客如云,要请福山寺的法师做一场法事都需要提前几个月尽早排队预订。
王妃淡淡说:“不日便是重阳佳节,紧跟着是我和王爷的生辰,王爷今年又是正五十,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事。”
正因为是大事,所以容不得有怪力乱神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猜测,王妃心里也已经对几位夫人的存在感到不舒服。
安映雪除了开始和夜莺打过招呼,等王妃说起话来的时候便没有再说,静静地坐在一旁品茗。
夜莺饮了一口茶,随意地说:“福山寺毕竟路途遥远,重阳一过,年节也快到了,届时几位夫人要在寺中过年么?”
王妃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夜莺心中一咯噔,原本还以为王妃只是将几人暂时送出去,现下看王妃这意思,是让那几人永远别回来了?
安映雪将夜莺这瞬间的波动捕捉,笑着说:“听闻福山寺一向很灵,又是仙山福地,说不定在里面清修一段日子,对几位夫人的病情还会有所帮助。”
王妃淡淡颔首,“正是这个意思。”
夜莺低下头,没再参与这个话题。
她因为旦角的身份受到王妃喜爱,可以被王妃邀请过来喝茶,但不代表就真的能够给王妃出谋划策。
三人又谈了些别的,不多时,王妃要歇息,二人便一齐同王妃告退离开。
回去的路上,安映雪和夜莺走在一块儿,二人看上去倒是相谈甚欢。
行至一处长廊,安映雪忽然放低声音,还探头四下看了看。
夜莺看到她的动作,猜到安映雪可能要跟自己说什么事,不由得打起心神。
果然,见四下没有别的什么人,丫鬟们也都是远远跟着,安映雪低声同夜莺说:“夜莺姑娘你也看出来了吧?那几位夫人这一走,再想要回王府怕便是遥遥无期了。”
她摇头感叹,似乎是为几位姨娘感到可惜。
福山寺虽然是仙山福地,但那是针对有需求的人来说,若换做平常人,上去住三两天无妨,住一两月也勉强能接受,住一辈子的话,谁也受不了。
何况这些姨娘们一看就不是能够吃苦的主儿,恐怕两三天都待不住。
夜莺看了眼她,忽然问:“不知道王妃怎么忽然想起要将几位夫人送到福山寺?”
安映雪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告诉王妃的。”
夜莺一怔,眼眸微微闪烁,面上惊讶地问:“安姑娘为何如此?”
安映雪说:“我发现那位侧妃和几位姨娘表面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实际上却是清醒的,这事儿是我私底下查到的,我询问她们的时候,还是她们主动让我救她们,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夜莺脚步停住,安映雪走了两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疑惑地转头。
“夜莺姑娘怎么了?”安映雪不解地问。
夜莺笑了笑,“无事,只是没想到几位夫人竟然这么会伪装。”
她说到伪装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是磨着牙齿吐出来的。
安映雪摇头:“也不能说是伪装,毕竟她们只有这样才能够降低幕后凶手对她们的关注,否则她们恐怕没命活到现在。”
她说完,又谨慎地四下看了眼,小声同夜莺交待:“夜莺姑娘,此事王妃也不知晓,我只同你一个人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否则我担心被凶手知道了,那几位夫人性命不保。”
夜莺眨眨眼,“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安映雪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只要这几位夫人还活着,哪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凶手,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根据她们找到线索,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夜莺好奇地问:“怎么了安姑娘?你但说无妨,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安映雪这才说:“而且我询问几位夫人的时候,她们言辞闪烁,我怀疑她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要害她们的人是谁,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不肯告诉我。”
“这样啊。”夜莺低下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