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头都在传孟老太太是生前做了太多的恶事，才会刚死两天就尸体发臭，如今已经是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就要给老太太安排下葬了。
若是没有在下葬之前给出一个真相，这骂名还不知道要伴随孟老太太多久。
“开棺吧。”孟子阳说，他已经决定好了。
安映雪点头，“不过既然是关乎到老太太的名声，其实我还有个建议。”
孟子阳看向她：“安姑娘请说。”
安映雪：“你可以将孟家的族老和亲戚长辈都请到此处，一起见证此事。”
她说完，又补充：“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是会先对老太太验尸。”
别说是这封建的古代，就算是在现代，能够接受自己的亲人解剖验尸的，也是少之又少。
她让孟子阳找亲戚过来，纯粹是给孟老太太的清白做个见证，什么生前做了太多恶死后就会发臭这种言论，哪怕还没有去查验尸体，安映雪也知道假得不行。
但见证归见证，自然还是验尸更加重要，不能让那些亲戚把她的计划阻扰打乱。
她这么一说，孟子阳就想到了孟家的族长，先前孟大夫人可是亲口说族长是她的人。
眼里闪过暗芒，孟子阳道：“老师毕竟是我们墨脱城的父母官，我顺便将老师也请过来吧。”
安映雪点头：“那自然最好。”
这边孟子阳派人去安排请人的适宜，灵堂里，谢风亭已经辅佐好安映雪，师徒二人要开棺验尸了。
“陈公子，烦请帮个忙。”安映雪朝陈彦君道。
棺材厚重，盖了一般，想要验尸的话，得推开才行，但无论是安映雪还是谢风亭，都没有这个力气。
陈彦君没有去追逃走的那三个，他留在这儿保护他们，这会儿听到安映雪帮忙的请求，也没有犹豫，走过来轻松一掌，就将棺材推开了。
孟子阳看这个舅舅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崇拜，捏了捏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眼里露出羡慕。
陈彦君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假装看向别处。
掀开搭在孟家老太太身上的那一层布，熏人的臭气顿时冲出来。
孟子阳原本站在棺材边，都忍不住倒退好几步。
“不是尸臭。”谢风亭和安映雪脸上都带着遮口鼻的面巾，饶是如此，也清楚地闻到了那臭味。
谢风亭脸色沉重，“这是排泄物的味道。”
安映雪颔首，盯着孟家老太太的尸体看了会儿，手指在孟老太太的口鼻探了探，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又检查了一遍孟老太太身体上，并没有出现伤痕。
目光定在孟老太太身下，安映雪没有急着去翻身，她伸手在孟家老太太的颈侧，冷，但不冰，硬，但不僵。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安映雪说，同时给谢风亭使了个眼色，“翻身。”
“什么？！”孟子阳错愕地抬头。
安映雪却没有再解释，和谢风亭一起将孟老太太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可不得了，臭气瞬间冲了出来，大晚上的，竟有蚊子闻着味儿赶过来。
孟子阳眼眶一红，跌跌撞撞跑到棺材面前来。
看到棺材里的景象，他喉咙一堵，险些呕吐出来，又强撑着忍下去，只是一双眼睛控制不住地掉落泪水。
“祖母”孟子阳扒着棺材，双眼目眦欲裂地看着棺材里的景象。
陈彦君在一边儿站着，本来没打算去看这些闲事，但看到外甥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沉着脸走了过去，待看清楚棺材里的情况，也是震惊。
只见孟家老太太洁净的衣物下，是一滩滩秽物，那秽物浸湿了孟家老太太的衣裳，贴在她背后。
先前被孟家老太太的身子挡着，只有隐隐的臭味散发出来，如今孟家老太太的身体被移开，整个就都呈现出来。
“滚开！滚开！”孟子阳疯了一样去拍那些苍蝇，双眼赤红。
“子阳！”陈彦君抓住他的双手，以免他伤到自己。
“毒妇！那个毒妇！”孟子阳像是失了控的小孩儿，趴在陈彦君肩膀哭泣，“祖母即便不喜欢她，顶多只是给点脸色，半分未曾苛待，她怎么敢这么对待祖母？”
陈彦君也是没想到孟大夫人竟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接下来安映雪的话，更是让他背后发凉。
“双目充血，嘴唇干裂，齿间有异物，还待查验，初步判定，是窒息而亡。”安映雪说。
陈彦君看了看棺材，不解道：“这棺材并没有完全合上，为什么会窒息？”
安映雪用粗制的镊子夹起那张早已经干透的草纸，在上面嗅了嗅，果然有酒精的味道。
“凶器是这个。”安映雪说。
“草纸？”孟子阳在大哭过后，冷静了一点，看着安映雪手上那张草纸，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据古籍记载，有一种极刑，不见丝毫血不动用半点武力就可以杀人于无声。”安映雪将草纸放下，“这种刑法，就是将打湿的纸覆在人的脸上，一层一层叠加，而被盖住的人呼吸会越来越困难，直到最后窒息而亡。”
谢风亭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刑法，一时间也不禁汗毛倒竖，“这也太残忍了，比直接让人窒息还要残忍。”
陈彦君还是疑惑，“可孟老太太只有一张草纸。”
这次不等安映雪作答，孟子阳就道：“但除了草纸外，还有绸布盖在了祖母身上。”
绸布本身就厚重，不是很透气，若是盖在湿了的草纸上，效果和多张湿纸重叠在一起的威力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比那样更加残酷。
“可你刚刚说她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陈彦君说。
也就是说，最多是在戌时的时候去世的，那么之前孟老太太还是活着的？
安映雪：“戌时的时候，我记得婉婉在这里。”
谢风亭：“那会儿婉婉中途回来了一趟，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孟大夫人动的手。”
安映雪凝眉，摇了摇头，“不太对，我再检查一遍。”
她走回到孟老太太的棺材前，重新对孟老太太的尸体进行检验，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从孟老太太牙齿上提取到的残渣，“也许这个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古代想要化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此时已经快到丑时，安映雪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这残渣是什么搞清楚。
她有一种预感，只要搞清楚残渣是什么，距离真相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