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动静不小,屋内人却并没有要走出来帮忙的意思。
安映雪眼眸微暗,收回目光。
那几个大汉冷哼一声,两人抓住安映雪,将她从哑巴的院子里带走。
安映雪被带着离开,一路走到村子里另一头,安映雪发现这似乎是昨夜闹出动静的地方。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泥土房,眼前这房子却是木房子,跟村子里的房子比起来要精致得多了。
昨夜才见过的张大娘从房子里走出来,半边脸用白纱布抱住,露出的一双眼睛阴狠凶恶,看向安映雪的时候仔细打量着。
她眼里并未有对安映雪的仇恨,安映雪便知道所谓因为她的到来招惹了恶鬼不过是借口说辞。
“小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山神大人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张大娘桀桀笑着,让开半边身子:“把她带进去吧。”
几个村汉便听话的将安映雪推进了房间里,随后将大门关上,外面传来门锁锁上的声音。
安映雪揉了揉肩膀,打量房间。
这房间可比哑巴的房间要大多了,但却只是一间柴房罢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捆捆柴火。
“小姑娘,这两天你就好好在里面想想吧,只要你愿意把自己进献给山神,我就可以帮你放出来,不然这个天儿,里面可不会太舒服。”张大娘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安映雪走到门口,隔着门道:“你们都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把自己进献给山神呢?”
门外正打算好好磨练磨练安映雪性子的张大娘一怔,这才想起和那些疯狂抗拒挣扎的女人比起来,安映雪却是平静多了。
“莫非,你也知道自己有罪,愿意主动把自己上供给山神?”张大娘不确定的问。
安映雪想了想哑巴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当然,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山神大人毕竟是山神,能够进献给他,是我的荣幸。”
张大娘没想到这女子是个骨头如此软的,心中鄙夷的同时,又不禁高兴这女人如此好拿捏。
不过嘴上,张大娘却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今天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到了晚上,我自会送你去见山神大人。”
安映雪没应声,张大娘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说完后便捂着脸走了。
晚上?安映雪忽然想到谢风亭留下的那首诗,又想起谢风亭最开始去官府报案的时候,便是说等晚上来抓人,随后人就不见了。
安映雪是早上被抓进来的,除了早上张大娘跟她说了几句话,接下来的一天里,她都没有见到张大娘的身影。
整整一天,安映雪全靠早上那点小汤圆支撑着,小黑盘旋在安映雪手上,有些焦躁地拿脑袋蹭着安映雪的手背。
安映雪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安抚好小黑的情绪,索性靠在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睡起了大觉。
她有种预感,若一切当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晚上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色不知道何时暗下来的,安映雪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她侧耳听,外面的人小声交谈着什么,大门很快被打开。
张大娘和那几个村汉站在门口,张大娘率先走进来。
“怎么样小姑娘,考虑清楚了吗?”张大娘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安映雪。
安映雪一脸麻木地抱着膝盖没有答话,张大娘笑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
两个强壮的村汉于是走过来,直接架着安映雪往外面走,安映雪像个木偶似的被带走,全程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
村里黑暗暗的,除了身边的火把,竟是没有一丝光亮。
一行人几乎走了大半个村子才走到村口,即便没有多余的交谈,可一群人弄出来的动静也并不小声,更何况火把在黑暗中还如此明显。
可即便是如此,整个村子里也安静地可怕,像是没有人居住似的,更别提有人站出来说些什么。
但安映雪经过那些窗户时,分明感觉到自黑暗的房间里看来的视线。
眼角扫过这些屋舍,安映雪被一群大汉带到河边,一艘小船停在那里。
船夫应当是老手了,看见安映雪整个人被绑着也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只是沉默地站在岸上,等几个大汉将安映雪带到船上,才跟着上船开始滑动。
一个大汉从腰间摸出一条黑色的布条,粗暴地系在安映雪头上,挡住她的视线。
眼前一下黑暗下来,安映雪却仍麻木着,没有丝毫反应。
“嘿,这瞧着挺漂亮的,没想到是个呆子。”那大汉笑道。
和他一起上来的另一人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那人眼神变了些,趁着另一人没注意,把手放到安映雪身上。
感觉到对方的摸索,安映雪袖子里的手动了动。
那人正想要趁黑占占安映雪的便宜,没想到手刚刚放上去,指尖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本能地收回了手。
接着月光看了看手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连一点血珠都没有,他不禁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疼痛还在指尖蔓延,不明显,但却一直有。
狐疑地看了眼安映雪,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指尖的疼痛也好像在慢慢褪去。
他于是只当刚刚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并未去多想,不过有了这一遭,他也散了想要占便宜的心思。
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无论是船夫还是那两个送她的村汉,除了一开始的交流,这一路上三个人没再说过一句话,整个路程安静极了。
附近山林里,竹清看到江上船只行走的身影,却看不清船上具体的情况,他只能确定安映雪在上面。
吩咐好人手沿着山林跟踪船只的踪迹,竹清转身离开了树林。
安映雪心里一直计算着时间,大概半个时辰过后,风声渐渐小了下来,船只的速度也放慢,安映雪便知道到目的地了。
果然,那两个村汉先站起来,却并没有立即扯开安映雪眼上的布条。
安映雪察觉到什么,在感觉到脖子后有风声的时候,她稍稍偏了偏身体,接着便是重重的一个手刀落在她脖子上。
咬住牙,才没有让声音溢出来,安映雪装作被打昏过去的样子,倒在船上人事不知。
“这个算是最听话的了,一路上都没有闹过,我估摸着这个能在那边待久些。”一个人说。
另一个接话道:“可不是,就说前一阵那个,死活挣扎不愿意去,没两天不就被丢了么,你说这些女人脑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那么好的日子竟然还嫌弃,呸!我看一个个就是假清高!”
二人说着话,安映雪感觉到其中一人把自己扛了起来。
隐隐有丝竹之声传进耳里,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即便被黑布蒙着,也能够感觉到外面朦胧的光亮。
女子的欢笑声和男人的交谈声传进安映雪的耳朵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青楼妓院。
莫非这些人把她带到青楼妓院了?可若是这样,又说不清这些人为何大费周章要编造一个献祭山神的谎言。
扛着她的人自从走进了这里面,便安静地闭上了嘴,一直在往前走,根据步伐停顿判断,那人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起码不是第一次来。
房间打开的声音响起,安映雪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一张床上,她佯装昏迷,静静躺在床上。
门被关上,好一阵没有传来动静,安映雪这才起身,揭开布条。
刺眼的光芒映入视线,安映雪下意识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间极其豪华的屋子,屋内随便一样陈设都是华贵的珠宝,在如今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琉璃物件,满满当当摆了一个架子。
正是这些珠宝太过亮眼,才会发出刺眼的光芒。
打量清楚房间内的陈设,安映雪确定自己并不是被带到了青楼妓院,整个大历朝,不可能有如此豪华的青楼妓院。
这应当是某个人的私宅,而这私宅的主人必定是权贵之人,毕竟那些宝贝,可是连萧翀都没这么多。
那人敢明晃晃地将这些宝贝摆出来,显然是不惧怕被偷走,说明这附近必定藏着高手,守着房间里的东西。
别说安映雪一个完全没有功夫的人,便是李弘晟在这里,也得三思而行。
确定单靠自己是逃不出这里的,安映雪干脆安定下来,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晚些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安映雪便知道人来了。
将布条系在眼睛上,安映雪装作还在昏迷不醒的样子躺在床上。
房间门被推开,脚步声渐渐逼近,有人在床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