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映雪摇头,在杜夫人目露冷色前淡淡说:“那样的人渣,还不值得我为他丢失性命,杀人毕竟犯法。”
唇角轻轻一勾,“若我是杜夫人,我会亲自剁了他下半身,再一碗毒药灌下去,让他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而我,坐拥偌大家产。”
房间一时安静极了。
尤其是几个男人,不自觉夹紧了腿。
“咳,师、师父,别那么残暴。”谢风亭干笑。
安映雪抿唇淡笑:“慌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药是从哪里来的?”安映雪问道杜夫人,顺便转移了话题。
杜夫人收回复杂的眼神,答:“自是他自己买的,他买了许多,时时给自己备着呢,我有了这个想法后,就将他的药偷出来,拿给阿荷,让阿荷在服侍他的时候,悄悄给他喂下,制造成他自己服用药物过多的假象。”
“倒是合情合理。”安映雪微微点头,“只是你之前同杜小姐说,杜老爷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或许是个好父亲,你就不担心,杜小姐知道了,心中难受么?”
自杜夫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凶手后,杜小姐就没再说过话,似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站在一旁无声垂泪。
杜夫人眸中闪过悲痛,再看向杜小姐的时候,却是慈爱温柔的:“鸢儿,是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杜鸢摇头,哭着道:“你不要这么说,娘,那并不是你的错。”
杜夫人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摸了摸杜小姐的脑袋,“娘的鸢儿长大了,以后就算娘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的。”
“娘!”杜鸢抓着杜夫人的手臂不肯放开,杜夫人终于忍不住抱着杜鸢大声哭了出来。#@$
房间的氛围再次沉重起来。
在一片悲伤的气氛里,安映雪突然道:“我有些单独的话想要问杜小姐,还请各位暂退半刻。”
张大人本还有些不愿,毕竟他在这儿可是要听供词的。
但李弘晟先站了起来,只被那眼神扫了一眼,张大人就赶忙道:“好好好,正好这房间里也挺闷的,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安姑娘问好我们再进来。”
除却暗地里李弘晟身份最高贵,明面上还是张大人的权威比较大,于是一群人就都跟着出去。%(
谢风亭本还想厚着脸皮留下来旁听,被李弘晟抓住后领子揪走。
房间里只剩下安映雪和杜小姐,杜小姐没有大哭出声,只是一双眼睛湿润着。
“请坐。”安映雪伸手道。
杜小姐看她一眼,再张大人之前的位置坐下。
“杜小姐其实不必悲伤,你有一个爱你的娘亲,还有一个忠心的丫鬟,她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你是很幸运的。”
安映雪说得轻松随意,落在杜小姐耳朵里,却犹如惊雷。
她紧紧捏着手帕,紧张地看着安映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她否认,安映雪也并不惊讶,只是道:“既然杜小姐不知道,那我便从头开始和杜小姐说吧。”
“杜老爷除了美色和赌博外,还极其喜欢酗酒,杜家老夫人在世时,他还可以随意浪荡,杜家老夫人去世之后,他撑不起杜家的生意,不仅如此,还败了近一半的家产。”
听到安映雪对这些消息信手拈来,仿佛曾经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杜小姐抓着帕子的手逐渐泛白,却仍然强装着冷静。
安映雪也不慌,仍旧以叙述故事的口吻道:“眼看杜家要被杜老爷给败完,杜夫人终于坐不住,亲手接了杜家的生意,凭借极强的手腕,短短一年,就将杜老爷败坏的家产补回来。以杜夫人的性格,经历了这一年,早已经不必在乎杜老爷的脸色,反倒是杜老爷,还需要仰仗杜夫人的鼻息生活。”
“杜夫人厌恶杜老爷,却又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丈夫,加之女儿已经待字闺中,无法和离,于是只能捏着鼻子,对杜老爷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而杜老爷则越发沉迷酒色,快速掏空身体,需要靠着药物才能继续办事。”
“杜家的生意逐渐起来后,杜夫人也忙碌起来,时不时需要去外地一趟,自然没办法管家中的事,于是”安映雪顿了顿,看向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的杜鸢:“接下来的故事,我更想听杜小姐亲自告诉我。”
杜鸢脸色雪白,怔怔望着安映雪,惊诧对方竟然能够短短一晚上就将杜家的事情查个一干二净,那么之后的事情,凭借对方的聪明,多半也能够推断一二。
或许是安映雪的目光太过平静,没有丝毫的鄙夷和嫌恶,杜鸢心里忽然就没那么沉重,甚至觉得或许说出来,反而会更轻松一些。
紧紧抓着绣帕的手缓慢松开,杜鸢低眸看着桌子,缓声道:“于是杜老爷更加肆无忌惮,堂而皇之将那些情人带上杜府,女儿忍无可忍,去找他讲道理,他那时正服了药,被女儿当着情人的面指责,觉得自己丝毫没有面子,加上情人的撺掇,他”
杜鸢眼眶变得通红,却不是哭泣,而是愤怒,颤抖着,她说:“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挑衅,要给这个女儿一点教训,借着药力,想要毁了女儿。”
闭上眼睛,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滚落,“阿荷不是我的丫鬟,她是阿柳的姐姐,阿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虽是丫鬟,却情同姐妹,那日阿柳眼见我受辱,奋力推开那老畜生,把我推出房间,自己却被那老畜生糟蹋了,老畜生的情人没料到事情会这样,竟心一狠,撺掇老畜生杀了阿柳,还想要杀我。”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杜鸢睁开眼,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明亮干净,悲伤和愤怒一览无余。
“我用花瓶砸在老畜生的头上,把老畜生砸晕过去后,带着府里忠心的嬷嬷,将那贱人按在井里活活淹死。后来,娘回来了,知道了所有事情,于是有了昨夜之事。阿荷想要给阿柳报仇,所以才会故意接近老畜生,掏空老畜生的身体,让老畜生死在床上。”
杜鸢所说的故事,与安映雪所猜测的,相差无几,只是她却丝毫没有愉悦的心情。
“他该死,但你们不该脏了自己的手。”安映雪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