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气度不凡,胸藏文墨怀若谷,想必会钟于这幅画。前朝宰相的遗笔,小店费尽功夫才收购到这图,您瞧瞧。”
江辞将画卷打开,递至男人眼前。
男人瘪嘴,脸色怪异地瞥着图。
有鸟,有树。
还有一大片雾气。
这有什么好看的。
跟眼前这个姑娘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真不明白这些读书人是怎么想的。
太无趣了。
他头一偏,轻声问身旁的小厮:
“你觉得怎么样?”
小厮惊讶,慌张地四处看看,发觉主子就是在问自己,忙回答:
“老爷,奴才完全不懂啊。”
男人咒骂:“要你有个屁用。”
不过,前朝丞相……
听起来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锁眉思考,想了一圈之后,捋袖子装模作样道:
“包起来,送我府上罢。”
江辞收起画卷,仍旧微笑:“好,您慢走。”
男人甩手转身离去,江辞看了眼手中的画,递给春宁:
“用最好的盒子装好,遣人给张老爷送过去罢。”
春宁愣了愣,缓缓接过,小声道:
“姑娘,这人一看就是不识货的,即便用了上好的玉盒也是糟蹋物件,您何必……”
挥去展台角里的灰尘,江辞半蹲下,手指拨弄着画卷上的标签,最终抽出一卷:
“他既然想要面子,那咱们就给足了,逢迎喜好才是首要,一个盒子不算什么的。”
春宁也不是个蠢笨的,明白后点头答应,接着去招待旁的客人了。
江辞直起身,拿着画卷,坐在椅子上缓缓翻阅。
算起来,她已经许久未动过笔了。
写书画极其讲究手感,只有将理论上的句子反复斟酌,再加以大量练习,才能真正烂熟于心。
可她距上一次动笔已经过了近半载了,倏然教她拿起笔,定是早就把技巧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辞轻叹一声,心里不快,觉得惋惜。
若是她还能画,就可以在进货的同时,卖一卖自己的书画了。
一来,可以赚些银两,尽快把钱还清。二来,也可以结识志同道合的知己。
想到这,江辞猛地将画卷合上,双眼亮晶晶。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荒废技艺了。
从每日清晨起,只要得空,她就要添上几笔。
嗯,就是这样!
她一定要,尽快,最快,把画技练上去!
翌日午时。
沈怀瑜如同往常一般从刑部坐轿回府,然后习惯性的去江辞的院里,看看小姑娘状态如何了。
结果,看到了一片热闹。
几个丫鬟脚下生风,来来回回的端着盆,满院子的转。
仔细看过去,还能发现盆子里盛的尽是乌黑的水。
……
这是又闹哪一出。
沈怀瑜眉眼不自觉含笑,轻轻敲门:
“江安安?”
话刚落,他又听到屋内凌乱瓷器的碰撞声。
小姑娘急促道:“世叔你直接进来吧,我不方便开门!”
沈怀瑜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满桌的笔架和墨汁。
江辞瘦小一只,缩在大张大张的宣纸之中,弱小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