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晚上,七人在一处空地露宿,刚离开师尊管束,顿觉人生潇洒,升起篝火,烤野味烤蘑菇喝酒玄谈,好不快活。
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要是常人,只认为是野生动物的声音,七人听到这声音顿时安静了。但没过几秒又开始嘻哈吵闹起来。虞傲凡,突然抽出刀一斩。刘玉璃边喝酒,边将手中笛子一甩,打碎一团鬼气。风熠随身一转,躲过一团鬼气的袭击。向妆心手向前一伸,大叫一声:“显形!”然后快乐地对着这个红衣服的形象说:“你说,是你美还是我美?美不过我还想做鬼。先去修炼几年吧!”一把打散。
渐渐地,鬼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七人才重视起来,背靠背围成一个圈。然后在各自的范围内,与鬼打斗。
向妆心大叫:“师兄,妖魔有形,好除。这鬼太会躲了!”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铃声。然后一朵灵力凝成的巨大的红色丝状花瓣的花,在空中转几圈,全部小鬼被收入花中。几人停止争斗,朝同一个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光线黑里透白,白里透红,白雾朦胧,阴阴森森,纸钱翻飞,一些鬼差抬着一顶八人步辇,辇上罩着红纱,那里面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
山凌云说:“哦。原来是鬼成亲啊!”
听说后,向妆心来了兴趣:“真的耶!你们看鬼新郎!”
正瞧着,鬼新郎从纱幔里飞出来,落到地上。一把扇子遮住了脸,慢慢放下。此人一身红衣,腰带上金镶玉嵌,富贵非常。头上耳内也带着珠宝首饰,一张尖尖小脸,年轻俊美,皮肤非常白皙,一双大眼睛仿佛能刺透三界。身材跟虞傲凡和风熠比起来,算是娇小玲珑。那张脸,说是鬼新娘也会有人信。
“鬼新郎长得还挺好看的,像我弟弟!”向妆心大叫。
风熠抱着剑问:“阁下是人是鬼。”
“你们叫我鬼新郎,还问我是人是鬼?”男孩神神秘秘地说。
“正好!”王纯钧换了一只手拿剑,“我们是专职除鬼。”
“哎~~”鬼新郎瞬间装逼失败,举手阻止说,“我是人、是人。你们专职除鬼,连人鬼都不分。哼!学业不精。”又把折扇打开,遮住下半张脸。
虞傲凡上前执剑抱拳说:“吾等乃篁真门弟子,在下虞桀,字傲凡。请问阁下大名?”
“哦!原来你们是篁真门的仙君。怪不得开道的小鬼,吓不走你们。真是失敬失敬。你们也是往稷下黉门修学的吧?小弟乃西蜀酆都城阴茗,字忘川。”
向妆心欢喜道:“原来是酆都城公子,怪不得鬼里鬼气的。我叫向鸿,字妆心。你做我弟弟怎么样?”
刘玉璃对阮信缰说:“小师妹刚下凡就动凡心,看上鬼新郎了。”
风熠说:“我觉得她是在撮合,鬼新郎跟我们之中的谁可以配一对。”
阴茗抱拳道:“久仰篁真门仙君,如果肯认我做小弟,不胜荣幸。”
虞傲凡说:“阴公子严重了,阴氏镇守酆都,素有威名,乃豪富大家。我们修真小派岂敢妄居尊长。”
于是8个人围在篝火旁谈天说地,互相认识。阴茗比向妆心大几个月,偏偏向妆心定要他叫姐姐:“你叫我向哥哥也行,也可以叫他阮姐姐。”大家笑了。
阴茗说:“你们篁真们的竹笋味道不错。我们每年都要购买很多,用来烫火锅,又脆又入味。虽然我们西蜀的竹子也多的很,不过篁真门的竹笋是沾了仙气的,吃着肯定不一样。”
几人问道,刚才他坐的是什么轿子。阴茗解释道:“这是鬼轿,只有晚上才能用,所以呢,先会叫一群小鬼在前面开道,吓走凡人,没想到居然碰到你们这群不怕鬼的仙君。”
第二天早上,八人要赶路。阴茗没有马,解释道:“我都是昼伏夜出的,没骑马。不过现在我想跟你们走,谁能带着我呀?”
向妆心伸手:“来吧,弟弟,跟我一起骑。”
“不行。”几位师兄一起说。
风熠伸出手:“阴公子,跟我一起骑吧。”阴茗笑笑,伸出手刚握住风熠的指尖便飘然上马。八人一路游山玩水,顺手降妖除祟,慢悠悠地行到曲阜,已经是最后一批到达的学员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批。
当今红尘,修真有四大家。
最大的自然是东边的稷下黉门,俨然掌管天下的局势。但黉门大多数弟子是普通人,以学习为主,最终目的是入朝匡扶天下。只有百分之一的弟子在总坛修真处。
第二便是西边的酆都城,掌管鬼界,信众颇多,地产旅游饮食特产涉及颇广,富甲一方。
第三是南边的释家,南面朝廷笃信佛教,光建业便有寺院五百多座。寺庙有大量的田产和依附农民,形成了寺院经济。最大的是同安寺,南梁王多次在同安寺宣讲佛法,赐予其大量田产、地产和仆从,也是富甲一方。
第四便是北边的篁真门。其实好多修真派都比篁真门大得多,富得多。篁真门能排第四,完全是因为名声,历代弟子修身养性,安贫乐道,降妖除祟,造福安民。所选弟子颇有慧根,武力值处于当世巅峰,在世人眼中最接近真仙,有人称其为“谪仙”,因此别派只能称“真人”,唯对篁真派称“仙君”。世传,篁真派仙君骨气劲节,高官厚禄美人珍宝任凭世间之物,都收买不了。不入篁真门者,沾了篁真门的东西倒像沾了仙气,因此篁真门竹制品很畅销。
到了稷下黉门,八人抬眼看去。刘玉璃喝口酒说:“哇,真豪。”豪是真的,刘玉璃语气中也丝毫没有艳羡之意。不过风熠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幻想。向妆心只说:“刘师兄你想留下?这里可不能酗酒哦。”
八人上了数百级台阶,终于到了稷下黉门大殿。稷下黉门目前是程氏管理,程氏两位公子,大公子管理全黉门各项事务、五千弟子的凡人学宫以及与朝廷接洽。二公子便被派来管理一千弟子的修真学宫。
两大重要门派弟子到了,大公子和长老也前来接见。二公子要引见各位,先自我介绍:“在下程鲤,字礼理,乃……。”
风熠憋住没笑出来,也抱拳道:“在下风熠,字熠熠。”
向妆心满脸正气,仿佛是真的,说:“在下向鸿,字红红。”
刘玉璃拿着酒壶抱拳说:“在下刘醅,字呸呸!”大殿里笑起来。
程二公子一甩袖子:“哼!”转过身去。
大公子笑笑,说:“各位仙君说笑了。二弟名字中,第一个乃鲤鱼之鲤,第二个乃礼义之礼,第三个乃道理之理。不才程旋,字扶摇,主管外事。舍弟虽然年轻,但从小修学,颇有造诣。教学内务由舍弟协助先生管理。各位仙君与舍弟年龄相仿,希望各位仙君带挈舍弟,念同窗之谊,在修真上多多指教。”
虞傲凡抱拳道:“在下乃掌门大弟子虞桀,字傲凡,篁真门门风疏阔,初来黉门,各长老千叮万嘱,要遵循黉门规矩,令弟子对师弟们多加管束,师弟们若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在下定当严加管束。”
程旋笑道:“虞仙君言重了。篁真门真仙遗风,令世人景仰。在此修学的修真近千人,还望仙君们指点。”说毕,大殿内其他修真的年轻人一起抱拳说:“望仙君多多指点。”七人笑着到处拱手。
阴茗见程鲤还背着人们生气,半个身子扭过去,笑眯眯地从后面扭过半个身子对着他的脸,说:“鲤鱼哥哥,我叫阴茗,字忘川。初次见面,给你带了一个礼物。”说着掌心托过大大的盒子,用眼神示意他打开。程鲤打开盒上机关,蓦地冒出一具正在推磨的骷髅,边推边唱歌“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世人都道金钱好,谁知黄泉埋不了……”
程鲤先是一惊,然后佯装镇定。大殿之人又被这稀奇玩具吸引得笑起来。见程鲤模样,阴茗也开心地笑起来。
程旋向阴茗道:“不愧是酆都城小公子,久闻小公子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才名。”
阴茗道:“你们黉门之士,就是礼仪严谨得很,你倒是夸我花容月貌,我还高兴些,哈哈……”
向妆心抱着剑,用胳膊抵了他一下说:“哼,我才是修真界第一美女,你别跟我抢。”刘玉璃说:“师妹,修真之人,争啥虚名。别人在我面前自称酒仙,我说啥了吗。”
阴茗道:“我的行李都到了吗?”
管事道:“阴公子和篁真门仙君的行李和房间都已安排妥当。”
阴茗抱着手点点头说:“把我的房间跟这七位哥哥安排在一起,我要跟哥哥们早晚请教。”出来
风尘仆仆,仆人们带公子们去房间后,盥沐更衣,休息片刻,再参加接风宴。
程家两位公子,走在路上,程旋道:“跃鲤,学宫内事物就交给你了。”虽说程鲤,字礼理,但熟悉他的人都叫其“跃鲤”。
程鲤摇摇头说:“篁真门弟子真是顽劣无礼,难以教化。”
程旋笑笑说:“谁让你教化他们了。篁真门历代仙君放浪形骸,不拘小节,只要不犯原则错误,其余事我们多包涵,别去苛责。若实在自己无法处理,告诉大弟子虞傲凡即可,让他自己管教。”程鲤点点头。
接风宴时,弟子都换上了统一的读书人特装——青衿。白色广袖袍,青色领襟和袖口。
晚上,阴茗在自己房里坐定,魂却一下子沉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可见前方黑暗之地上下沉浮,似波涛滚滚,而在河的尽头那片土地上,盛开着鲜艳的红色之花,丝丝缕缕的披针花瓣仿佛正在四溅的血液,在乱窜的鬼魂冲击下缓缓摇曳。花动得多了,俨然又一片红色的海浪翻滚。
在花边的小道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王灵哥哥!”红衣上年跑过去坐在黑衣少年身边。红衣少年正是阴茗。
“你好几天没来找我了。”被称为王灵的黑衣少年声音低沉,似乎与相貌不太相配。
阴茗道:“我已经到了稷下黉门,路上结识了七个篁真门的小哥哥,跟他们一起太好玩了,有时候白天玩得累了,晚上一觉就睡过去啦。哈哈,所以这几天没来找王灵哥哥玩。”
王灵不开心的说:“你跟他们玩得那么开心,以后都不会想起我了。人间那么美好,我这里只有漆黑的忘川水和没有香味的彼岸花。”
阴茗笑道:“我不会忘了王灵哥哥的。我小时候你就陪我玩。王灵哥哥想看人间时,就用曼珠沙华传讯给我,晚上你就去看。”
王灵叹口气说:“如果能看看白天的人间该多好啊。”
阴茗道:“王灵哥哥你放心,我现在实力不济,我多跟篁真门的仙君学习,要是掌握了打开天界的办法,我就能拿到白色曼珠沙华,那时候我就陪王灵哥哥看遍人间景色。在西蜀吃火锅,到篁真们吃竹笋,到东海看日出……”
二人聊得很是开心。王灵说:“你的沙华诀练得怎么样了?练给我看看,我给你指点……”
阴茗便飞身到彼岸花海上空,张开双臂,屈起一腿,露出白色里裤和黑色靴子。在空中念起咒诀,划动咒符,双手抬起的同时,许多曼珠沙华拔株而起,或高或低定住,然后再阴茗的控制下,上下、左右转圈,分散聚合,或爆开。
红衣胜火,红花似砂,在黑暗的忘川河上空,打成一片红霞,倒有几分夕阳沉入河中的一种沧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