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岐国公府内,正准备上床休息的魏乘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最开始的时候,这张折叠床其实是燕西楼睡的,后来青汣发现这厮总是试图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同自己躺在一处,今天是床太硬,明天是地上冷,后天是背不舒服,青汣被他层出不穷的鬼主意弄得烦不胜烦,索性自己睡了这单人的折叠床,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青汣在折叠床上躺下,半闭着眼睛,脑海中细细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燕西楼脸色极臭地盯着她身下的折叠床瞧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姑且放弃了直接用内力把这张床拆掉的念头。
“人送走了吗?”青汣问。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姒锦那里了。”他的语气淡淡,一边说,一边暗自思考着有没有一个既能毁了这床,还能不让她迁怒自己的法子……
青汣眸光微诧:“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人送出城去。”
燕西楼勾了勾唇,悠悠道:“陆铭那一剑可是当胸而过,就算性命无碍,也是最严重的贯穿伤,尽快回金陵治伤是最好的选择。再者,虽说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难保不会有人暗中留意,这种情况下,只有反其道而行才能避人耳目。”
对此,青汣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
忽而想到什么,她倏地一下翻身坐起,皱眉看向他:“画屏坊安全吗?会不会给姒锦惹麻烦?”
姒锦同他们交好已经不算什么秘密,这种情形下画屏坊周围未必就没有人盯着……
“放心,会有人帮她的。”燕西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青汣拧了拧眉,不太确定道:“你说的人,该不会是指连城吧?”
“他不会放任姒锦出事。”燕西楼的语气无比笃定。
连城……想到此人,青汣眸色愈发沉了几分,“说起来,有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按照麻衣道人的说法,服下牵机之人至多存活百日,算算日子,如今距离曲箐服下牵机,已经过去百日有余,可为何她却迟迟没有毒发?”
闻言,燕西楼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半晌方道:“或许这毒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又或许,是与曲箐的个人体质有关?”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此事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对于这种一时间想不通的事情,青汣向来不会过于纠结,于是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以你对三皇子的了解,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对他而言特别重要的人?”
只一瞬间,燕西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问白天慎王提到的那个人吧?”
青汣不语,显然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燕西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与他有些交情,但那只是相较于朝中其他人而言,真要论起来,我与他的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近。”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第一次见他时的观感并不算错。”
青汣心下一沉:“你是说……”
“我并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个时候继承皇位绝不仅仅是情势所迫这一个原因。”话说到这儿,燕西楼便不再继续点破了,他相信青汣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青汣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事实上,从一开始在普宁寺见面时,她便本能地对崔景明有些本能的排斥心理,总觉得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隔着一层迷雾似的,并不真切,现在看来,她的感觉或许并没有出错……
“那依你看,三皇子当真会如约放曲箐一条生路吗?”青汣转而问道。
“曲箐服下了牵机,本就活不了多久,他没必要食言。”
青汣眸色暗了暗,心中有些发闷,是啊,曲箐本就活不了多久……
翌日一早,城外传来消息,废太子在九黎山逃跑时不慎跌入山下,羽林卫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至此,曾经参与角逐皇位的两位皇子全部身亡。
新帝仁慈,得知消息后,并未株连这二人府中家眷,只是将其府中财物抄没,收归国库。
崔景心从东郊皇陵回府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立刻浮现出慎王被陆铭一剑刺死的那一幕,如此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府如今已经被羽林卫监视,她根本无法探听外面的消息,只能换上身边侍女的衣服,扮作出府采买的丫头,偷溜出府。
正巧听闻坊间茶馆有人在私下议论此事——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废太子昨日在九黎山逃跑的时候,坠崖死了!”一个中年男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真的假的?”旁边的一位茶客不信,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咕哝不清地说道:“不是说慎王昨日行刺新帝,被陆将军诛杀了吗?怎么就隔了不到一晚上,废太子也跟着死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小舅子在巡防营当差,昨夜正好轮到他值守城门,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一队羽林卫便抬着一具尸体进城,这可是我小舅子亲眼所见!”中年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具尸体而已,不一定就是废太子吧?”先前搭讪那茶客将信将疑地看向他。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这话是他们羽林卫统领亲口跟守城的将军说的,我那小舅子当时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
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另一位茶客也闻声凑了过来:“哟,那这么说来,废太子是真死了?”
“可不!”那中年人见有人信了自己的话,愈发神气了几分:“据我那小舅子说,那尸体上全是血,似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般,一只耳朵都掉了!”
“嘶!”周围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人插嘴道:“听闻九黎山上多有猛兽出没,想来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