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楼微微摇头,保守道:“还不能确定,不过他应该知道些内情。下午的时候,我又暗中去慎王府见了曲箐,当我提到陆铭时,她脸上的神情明显慌乱,当然,也不排除陆铭念在与崔景明君臣一场的份上,出手相助一二。”
“需要我做什么?”魏岚很快敛了敛神,冷静问道。
“明日随我一同去他府上。”
“好。”
“姐!”魏乘下意识地开口。
“你闭嘴!”魏岚直接喝断了他。
此时已是深夜,青汣送魏岚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若是不想见他,大可不必这样为难自己。”更何况,从陆铭口中问出事实的办法又不止这一种……
“嗤!”魏岚轻笑出声,打趣地看向她:“不过见一面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为难我了?还有,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还有如此心思细腻体察入微的时候?”
青汣颇有些无奈:“我跟你说正事呢!”
魏岚抬头看了看夜空中半悬的一轮圆月,玩笑般地啧啧叹道:“你对燕西楼若是有对旁人一半的细心,他只怕半夜都能乐得笑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西楼对青汣是用情至深,反倒青汣,心思明显要淡得多……
青汣眸光微微一顿,旋即淡淡道:“正说着你和陆铭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魏岚深深看了她一眼,末了叹了一声:“罢了,你既不愿意提,我不说便是。”
说着,看了一眼她眼底藏不住的红血丝,劝道:“连着熬了两天,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才是正经。”
“嗯。”青汣点了点头。
……
翌日一早,昭武将军府。
陆铭在后院练完武,把双刀搁在架子上,刚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便听得小厮匆忙来报,说是燕世子夫妇和魏将军来访。
陆铭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显然,小厮口中的这个“魏将军”指的定然不是岐国公魏无忌……
“请他们到客厅稍坐,我换身衣服就来。”短暂的恍神过后,陆铭对小厮吩咐道。
自打被封为昭武将军开始,陆铭便一直住在这里,一晃七八年过去了,魏岚还是第一次踏足他的将军府。
将军府的下人不多,算上洒扫的婆子、厨娘统共也不过那么十来个人。乍一看过去,显得有些冷清。
院子里种了挺多高大的槐树,树干粗壮结实,瞧着年份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青汣有些纳闷,据她所知,槐树多生于北方,在金陵这样的地方,愿意在自家院子里种槐树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偌大一个将军府,除了这些槐树,竟然再看不到半株其他的植物……
不过槐树自然也有槐树的好处,至少在这炎炎夏日里,有了茂密枝叶的遮挡,整个院子十分凉快。
就在这时,青汣偶然一回头,留意到魏岚的神情似是有些怔忡,再看看这满院子的槐树,心中顿时多了些了然。
魏岚这些年大多待在北境,而槐树在北境可是随处可见……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陆铭便换了一身常服进来了,目光魏岚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开口道:“燕世子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是为慎王一事而来。”燕西楼也懒得同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陆铭微微顿了一下,道:“成王败寇,慎王棋差一着,不幸入狱,对此,我也很遗憾。”
“就只是遗憾吗?”青汣淡声问。
陆铭笑了一下:“世子妃此言何意?”
“周旋在两位皇储中,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陆将军应该很有成就感吧?”青汣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目光尖锐地看着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铭脸上神情不变。
“不管是废太子还是慎王,都待你不薄,亲手把他们一步步逼上绝路,你心中可有不安?”青汣继续追问。
陆铭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去,暗中紧了紧拳头,面上却是神色淡淡:“三位今日前来,就只是为了讽刺我吗?”
“自然不是,”魏岚突然接过话来,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们是想要求一个真相。”
“真相?”陆铭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浮上一抹淡淡的讽刺:“大局已定,真相如何,还有谁会在乎?”
“那些死去的人在乎!”魏岚陡然提高了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正如你自己所说,大局已定,八年前的事,你还不肯给我一个交代吗?”
陆铭眸光倏地颤了颤,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眼角多了几分苦涩与无奈:“阿岚,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被召回金陵?”
魏岚顿了顿,道:“我在北境待了太久,母亲不愿我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所以便让父亲向皇上上书,将我从北境调回金陵。”
“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陆铭轻嗤一声。
魏岚心下微沉,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铭摇头叹气,这么多年来,阿岚一直待在军中,对朝局之事甚少关注,对政治的敏锐度自然弱了许多。
军中之人大多刚正耿直,当年的魏老将军如此,魏岚亦是如此。
“你不妨想想,魏家军当年在北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魏老将军出事后,魏家军又是个什么光景?”
魏岚皱眉想了想,魏家军历代驻守北境,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在当地的声望自然非同一般,深得北境百姓的信任。
祖父更是魏家军中的灵魂人物,战功赫赫,所到之处令北翟的那些胡人们闻风丧胆!
等等!祖父的战功……她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四个字——功高震主!
心中顿时大骇:“你是说当年的事是皇上授意?”
“不,这怎么可能?!祖父戍守北境数十年,他死了,对朝廷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魏家军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不等陆铭开口,魏岚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