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竟明目张胆地来叫自己,许氏脸一白,飞快地别开眼。
这蠢货,是想将她也拉下水吗!
那厢官差已经齐齐围上来,许氏却仍是扭着身子不肯看自己,牛壮一急,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二夫人,这寒水石的假货是你给俺的,今日也是你让俺当众揭发此事的,事到如今,您倒是说句话啊!”
原本他答应许氏不过是想挣上笔银子,谁知道沈晚卿这小娘们看着不声不响的,手腕竟这么厉害!
许氏原还想着如何将此事圆过去,谁料牛壮这个不争气的一股脑便将事情抖落出来了,闻言当即两眼一闭,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方才不过是瞧你可怜才帮着说了几句,谁知你竟是这般坏心之人,自己拿着个假货来胡言乱语也就罢了,见事情败露还乱咬人,简直不可理喻!”
呵斥完又急忙扭头看向通判,“大人,民妇便说晚卿这孩子我们知根知底,断不可能公然售卖假货,这牛壮定是有人故意指使来砸楚家生意的,此等作恶之人,您一定要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才是!”
她言辞恳切,还真就是一副五好市民+知心大姐的样子。
沈·控制不住翻白眼·晚卿:给大家表演一个美女无语。
刚刚还让她“敢作敢当”,当众道歉呢,这会儿就成了知根知底了?
搁这表演川剧变脸呢,红脸黑脸全让你一个人扮得了。
她暗暗冷嗤,那厢牛壮闻言却是直接跳脚。
“二夫人,你这是何意!要不是你说事成之后有二百两银子,外加再给俺找个媳妇,俺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呢!现在出了事你想撇清了,呸,真不是东西!”
他叉着腰凑上去,唾沫星子直接喷了许氏一脸,楚云汉铁青着脸一巴掌甩过去。
“闭嘴!”
这一下力道极大,牛壮脸上当即泛起阵红印,还未等回过神,手脚却已被官差架住。
“你……!”
见他动弹不得,楚云汉顿时腰板更硬,“你什么你!”
才准备再补上两脚却被通判喝止,“你们当公堂是什么地方!”
二人讪讪顿住动作,通判拧了拧眉却是看向沈晚卿。
“沈掌柜,这假货确实并非你店中所售,此事本官定会命人严加讯问,给你一个交代。”
原今日的重点便不在此处,沈晚卿点点头,倒也无意追究。
牛壮叫喊着被拉了下去,那厢楚云汉和许氏却明显松了口气,沈晚卿扬眉。
让你们松了吗?给我憋回去!
转眸看向通判,不紧不慢掀唇,“方才说带王财来当堂对峙一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想也知二房的话不可尽信,通判拍案。
“带王财。”
一口气还未松完便听到这么句,楚云汉和许氏齐齐一怔,当即脸都绿了。
不过片刻王财便被带上来。
一连被关了多日,他现下蓬头垢面,身上的油水也去了不少,才凑近便眼尖地瞧见了楚云汉和许氏,当即两眼放光,如同瞧见救命恩人一般。
“二爷,二夫人!”
这么多天,可算是让他等来了,他就知道二房不会扔下自己不管的!
殷切地瞧过去,却见二人紧绷着脸,并未有要理他的意思,只好规规矩矩跪下。
“草民王财,参见通判大人。”
通判抬眼,“堂上几人你可认得?”
王财闻言忙不迭点头,“认得认得。”
岂止认得啊,他简直是朝思暮想,肝肠寸断(PS:沈晚卿除外)。
话落却觉身畔一阵凉意,扭头正对上沈晚卿微寒的美眸,还未及反应通判却已再度开口。
“本官问你,这西市铺子的账目素日可都是由你一人经手?”
未料到开口是问这个,王财一怔,“都是由账房撰写,而后交给小人过目的。”
“这么说,那上头的印章也都是你盖的了?”
“私印?”
暗暗瞥了眼楚云汉和许氏,他迟疑着点点头,“那印章确是小人所盖……”
话未说完却听旁侧骤然传出声轻笑,而后便见楚云汉面带喜色激动开口,“大人您瞧,他这可是亲口承认的!”
“小人便说这私印都是由他保管,这假账之事定然也是他同账房所为,与小人并无半点干系啊!”
他开口便是一长串,王财虽不明所以却也知这不是什么好话,当即皱了皱眉。
“二爷,您说什么呢,什么假账……”
假账这事不是沈晚卿那死女人掀起来的吗,二房应该竭力压下去才对啊,怎么反倒……
“肃静!”
惊堂木重重落在案上,公堂之上瞬时回响四起,通判神情肃穆。
“王财,这账目作假、私吞万两亏空一事,你认是不认?”
“什……什么?”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抓进来的时候还只是私吞千两,转眼这亏空就变成万两了,王财一阵傻眼。
“大人……”
才想开口分辨两句却见许氏剜着眼看向自己。
“王管事,二爷素日待你不薄,因着信任才将西市铺子全权交由你打理,你怎能做出如此狼子野心之事,实在叫人失望!”
王财:??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云汉配合出声,“就是!你这等贪图钱财的阴险小人,不配再继续当下去,还是尽早供认不讳,也好免些刑罚!”
王财:……
这下我更听不懂了。
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背锅,王财脸色当即一变,“二爷,二夫人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小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素日听您们的命令行事,怎敢做这般勾当!”
见他一下便改了口,许氏眉眼一挤。
“听什么命令?二爷叫你打理铺子,可没叫你往自己的口袋里捞油水!做了几年管事,你这宅子都换了两处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就是,难道非要叫大人命人去搜你家不成!”
未想到他们是铁了心要将这锅甩给自己,王财额上止不住地冒出阵虚汗。
还未等想出说辞却听身畔一阵清脆的巴掌拍响。
沈晚卿红唇似弯非弯,“舅舅和舅母这唱戏的功底,起码得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