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1)

“当然不是。我不相信她会做那样的事……”他知道自己为王雪做的辩解很无力,但他的确无法想象王雪会杀人。可莫兰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呢,难道她真正怀疑的是王雪?虽然他跟莫兰也是刚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对她的判断力深信不疑。“你怎么看?我是说王雪的事。”他紧张地问。

“我跟你一样,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她,所以得破解你姐姐的死亡告白,不然警察可能真的会认为是王雪杀的人。王雪有动机。”

“讨厌我姐姐的又不是她一个。”

听到这句,莫兰“扑哧”一声笑出来,但没说话。

“你刚才还说怀疑我。”他又道。

“我觉得你的可能性比王雪大。因为你姐姐对王雪是有防备的,对你就不会,她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所以当你站在她背后时,她不会想到你会杀她。其实只要趁其不备,小孩子也能杀人。打仗的时候为什么经常会给小孩发枪,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在对方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杀人……当然,我现在只是根据表面情况分析,照高竞的想法,陈牧野的老爸陈东方才是首要嫌疑人。”

“陈东方?”这个名字好遥远。

“他失踪了,你总知道吧?”

“我知道,这没什么了不起,他经常失踪。就因为他喜欢玩这套,所以牧野让他害苦了。从十一岁起,照顾妈妈的责任就落在了牧野身上。”他想到牧野的遭遇,就觉得心痛。虽然他身患绝症,但他至少有爱他的父母。可牧野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外婆根本没能力照顾他,“牧野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因为他妈妈没劳保,得挣钱给她买药;外婆的收入又低,只够吃饭。”

“我也听说了他妈妈的病。陈牧野真孝顺。”莫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是很孝顺,但他的孝顺也是被逼的。这全怪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陈东方。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也会偶尔想起他,我觉得陈东方也不是不想当个好爸爸,只是怕自己一旦要了牧野,就也得收下妈妈,她让他害怕……”

“你见过牧野的妈妈?”

“见过一次。牧野不太愿意别人看见她。有一次,我去牧野家玩,那是我们认识几个月后,那时候陈东方还没回来呢。因为是牧野送我回来的,快到中秋节了,我妈让我给牧野和他外婆送点她自己做的鲜肉月饼,算是感谢。就是那次,我见到了牧野的妈妈。一开始,她看上去很正常,但说着说着,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脱了衣服跑了出去。”

“脱了衣服?”莫兰再度转过头来。

“嗯,脱了外衣就往外冲,被牧野的外婆看见,在门口拦住了,给了她一个嘴巴,还骂她贱。”这件事雷海晨至今记忆犹新,当时他在骇然的同时,只觉得牧野真苦。

“你知道外婆为什么要这么骂她吗?”

“后来我听牧野说,他妈妈有幻听,她经常会听到陈东方在外面喊她。他一喊她,她就会脱了衣服跑出去。我觉得,他妈妈是很喜欢陈东方的,只不过她不正常,没法用正常的方式表达。”

莫兰似有所悟地看着他。

“会不会真的是陈东方在喊她?她只是精神不正常,听力应该没问题吧?”

“陈东方才没兴趣喊她,如果不是她幻听的话,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附近的人在恶作剧。因为这事邻居都知道,她自己常会到处说。”

莫兰又转过身去了。

“她被撞死的那天,曾经在大街上脱过衣服,还在马路上叫着什么话。这事你知道吗?”她继续低头查看那堆单据。

“是吗?”雷海晨一惊。他只知道牧野的母亲是被车撞死的,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细节。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太多嘴了。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莫兰又问。

“我不知道。”他不想再谈这事了,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其实很多事他心里明白,但是他有什么必要对一个陌生女孩说?说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对牧野又有什么好处?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事,还不如不说。

“我在找犯罪证据,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

“你刚才还怀疑我是凶手。”

她笑笑。

“既然你怀疑我,这样跟我单独相处,你不害怕吗?”他问道。

“我不怕。”她笑着回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他一愣。

“你刚才还说我比王雪更可能是杀人凶手。”

“现在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凶手。”她胸有成竹地朝他微笑。

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你找到了什么?”

她把一张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迅速走到了门边。

“雷海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你姐姐临死的时候,曾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方,凌珑认为这个手势暗示凶手跟‘一’这个数字有关,但我觉得不是。”

王雪的学号是一号。

“你的意思是……”他看见她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跟指甲油有关。我只能说,凶手不是你。”她飞快地打开了门,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看见她的笑在阳光下摇曳,“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谢谢你的帮忙!”

“这盘录像带你已经看了三遍,请问看出什么来没有?”计小强推了一把已经睡眼惺忪的高竞,问道。

“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

高竞在心里又把录像带前前后后回忆了一遍:陈牧野走进房间,窗帘拉着。他先走到写字台前拉开中间的长抽屉,在里面找出几张纸币,对着灯光看了看,随后塞进了口袋。接下来,他依次打开所有的抽屉,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但看起来并不是每个抽屉都放着钱,他一无所获。然后,他好像是忽然发现了保险柜,企图打开保险柜,但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气愤之余,他踢了保险柜一脚,又一掌打在保险柜上,布满灰尘的保险柜上留下了他的手印。他伸开手掌,把黑灰往身上擦了擦,又走到保险柜旁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牛皮纸大信封开始翻动起来。他把信封里的东西通通倒在桌上,那里面全是应聘者的简历。他稍微翻了翻就把简历放回了信封,有一份简历掉在地上,他弯身捡起来,塞进了牛皮纸信封。最后,他把牛皮纸信封又放回柜子,关上柜门,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没忘记关上电灯……

——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至少现在高竞还没看出来。

“现在才三点半,你就要赶我走了,是不是想提前下班?”高竞看了眼墙上的钟道。

“不是下班,是我们要开会了。你快回去吧。你的训练营什么时候开学?我看你好像整天闲着没事干!”计小强坐到桌前继续写他的报告。

“训练营要到八月中旬才开始。谁说我没事干?我不是在忙着帮你们破案吗?”高竞反驳道,见计小强不理他,他只能慢吞吞站起了身,“好吧,我走了,你忙。”

高竞走到门口,蓦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凌珑!怎么她在哭啊?他立刻奔回计小强的办公桌边。

“这是怎么回事?”

“那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计小强道,“她说,她那天晚上九点半左右曾看见雷海晨和王雪两个人在操场上。这一点王雪和雷海晨也都已经承认了,但是,王雪今天带我们的人去看过他们当时在操场上的位置,那地方很隐蔽,只有从教学楼五楼的男厕所窗户往那边看,才能看到他们两人。”

“五楼男厕所?那是现场。她九点半就去过现场!”

“这就是问题所在。既然她九点半就到过现场,为什么直到半夜两点才报警?当然,也可能那时候尸体已经被运到了第二现场——三楼的女厕所了。但问题是,她发现尸体后曾对警方说,她只在一楼和三楼逛了一圈,从来没上过五楼。这很明显是在撒谎,所以,我们把她找来了,希望她这次能老实点。”计小强顿了顿,“我们也调查过了,她跟王雪在学校里一直不和,两人吵过架,同学都反应凌珑的妒忌心很强。”

高竞心想,会不会就是她本人搬的尸体?为了保护她的牧野故意制造了一个假现场?只是,假如陈牧野不是凶手,凌珑的行为不就无法解释了吗?也许凌珑以为是陈牧野,但其实不是。或者,也可能她本人就是凶手。从凌珑最近一系列的表现看,她是个自作聪明、做事不计后果,同时又心机颇深的人。而且,以她的身体条件,她完全搬得动尸体。

傍晚五点五十分。

陈牧野又开了一瓶啤酒。这已经是第二瓶了,他觉得心里烦透了。刚才电话里雷海晨妈妈带着哭腔的说话声还萦绕在他耳边。

“晨晨今天情况不好,我后来才知道,他早上去过一次警察局,回来后就不舒服。我到家后,看见他中午饭都丢在那里没吃过,人也不在。我问邻居,他们说他下午两点多出的门,我奇怪怎么也没留条子,我都快急死了,后来他总算来了个电话,说在你家。他在你家等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支持不住了,才给我们打的电话,我们把他接回来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身上都是汗,回来的半路上就送了医院……”

“海晨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找你。我刚才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让我打个电话给你,他说,如果你在,就赶快去见见他。牧野,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你就去见见他吧。我记得你好久没来了,你跟他可是朋友啊,海晨一直记挂着你……”

他是一刻钟前到的家,外婆先逼他洗了个冲走霉运的澡,等他洗完澡开始吃饭,外婆才絮絮叨叨跟他提起雷海晨的到访。

“脸色真差。他走的时候,好像要摔倒了,不过他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他在我这儿就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父母,还付了我电话费。他说,外婆,别跟我客气,我跟牧野是朋友。好孩子啊,只可惜没个好身体。”外婆一个劲地叹息。

可是,陈牧野却不怎么急于去见他。不是不担心或不挂念,而是他已经在做另一种准备了。

海晨活不久了,这一点他们两个都很清楚。最近这几个月,他反复想的只有一件事,假如那一天来临的话,他该怎样才能预防心碎?假如疏远一点,到时候会不会就没那么悲伤了?假如总结一下海晨的缺点,到时候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他还真的总结过海晨的缺点:

一、小心眼。一直记着三年前曾经被他揍的事,还无数次口出狂言,“牧野,你打过我,等我病好了,我让你双倍偿还。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二、爱骗人。三年前就曾经骗过他,这三年来更是无数次地骗他。“今天是我生日,请我吃面吧。”等他赶去,却发现那天不是他的生日,他只不过想吃碗附近有名的猪杂面。他的解释是:“我妈不让我吃,说这太油。但我觉得你跟我妈肯定不一样。”

三、爱吹牛。“牧野,等我中了彩票,就帮你开一家店,一家真正的店,随便什么店。”但是,他从来没中过彩票,因为他从来没买过。

四、吝啬。因为丢了一块钱曾经朝他大发雷霆,当时他们在打打闹闹,结果那个硬币掉进了阴沟,后来这一块钱再也没找到。

五、爱炫耀。“我的皮肤比你白,一白遮百丑”,这句话海晨至少说过一百遍。死人的脸更白!他在心里也回敬了一百遍,但从来没说出口。

到目前为止,他只整理出五条,但是他知道这没用,就算他能想出一百条,也无法减轻海晨的死对他的致命打击。所以,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为了尽可能让海晨活得久一点,他想出了一个计划。其实,他已经在逐步实施了。

“你又喝了一杯啊,别喝太多了。”外婆在旁边唠叨。

他“嗯”了一声,第二瓶酒下肚后,他已经下了决心,打算去一趟医院。

这不是海晨第一次因体力不支入院观察,其实只要他能醒来,能正常进食,就说明他暂时已经没事了。海晨的母亲说,他已经喝过稀粥,这说明他的状态已经有所恢复。

所以,也许今晚正合适。

今晚。

在去医院之前,他决定先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些花生米和豆腐干。他问过别人,先天性心脏病人应该多吃点花生和豆制品。

傍晚六点。

高竞在电话机前磨蹭了半天,才下决心给莫兰打电话。他特别想知道,她今天到警察局去干什么。以她的个性,他相信应该不会是单纯去找她表姐聊天的。可是乔纳也提醒过他,莫兰的妈妈已经开始留意他们的动向了,他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发怵。

不管了,还是打过去试试,到时候,就说是她的同学,她总该也有男同学吧!

电话响了五下才有人来接。

“喂,你好。”

是她的声音,谢天谢地,还好不是她妈妈接的电话。

“是我。”

“是你啊。”她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啦?在忙什么?”

“别提了,我正在打扫房间呢!”她抱怨起来,“我家的阿姨请假了,我妈去了医院,最可恶就是我爸,什么都不干,带狗出去遛弯了,所以只能由我来打扫房间了。唉,累死我了。”

“要不要我帮忙?”他自告奋勇地问,心想正好她父母都不在,天赐良机。

“不用啦!”莫兰笑道,“我就快扫完了。再说,我妈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让她看见你就糟了。最近我妈的心情不好,她不喜欢狗,可警长老喜欢盯着她瞧,有时候还喜欢坐在她腿旁边。我爸说警长是看上我妈了,把我妈气得不行。”

这句话,哪个女人听了都得生气。

“听说你今天去警察局了?”高竞切入了正题。

“嗯,我去的地方可不止警察局。我还去了雷海晨的家。”莫兰好像坐了下来,呼吸平稳多了,“本来我想打扫完再给你打电话的。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高竞马上来了兴趣。

“其实我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不过我没证据,”莫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又立刻提高了,“但是,我肯定就是那个人!”

“什么!你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是谁是谁?”

“不就是那个人吗?”莫兰说了此人的名字。

高竞怔了一下,震惊兴奋高兴之余,又有点微微的不甘心—为什么先猜到的是她,不是我呢?

“你确定?”他道。

“当然。我觉得雷海琼就是那意思。可我没证据,只是瞎猜……不过我瞎猜的多半都对!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刚才还打电话给计哥哥,可他好像不在办公室,啊……讨厌!”莫兰忽然叫了起来。

“怎么啦?”

“警长脱毛哦。它喜欢到我床下睡觉,床底下都是它的毛,唉……”她嘀嘀咕咕像个小主妇。

等等!莫兰在干什么?

“莫兰,你在干什么?”

“你傻了呀,我跟你说了我在打扫房间。我现在就是个清洁工,而且还是个没工资的清洁工!”她没好气地回答,“我跟你说,我家的警长……”

她说了很多关于狗的事,但高竞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脑海里只是不断浮现出录像带里的一个情景。为什么一开始没想到呢?就是那个环节不对劲,是的,问题就出在那里!天哪,我真是笨啊,居然这么久才想起来……

“……警长现在已经跟我很熟了,为了让它听我的话,我每天给他吃两块牛肉干,它还朝我摇尾巴呢……”莫兰最后那句话终于将他惊醒。

她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他现在不能跟她再继续聊下去了。

“莫兰,现在我马上去找计小强,把你说的事告诉他……”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想法喽?是不是?”她急切地问。

“当然同意!莫兰!我还可以给你找到证据!我终于知道录像带里的问题了!”他准备挂电话时,听到莫兰在电话那头嚷。

“不许挂!是什么问题?”

“我晚点告诉你!”他大声回答。

六点半。

凌珑在陈牧野家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陈牧野才慢悠悠跨进门。跟过去一样,一看见她,他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来了?”他的口气挺生硬。

她没力气朝他发火,而且,他的外婆也在。每次她去找他,他的外婆都在,老太婆似乎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避嫌。可今天,她想跟他单独谈谈。

“牧野?我有事找你。”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抬了下眉毛,似乎想拒绝她,她马上接着说:“我想跟你聊聊雷海琼。”

“雷海琼?”他满怀狐疑地看着她。

“是的。”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聊她?”

她想开口,一抬头看见牧野的外婆正好奇地盯着她。到底要不要说?到底要不要说?说了之后,对我自己有好处吗?她在犹豫,这时,她看见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你有事?”她问。

他没理她,朝电话走去。她听到他对着电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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