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听我这话,就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顶了。
“罗先生,您……您这话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您看我是在开玩笑吗?”我一笑道:“大树下面好乘凉,我得找个能庇护我的大树啊。”
阎罗摇头道:“不,绝对不会。您压根就不是那种人。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如今鸿钧老祖认定了你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你去找他,他会如何对待你?何况,在这之前,他曾经警告过你,也曾拉拢过你,都被你拒绝了,他虽不会像不灭那样恨不得宰了你,但也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甚至还会羞辱你,折磨你……”
“随他!”我从容道:“任打任骂,我都等着。”
“可是您这样图什么啊!”阎罗道:“假若他最后接纳了你,却让你给夜摩天罗做帮手呢?”
“也不是不行!”我笑道:“人生低谷矮三分,这时候就别挑肥拣瘦了。”
阎罗在一旁连连摇头道:“我无法理解,我也无法接受您的观点。如若知道你这样,还不如叫我去死。”
“得了吧,不是我小瞧您,你若真有死的勇气,就不会落在我的手里了!”我冷声道:“你这条命,是我的兄弟捡回来的,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你……”阎罗气愤不已。
一旁的爨彧轻笑一声道:“亏您还是个阎罗天子。有些事,只能意会,岂可言明啊?我家先生若是生的一副软骨,恐怕早就臣服在翊圣玄冥脚下了,岂会有今日?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话,难道你还没有一点感悟?”
阎罗愣了愣,似有所悟,喃喃道:“先生莫非是要假……”
“虚!”我一笑道:“秘密,说出来可就不是秘密了。”
阎罗压低声音道:“可是先生,你想过没有,你如何取信于他啊?那鸿钧可不是一般人物……不说看人读心,至少,你没法在他面前撒谎。”
“事在人为!”我正色道:“更何况,我没打算骗他。我要他帮助我去刺杀吴杨超。”
一语惊人。
爨彧被吓了一跳,叫道:“先生不可啊。您这太冒险了。你这一去,要是有个……我没法朝鬼姬交代啊。”
阎罗也道:“罗先生,说归说,我纵然对您有千般不敢苟同,可我也不愿意让您冒这么大的风险啊。那吴杨超就算名不副实,这次又受了伤,可好歹也是上神修为,况且,酆都城是他的地盘,你去刺杀他,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嘛……”
“这个你们不用管!”我淡然道:“我既然要去,那肯定是要冒风险。”
阎罗犹豫再三,一咬牙道:“好吧,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就随你走一遭。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我虽然算不上罗先生的知己,但先生之血气,也足以染我三分血色。假若事情败露,我随你一起上路就是了……”
我笑道:“行,没想到我罗卜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你这冥界不倒翁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就冲这,此行我也值了。”
爨彧见我心意已决,也只好道:“那先生,那需要爨彧为你做些什么?”
我淡淡道:“守好老家足以。”
说干就干。
对爨彧交代了一番,我和阎罗便马上出发了。
渡过南赡部洲外的冥海湾,直接来到了三河渡。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几乎没有一个散兵游勇。
这是因为酆都军和魔族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管是胜利方的魔族还是惨白的酆都,都在蓄精养锐。
阎罗带着我,跨过渡口,一路朝东走。
在前往东胜神洲的官道上,有一座孤耸的小山,云雾缭绕的,似乎从没见过。
“这山叫做浮萍荡,可以时隐时现,还可以隐遁不出!”阎罗小声道:“鸿钧老祖的虚魂就一直栖身再此。”
我就说嘛,当初横扫冥界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山呢。
“如此说来,那混虚也得有个藏身之所啊,莫非,还有一座能隐遁的山?”
阎罗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前好像听闻过,叫鸿钧乐山,不灭乐水,大概着那不灭的栖身之所在什么水中吧。对了,鸿钧老祖的这个地方,绝少让人进去,我也是第一次带人来,先生待会尽量少说话。”
看出来了,这老倌其实还是有点怕,刚才还要和我一起赴死呢,这会就有些怂了。
山,就是寻常的山,不过是林荫茂密,峰陡石峭。
阎罗带着我,穿过几层林障,来到了一片空地中间。
“到了!”阎罗垂头低声道:“老祖,阎罗儿前来拜见。”
阎罗儿?
我怎么一下子想起了红孩儿?太做作了吧!这家伙到鸿钧老祖跟前,直接自降辈分啊。
我正心中冷笑着,就看见这空地上,兀的一下,凭空出现了一片篱笆,篱笆里有黄竹三两棵,彼岸花几株,篱笆后,有茅草屋一座,细闻,有琴声徐徐。
说到底,这鸿钧还是个老道啊,这爱好和阳间的道士似乎没什么两样,无非是琴棋诗酒花嘛!
“你来做什么?”琴声戛然,里面传来了那个苍老的声音。
“我来……”阎罗赶紧要回答。
我轻轻拍了拍他,一笑道:“没说你,这是再说我呢。”
“老祖,晚辈……不不,晚学罗卜,有事求见!”我朝着草庐拱手道。
“有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我心道,我最特庅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古董的装腔作势。你一个虚魂,不怕风雨,不必雷电,不生不灭,搞个草庐干什么?还不是装孙子?口上说特庅的不想见我,你巴不得老子现在跪下来求你,让你给条生路呢!
你哪是不想见我啊,你不就是想体验一把高高在上吗?
我偏不!
我有一百个方法让你见我,凭什么我选择最卑微那种啊?
我一笑,不走,也不作答,径直走到那花草跟前,伸手就拔,一边扯着彼岸花,一边要踹他的篱笆。
“混账!”老东西坐不住了,怒喝一声,突然一记劲风袭来,我砰的一声,给掀翻了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来,继续上前,一招手,掌心唤出一股琉璃焱,不见我,我就烧了你这破猪圈一样的草庐。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老家后哼声道:“也罢,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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