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临近傍晚,我们又在丘山阁喝了一会茶。
自从有了鬼医刀之后,我很少用到符箓。可是这次非同以往,一来我自己的修为用不上,二来无论是王春兰还是张斌手下的降头师,都不是善类,何况那楼里还有四个压魂的小鬼,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画了不少的符箓,毕竟这些符箓对付小喽喽还是有效的!
老史一直没回来,打电话又不通,也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这就让我们本来不多的人手捉襟见肘。上次赶走奥修,是虚虚实实吓退的,如果这次真生冲突,我们这边缺少一个可以和他打对手戏的高手!
猴子送来了一份点心,岳敖一边大口吞着一块奶油蛋糕一边朝我道:“罗兄弟,不行就让我试试吧!虽说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还是有些修为底子的。”
我虽然没见过岳敖和人打斗过,但是那天见他轻松收了玉中的亡魂,这说明他至少比老史和阿雅有经验,如果他出手,再有苍颜协助,或许对奥修有一半胜算。
只是,张斌脖子上不过带着一块佛牌就能让岳敖的玉甲症复,万一奥修能识破岳敖的病症,使出些下作手段怎么办?那岂不会连累了岳敖?
“不行!你不能去!”我摇头拒绝道。
猴子在一旁如释重负道:“少爷,你就别逞能了,就听罗先生的吧!”
岳敖白了猴子一眼道:“你这狡猾的猴子,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吗?罗兄弟是客,我作为地主之谊,让他自己去冒险?实在不行,我可以多带几块温玉,用玉灵暖着我,能多挺一会是一会,大不了病情作了就跑出来。”
猴子嘟囔道:“就你能想办法,那得带多少温玉啊!”
温玉是昆仑玉的一个玉种,晶莹如水,握之温暖,故而得名。古人说女子软香温玉,就是从此玉得名!不过,这种玉,都藏在寻常玉脉中,个头较小,都是豆粒弹丸大小,要想维持岳敖的体温,就得需要很大数量的温玉,这几乎是不可能行的!
尽管岳敖再三坚持,我还是拒绝了。
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老史还没回来!我决定不等了,这就带着薛伯阳去见王春兰。
将车停在路边,掏出一根烟,慢慢抽着,与此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建筑工地一如往日般漆黑,珠宝城那边也已经熄了灯。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大街上只有珠宝城开业的宣传单在随风飞着!
张斌竟然毫无动作,这可能吗?按理来说,他今晚上不该防着我吗?还是说他觉得薛伯阳已死,全无证据无所畏惧了?
一根烟抽完,熄灭烟蒂,又看了看时间,亥时过半,时间刚刚好,这会还不到子时,若是能把王春兰引出来,她的戾气会小很多!顾不上太多了,事不宜迟!
打开后备箱,将薛伯阳从车里拎了出来,这老东西被捆着上身、塞着嘴巴,唔唔直叫。故意负隅顽抗,两腿一瘫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进工地!
“老薛头?真不去?”我笑着问道。
“唔唔!”薛伯阳怒瞪眼睛,一副死活不从的架势!
我信手摸出一根银针,朝其肘关节的麻筋儿就是一针,这老东西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酥麻难忍,扭肩摇跨,就好像身上有虱子再爬是的,一瞬间脸上就冒出了一层汗水!
“去吗?去我就帮你拔了,不去,还有几针,我一定让你痒痒死!”我仍旧淡淡笑着。
薛伯阳全身烂颤,忙不迭点着头,滑稽极了!
“我还真当你是硬汉呢,原来这么惜命,一个麻筋儿就受不了啊!”阿雅冷笑道。
揭开一张铁皮护栏,我们依旧从西南方向进了建筑物。
我带着薛伯阳走在前面,三个姑娘跟在后面。
下了地下一层,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此时再也不用担心薛伯阳大喊大叫逃走了,我让阿雅将捆绑的绳子和塞着嘴巴的物体拿掉,薛伯阳竟然直接趴在了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老薛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还是想一想,一会进了王春兰该说点啥!”我一边束了三炷香一边说道。
“她会杀了我的,一定会杀了我的,求你们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想死,别让她杀了我……”薛伯阳老泪纵横,可是我总感觉,这人的眼泪都泛着虚情假意的味道。
香火点着,我又烧了几张黄表纸,一边烧着,一边轻喊着王春兰的名字!
可能是上次交过手,知道了我的厉害,尤其是被我用舌尖血击中了,王春兰迟迟没有出现!
思来想去,我扭头对薛伯阳道:“老薛头,多少年没唱苏剧了?来一曲《满庭芳》?”
薛伯阳缩成一团,躲到墙角,使劲摇晃着脑袋道:“不唱,我不唱,我打死也不唱!”
苍颜怒喝道:“薛伯阳,你不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吗?听说这满庭芳可是你和王春兰生前最喜欢的曲目,你就让我们几个也听听当年的第一小生怎么样?”
“不唱!我不唱,我不会唱什么满庭芳,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是在逼我死!”薛伯阳哭哭啼啼哀嚎着!
我看着崔旗道:“小崔同志,你会唱满庭芳吗?这到底是讲的是设么事啊?”
崔旗点点头道:“我学过,但是从没舞台上唱过。满庭芳讲的是宋末一对患难夫妻的故事,妻子不畏强暴,用智慧让丈夫脱身,自己身陷辽国元帅之手。后来传来夫君死讯,为了保住贞洁,妻子祭奠完夫君后在壁上题《满庭芳》词一,跳水自尽。而九死一生归来的丈夫得知妻子死讯后,也效仿妻子自沉赴死。”
原来这是一个有关爱情的曲目,我说那日王春兰为什么唱的如此凄婉呢!
苍颜冷眼看了薛伯阳一眼道:“老薛头,你做了那么多的孽,就没想过随王春兰赴死?”
薛伯阳小声结结巴巴道:“春兰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我没想逼死她,是时代逼的,要怪就怪那个时代……”
“啐!”我吐了一口唾沫,朝崔旗道:“你来唱一段,就唱其妻子祭奠亡夫准备赴死的那一段!”
崔旗点点头,清了清嗓,一开腔,清脆悦耳,愁绪马上萦绕每个人的心头!
崔旗虽然没有王春兰那日所唱那般愁苦,但是嗓音清丽,其竟然把每句唱词听见去了!
唱着唱着,不经意间,忽然三弦儿、琵琶开始咿咿呀呀伴奏起来。
薛伯阳吓得瞪着眼四处观察着,崔旗也有点紧张,欲要停下来!
我摇头示意她继续唱,同时朝着虚无的空气道:“王春兰,听听这孩子唱的怎么样?您给指点指点?还有,薛伯阳被我带来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阴风浮动,刚才烧掉的黄表纸灰呼的一下飞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手电光里慢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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