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人大抵如此,心里面但凡种下了这怀疑的种子,便不由心心念念这件事情。
洛宓是一个行动派,简单的怀疑明显已经无法满足她现下的求知欲,她准备去试探秦蕤。
“去邀请秦蕤,我有事和他商量。”
冬时不知洛宓意欲何为,可瞧着她眸中的笃定之色已然明白事情无法更改,应了一声躬身而退。
秦蕤好似没有想到洛宓这么快派人来许他,听闻这事情的时候神情稍稍怔然,好在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须臾之后便恢复了原样。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稍后便过去。”
打发了冬时后,秦蕤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天一身上,瞧着他那浑身好似没骨头的慵懒样,眉头再次紧绷起来,恨恨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收起你这副模样,免得朕忍不住动了手。”
天一耸了耸肩头,敛了神情靠近了秦蕤几步,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暗七那丫头如何了?怎么说也替主子卖了这么久的命,也别做得太难看。”
“你在教朕怎么做人?”
秦蕤接过茶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见他眉宇间露着少许尴尬,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冷冽。
“她虽然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可有些规矩不能坏。”
蛛网能走到今时今日,自然有它的规矩章程,秦嫤这人虽然有不小的用途,可她触犯了规矩便不能轻轻松松地揭过。
“她腹中的孩子经不得那么阴暗的地方,就算是为了日后多一个筹码,也莫要伤及了那个孩子。”
“天一,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秦蕤不耐地瞪了他一眼,天一是蛛网里面最早跟着他的人,可以说他们既是挚友又是君臣,所以平素说话也不会拘着身份说一些场面话。
“她本身是一个苦命的,我不愿意看着她以后痛苦。”
他将暗七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照看,当初本不想带她进入蛛网,可她打小便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岂能因为他三言两语便起了退缩之心?
“放心,朕有分寸。”
她不仅仅是掣肘洛麟的利器,同时也是绊住秦问天兄弟二人的最佳人选,他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出事。
只是,乱世需要用重典,他若是不给她一点惩罚,他日后如何在蛛网树立威信?
听着秦蕤松了口,天一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又说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只是他那谄媚的嘴脸,怎么看怎么没有正行,最后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紧紧盯着秦蕤,好似那地里无人看养的小白菜似的。
“属下此次暗探青云寨必然风险重重,不知道陛下准备给属下派遣多少人?”
天一正经的时候像是一个提刀跨马的汉子,可他作起来比女人还能放得下身段,一双眼睛好似会暗送秋波似的。
秦蕤被他那一双羞涩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舒服,有一种夺门而去的冲动,好在他还残存最好的理智,神情依旧紧绷。
“你手下的人还少吗?你在蛛网的话语权可比蛛网的统领还要大。”
天一虽然不是蛛网的统领,可他的权利却要比那统领还要大上几分,可以随意调动蛛网的暗卫。
“属下这不是缺少精英吗?”
被人揭了老底,可并不妨碍他继续厚脸皮,想到这些年暗卫统领为他背得郭,他讪讪地回应了一句。
“此次你只是配合行动,不需要太多精英。”
他只是让他当先遣军了解情况,并不会真的对青云寨如何,若是真的要攻打青云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青云寨有陛下的暗子?”
天一是一个会抓重点的老鸟,从秦蕤的言辞中敏感地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然而青云寨的排外情绪极为严重,他们的人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进入青云寨的核心。
“等你到了,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
交代了一些琐屑的小事之后,秦蕤去了洛宓的房屋,见她冷冷清清地坐在那里,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听冬时说,你要见我?”
他自顾自地坐在洛宓的一侧,甚是殷勤地给她斟了一杯茶水。若是平时,洛宓或许不会多想,可自打心中存疑之后她便会引发多种猜忌。
“想要让本座留下也可以,只是本座要看着织梦楼的人安全离去。”
如今那些人被秦蕤握在手心里,她就算有机会远走高飞怕是也不得安宁,所以想要试探一下秦蕤的底线。
他若是肯放那些人离去,足以证明他困住自己并不是为了织梦楼的势力,而是因为别的缘故。
至于这个缘故,极有可能便是他对自己的身份生了疑心。
“他们若是离去,你肯乖乖听话?”
秦蕤似笑非笑地望着洛宓,他素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就算准备放了这些人,他也得从她身上得到足够的甜头才是。
“陛下是准备将本座当成宠物驯服不成?你当年倒是想要驯服甄宓来着,可惜以失败告终。”
洛宓这话不可谓不重,若是秦蕤不计较她的情绪自然不起任何作用,可若是在乎这便算是诛心之言。
好巧不巧,她就是想试一试他这态度。
秦蕤的脸色果不其然地难看了起来,见她神色淡然地望着自己心中更增添了几分苦涩。
他从未想过将她当成宠物驯服,可她不会相信。
“你放心,我会让人送他们离开。”
“冬时会带着他们离去,便不劳陛下费心了。”
听着他的应诺,洛宓大的心噗通一声扑到了谷底,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保持着最后的镇定,将冬时推了出去。
“你身边总归需要一个得力的人照顾。”
“无碍,陛下后宫那么多侍婢,总有合眼缘的。”
洛宓不相信秦蕤,唯恐他在这件事情上阳奉阴违,唯有派出自己得力的人,她这颗心才能妥帖。
再者说,唯有冬时离开联系秋时她们,自己才有可能获得一线逃离的机会。
当日他并未和藏尘将话说得明了,他又受了那样的打击,明显已经无心插手自己如今的困境。
这个时候,她唯有自救。
“好。”
秦蕤也算是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对他明显不甚信任,既然如此将这些碍眼的人打发走也是好事。
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接纳自己。
“阿宓,你当我的皇后如何?就从将军府出嫁。”
或许是洛宓态度的软化给他升起了无限的希望,所以他内心深处已经勾勒出未来的图景,也想圆了曾经那个奢望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