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冷嘲热讽一大通,盛一旻瞧上去倒是没有任何恼羞成怒的意思,反而摊手解释。
“形势所逼,否则终究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只是朕也想警告南陈陛下,西盛的兵马可不是吃素的。”
陈逍遥的手指微曲,看向盛一旻的眸光带了些许探究,盛一旻平时算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倒是没有生人勿进的架势。
二人平素交谈也算平和,大部分时间不会以‘朕’称之,可但凡称呼了‘朕’就表明有些生气了。
生气?因为折出去的胞妹生气?有那么一瞬间,陈逍遥觉得他看不明白盛一旻了。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她。”
陈逍遥半敛的眼眸中带上了几分认真,他就算不是真心想要迎娶盛一敏,却也带着十足的诚意,自然不会让她在南陈受了委屈。
如今的情形,可不是当初的四国鼎力,可以由着他的性子翻天搅地。
那时的他尚且不知自己皇兄的苦衷,如今登上了这九五至尊的高位,才知晓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件件顺心?
盛一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知晓陈逍遥的性格,他既然答应了下来,那么自然会守诺。相比较秦蕤的言而无信,陈逍遥的品性明显值得肯定,从他对东洛的态度上便能瞧出一二来。
秦蕤尚且不知自己又被盛一旻从心底鄙视了一番,他整带着洛宓前往地宫,只是这次去的时候倒是没有见到白青薇和顾雨浓。
“她们二人呢?”
“我打发她们离开了。”
“……”
洛宓抬着眼眸斜了他一眼,倒是不曾想到他也有放手的一天,她还以为他要抱着所有人和他一起孤独终老呢!
“不相信?”
“不是,只是觉得陛下的变化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秦蕤是一个独占欲极为恐怖的帝王,从他对白青薇她们的态度便能瞧得出,他能放任她们两个轻轻松松的离开?
“当初将她们送进地宫就是为了守墓,如今既然没有了必要自然要将人打发出去。”
自打他推测出洛宓的身份之后,他便知道这座地宫迟早有一日会回归平静,那两个女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洛宓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说辞,点了点头朝着水晶棺走去,瞧着那张熟悉的容颜目光久久不曾离去。
“你可知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蕤的手轻轻滑过水晶棺,波澜不惊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柔色,唯有那双眼眸直视着洛宓。
“听外祖父提起过,是一个向往热闹却心有孤寂的人,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洛宓抿了抿唇角,从前的她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勇气的人,她总喜欢站在别的地方等到别人的靠近,就如同她和秦蕤。
其实他们两个的性格有些相似,两个人婚约在手的时候,谁也不肯朝着对方迈进,以至于她至死都不知道他原来用情极深。
“你说她可曾心悦过我?”
“你可曾表达过自己的欢喜?”
洛宓淡淡地看了秦蕤一眼,她记得有一次她放下女儿家的矜持跑去寻他,却见他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她回去,自此之后她便将那颗心放了回去。
“……”
秦蕤的神色瞬间一凝,他本以为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倒是不曾想过她有别的心思。
自己对她的欢喜表现的不够明显吗?如今细细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些平淡。
只是,许承桓给了她想要的吗?
“你说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你应该去问她。”
洛宓本能地抵抗这样的问题,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曾几何时,她也对秦蕤抱着极大的希望,后来只想当一位贤惠的妻子,再后来她讨厌留在甄家,只想尽快的离开固国将军府。
许承桓的出现,给她带去了不一样的色彩。
若说最初的时候她对他只是本着妻子的责任,那么慢慢相处她也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原以为两个人的心曾经无比的靠近,殊不知这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人。
只知道,她曾经尝试着对秦蕤动过心,真正的喜欢过许承桓,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让她孤寂一生。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问一问她。”
秦蕤的手轻轻抚着水甄宓的脸颊,眼神说不出的缱绻深情,那一双温和的眸子像是能溢出水一般。
“呵!黄泉路上,她未必等得住你,也未必愿意等你。”
洛宓说完便唤来了冬时等人,让她们将水晶棺搬出去,唯有秦蕤一个人立在那空荡荡的地宫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千佛寺,白雪覆盖的季节很难寻到一块松软的土地,只是秦蕤早些时候已经动用了不小的力量,已经打造了一座堪称豪华的陵墓。
他记得甄宓喜欢梨花,千佛寺后山的梨花盛开时极其好看,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入葬这一日,固国将军府的人倒是一个没有落下,甄源和甄煜上前看了两眼,最终脸色铁青地退了下去。
令洛宓想不到的是,藏尘也在人群之中,甚至以帝王之友的身份上前看了甄宓一样,以至于甄煜的脸色瞧上去异常的难看。
毕竟,前不久两个人才刚刚交了手,如今居然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自己妹妹的葬礼上,这脸色能好看才怪了事。
“怎么了?”
甄源瞧出甄煜的脸色变了几变,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今日是浓浓的葬礼,他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愤怒才是。
“那个人是青云寨的大当家。”
“那不是陛下的朋友吗?”
甄源的目光顺着甄煜的视线望去,却见藏尘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晶棺里面的人,手指还顺着水晶棺轻轻摸去,而令人奇怪的是秦蕤并未阻止。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蛛网的势力遍布天下,按理说不可能不知道藏尘就是青云寨大当家的事情,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让人参加了此次的葬礼,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对劲。
“我更好奇的是,陛下为何突然答应把你妹妹下葬。”
他曾经也试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自己一手教养的徒儿倒是一个铁石心肠,从来不肯松口。
可这一次遭了难之后倒像是想通了,居然答应了让浓浓入土为安,这简直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