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眼前的帝王为何对此事这般小心,可蛛网的头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出了镇龙石的来源。
“此石一直被西盛的公主殿下所得,盛一旻几次三番想要从她手中讨走镇龙石,可最终都是铩羽而归。”
蛛网的暗卫事无巨细地将西盛皇宫的事情说了一遍,平素不善言辞的嘴,这会儿愣是说了两盏茶的时间。
秦蕤平时也没有那耐心听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可这一次担心事情有异,还是可劲地往脑子里面塞,然后进行甄别。
奈何,从头听到尾也没有瞧出猫腻来。
“你下去吧!”
回禀的声音结束约莫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秦蕤才懒懒地抬了抬手,示意人退下去。
秦年走进来的时候火炉烧的正热,他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放在一侧,朝秦蕤行礼后侧着身子坐在他的一侧。
“皇兄,我们在这里逗留时日已久,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若是换做平日他自然不会说这不讨喜的话语,可这次出京已久,也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情况。
虽然说有秦苋在一旁照看,可他这颗心总是有些不安。
“你在担心什么?”
秦蕤笑着看了秦年一眼,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居然也有关心国家大事的一日。
在他看来,那天地间的权势不是樊笼吗?
“只是觉得如今大局有些动荡,皇兄一直待在外面并不是妥帖的举措。”
“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秦蕤抬起茶壶给自己和秦年续了茶,瞅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的担心,只是我也有我的坚守,我就是想看一看他是否能狠得下心。”
“皇兄,你……”
原本端着茶水的秦年瞬间被惊的支起了身子,他原以为这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却不料自己的皇兄早已经知晓。
“阿苋是一个极为隐忍的人,可情之一字终究是害了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我能瞧不出蛛丝马迹?”
“这……”
秦年此时已经顾不得去寻思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和颜悦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改了称呼。
只知道,他这会儿惊讶的恨,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原以为是自己心中的千斤担,所以他此次出京也是提心吊胆,唯恐京城出现了什么变故。
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在他的眼中。
“我虽然舍不得对阿苋如何,可是甄凝霜此人却留不得了。”
他让她在这世间多活这些年已经是格外的恩赐,可惜她似乎丁点没有放在心上。
那日他带着人去搜索宫廷的时候倒是有机会将二人全部擒拿,然而他终究是舍不得让阿苋背上这样的罪名。
“他为何会这样?”
按理说他和秦苋相处的时间最久,可对于这位兄长他却喜欢不起来,只觉得他面上虽然看着无害却让人无法看清那笑容的真伪。
“他想说得时候自然会说。”
秦蕤眸色平和,他心里面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自己的身份怕是一早就被甄凝霜说了出去,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当然,也不排除他对甄凝霜真的动了心,用了情。
“你也莫要担心,过些天便启程。”
秦蕤留在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得到镇龙石,二则是与藏尘见一面。
如今镇龙石已得,只剩下和藏尘见面事宜了。
“秦问天和藏尘什么时候能折返?”
“臣弟已经让人去探查,约莫需要五六日的时间。臣弟不懂的是,你明明有截杀的实力为何要放虎归山?”
洛麟代表的可是东洛一脉,将这样的人放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放虎归山?五年的时间哪来的忠孝节义?”
秦蕤对此仅仅只是轻嗤了一声,这个天下是胜者为王,洛麟已经失去了掌权天下的资格。
“你觉得北秦的臣民们畏我尊我,是因为忠孝节义吗?若是有这样的心思,当初早早就应该殉了大元。”
“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想左了。”
“你不是想左了,只是没有站到这高处罢了。”
没有站在这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永远都不会知晓这天底下还有那么明白的规则。
这天底下的人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宁,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又有谁想要过那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呢?
所以,他们只能依附最强的那个人。
他为何敢将朝政放下十天半月,消失的一干二净,那是因为他知晓北秦的臣子们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人可以依靠,什么人只能敷衍。
秦年被怼得哑口无言,最终只得端起面前的茶水清了清嗓子,他也算是发现了,他这位皇兄是一个出口成伤的主。
藏尘回来的那一日大雪洋洋洒洒,他或许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直接拜访了秦蕤。
就在洛宓扫着眼风紧紧盯着那紧闭的木门时,矗立在门口的秦年忽然朝着她招了招手,像是哑巴似的点了点秦蕤的屋舍。
瞧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洛宓心中极为惊诧,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密谈还有自己的份。
她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喝着酒,那模样倒是有一种相谈甚欢的既视感。
两人对于她的到来都没有惊诧,倒是将一杯酒放在了四角桌的另一侧,指了指空着的位置让她坐下。
“早些时候便听闻雪主和甄宓长得极为相似,如今倒是开了眼界。”
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藏尘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洛宓的容貌上,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的让人有些混乱。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好似复生了一般。
“左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原以为藏尘公子乃红尘之外的人,不料也是凡夫俗子。”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将自己和甄宓做比较,可力有所及的情况下还是想要微微澄清一下。
虽然两个人都是自己,然而她却不想一直生活在甄宓的影子当中。
“雪主所言极是,倒是我着相了。”
藏尘端起酒杯自罚了两杯,然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秦蕤身上。
“北秦陛下在这里苦等多日,应当不是为了和我吃酒叙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