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进去的时候秦蕤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有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
“可是有事?”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可那轻斜着的眼睛却给人几分紧迫感,让人无端的生出些许怯意来。
洛宓看得出来,他的兴致并不是很高。
若是平时,她自然不会去没事找事,可刚刚听闻甄源进宫,她终究是不甚放心。
担心甄源将织梦楼所提的条件说出去。
“陛下可有时间去演武场?早就听闻北秦的皇宫有一座偌大的演武场,至今都无缘得见一面。”
皇宫的演武场是秦蕤登上皇位之后修建,或许是为了让后辈子孙都记住帝王的文治武功,据闻这演武场修葺的甚是宏伟。
“需要朕带你过去?”
瞧着她不似作伪地欢喜,秦蕤微微收敛了一些冷凝之意,他有一点没有告诉洛宓。
——她这双眸发亮时的模样最像浓浓。
“陛下若是有时间,妾身自然不会拒绝。”
“走吧!”
秦蕤放下手中的朱笔走在了前头,洛宓瞧着秦蕤的态度心下微微放松,快步跟了上去。
多年相识,她知晓他并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主,显然是不知道织梦楼与固国将军舅父的交易,否则这会儿她怕是吃不理兜着走。
后面随侍的内监瞧着两个主子走远,擦着额前的细汗快速跟上去。
刚才固国将军和霖公子离去后,他险些被陛下身上的冷意撕扯成冰渣子,却不曾想被贵妃娘娘无意间拯救了一把!
他家这位主子的脾气,愈发的阴晴不定了。
一行人来到演武场后,秦蕤也不知道哪一更筋被牵扯了一下,居然让人给了洛宓一把佩剑。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兴致,让朕看一看雪魄真正的能耐。”
虽是秋日,可那冷淡的日光洒在秦蕤身上时,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裹挟着千钧之势。
“真希望,你莫要藏拙。”
秦蕤虽然为人偏执阴狠了一些,可对那些有能耐的人素来高看一眼,所以对洛宓也算是颇有几分看重。
“陛下之命,莫敢不从。”
平心而论,欧服心里面也有几分跃跃欲试,她很想试一试秦蕤真正的斤两。
只是,她不能随意使用毒术,终究是弱了一头。
两个人心中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双剑相碰的时候则自然也毫不留情。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便使出了浑身力道,一时间居然拼了一个旗鼓相当。面对这一幕,二人的眸光微眯后再一次相迎而上,剑身相交时发出的声响颇为震耳。
二人一开始便用了莽劲,原以为不消片刻便能停手,奈何随着时间的迁移二人也打出了火气,今日分不出一个胜负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朕小看了你,也小看了织梦楼。”
秦蕤原先那试探的话语其实也不过是顺嘴客气一番罢了,他向来是一个自傲的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比一个女流之辈差。
可是抛去了束缚的洛宓,明显比之前让人难以招架。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当日许承桓为什么差一点死在她手中了额,是一个手起刀落的狠角色。
“陛下不是小看,只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罢了。”
洛宓轻笑了一声挥着手中的剑朝着秦蕤刺去,游刃有余的打法让秦蕤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若是拿不出真正的实力怕是要被周遭一群人暗中嗤笑了。
他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输给一个女流之辈?
只是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秦蕤虽然出手甚是利索,可是洛宓也不是一个泥娃娃任人揉搓。
两个人你追我赶、循环往复了半刻中,额头上终于出现了细汗,身上的衣物也一个劲往身上黏。
最后还是洛宓受不了身上那黏糊糊的感觉,直接将剑柄扔到了一侧。
“不打了,妾身认输。”
到了这一步,二人对彼此的实力也有了一个稍稍明确的预估,所以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所以,当洛宓说出认输这句话时,秦蕤继位恰当地借坡下驴,没有继续僵着。
秦蕤面对洛宓的时候脸色尚好,可是当他独自回到御书房时,整个人充满了冷凝肃穆之感。
“他们去找了何物?”
秦蕤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原本心情不佳的他,因为演武场的事情更是阴郁的让人措手不及。
“带走的东西颇杂,有品相极好的玉器,也有孤本藏书,甚至还有瓷器……”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并没有看得太过真切,故而一时半会儿不太清楚他们的用意何在。
“将军和霖公子回去的时候,遇到了许锦袖身边的老嬷嬷。”
秦蕤原本正在思忖甄源二人的意图,冷不丁又听了一耳朵许锦袖的事,者脸瞬间变更黑了。
“原本留着她不过是觉得无关紧要罢了,若是闹腾的厉害便命人送她一程。”
秦蕤不喜欢许家的人,若不是许霖身上有着洛宓的血脉,他也不会低头看一眼。
“诺。”
蛛网的人对于自家陛下这种做法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消灭意外的最好办法就是杜绝所有的可能。
“让人继续盯着固国将军府,他们必然是有别的目的。”
秦蕤不是没有想过用嫁妆单子去清点,这样一来便能知晓少了什么物件,也能猜出二人的用意。
可想到那些都是甄宓的陪嫁,他终究是不愿意做得太难难看。
甄源得到沉木珠后便去找了织梦楼的人,只是他见的并不是主事人,需要层层上报才能得到最终的答复。
他坐在大堂百无聊赖,而这时另一个房间内,藏尘将手中的一盆绿植递了过去。
“将这‘醉红尘’送给你们楼主,她自然能认识。”
逐月宫,洛宓听闻二人交出来的是醉红尘和沉木珠后,那原本疲惫的眼眸倏地睁开,像是带着无尽的华光。
“他们当是舍得。”
洛宓没有想到二人拿出来的会是这般宝贵的东西,压制寒冰之毒的物件多么宝贵,问一问血煞便知晓了。
他这些年为了收集这些宝物,可是险些将自己都抵押出去。
“不过,他们也提出了条件。只有见到血蛊本人,才会实行营救计划。”
“他们可是有阿兄和阿虞的线索?”
秦蕤是一个厉害的主,将人藏得极为严实,织梦楼的人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
可是,她受够了这种被人折掉羽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