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问天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逃过一难。
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奇奇怪怪。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救命之恩。”
洛宓上一世对得起任何人,就算是顾婆娑,她也没觉得亏欠多少,可唯独秦问不同。
那个同她一并长大,为她挡箭避难的大哥哥,终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可是大恩。”
秦问天包扎好后仰面躺在了木板床上,微微闭目思索,半晌过后才倏地睁开了眼眸。
“你的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你都快死的人了,也还不了这人情。”
洛宓说话可谓单刀直入,插得秦问天直接眯上双眼,假寐过去。
“你为什么寻死觅活的?活着不好吗?”
“这世上,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秦问天的心早在甄宓死的时候已经死去,这些年之所以还撑着,也不过是因为家族的仇怨没有了解。
可随着事情的刨根溯源,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甄家,不得不说这是老天爷想要玩死他的节奏。
他此次入京,本是想借着残躯了却当年的事情,可谁能想到铩羽而归。
“好死不如赖活着,真搞不懂现在的人。”
洛宓不由得想起那位南陈的皇帝,他就算富有天下,也扯着一张厌世脸。
“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这病情如果不受控制,那么日后怕是药石难医。”
这世上最难医治的便是一心求死的病人,若不是怀疑他和那人有关联。
她此时不会多嘴。
“我知道。”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当初他与那人一起修炼,心神受损,若不是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怕是早就归西了。
瞧着他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洛宓也不再继续讨嫌,有些事情必须自己转过弯来,别人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最近几日不太安静,你还是换一张面孔吧!”
她与秦问天相处的时间虽浅,可一眼能识破自己易容术的人,他的易容术又岂会简单?
“嗯。”
“我要离开了。”
“嗯。”
洛宓准备迈出去的时候,忽然定住了身形,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话。
“你肩膀上的伤怎么留下的?”
“为了救一个小女孩留下的。”
秦问天不疑有他,这件事情知晓的人并不多,所以就算告诉她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洛宓的眸中早已经风起云涌,只是因为背着他,所以灭有看到罢了。
“我忽然不想离开了。”
“……你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
对于洛宓的转变,秦问天也一脸的茫然,刚才还信誓旦旦要离开的人,只是一转眼的速度便改变了初衷。
不过,想到她平素行事随心所欲的模样,也逐渐释然。
在洛宓软磨硬泡之下,秦问天终于给自己换了一张面孔,两个人也换了一家客栈。
这一日,客房的门被叩响。
“谁?”
洛宓第一时间凑到门口,而外面传来了许霖不咸不淡的声音。
“这么快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怎么来了?”
洛宓快速打开房门,看到他大包小包拎着好多东西,直接钻进了他的客房。
秦问天听到声音,也从对面打开门望了过来。
“这就是那天那位大叔?”
许霖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似乎一点都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洛宓则咬紧牙关,对于许霖的到来,意外之后便剩下了浓浓的排斥。
“你来干什么?”
许霖对秦问天的兴趣显然不是很大,瞧着两个人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爬到洛宓的床榻上。
“我为了救你们,被我亲爹扫地出门了。”
“你可以去找你养爹。”洛宓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了他一句,“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一定不能让这个惹事精待在这里,否则自己的身份怕是隐瞒不了多长时间。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曾经同生共死过。”
许霖瞬间炸毛了,原以为她就算不待见自己,也不至于太过排斥。
可如今这哪是排斥?这明显就是想要直接将自己扔出去啊!
“我娘亲去世的早,爹有了新欢不喜欢我,如今你也不待见我。”
许霖在深宫多年,也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这般言辞,明显是想要洛宓软下心肠收留自己。
然而,他终归是低估了洛宓对这件事情的坚持性,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那一双迫人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想要让他自己卷铺盖,麻溜的滚蛋。
“哼,我才不要离开。”
“你母亲可是甄宓?”
就在一大一小目光交锋的时候,一旁的秦问天急迫地询问了一句。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是从这孩子身上他看不到浓浓的半点影子。
若非说有,那就是泪眼婆娑时却仍旧不肯认输。
“是,你认识我母亲?”
许霖狐疑地看向秦问天,他虽然知道他刺杀自己的父亲,必然有别的缘由。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认识自己的母亲
“认识。”
何止是认识,两个人小时候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直至她开始识文断字,他开始舞枪弄棒。
两个人的联系才逐渐变少。
他一直都知道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翩翩公子,所以在练习武艺之余,他也勤读不缀,为得就是能符合她的心意。
可不等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心房,甄源便将她许配给了秦蕤,自此罗敷有夫。
“你和她什么关系?”
许霖心中警铃大作,他母亲的人生轨迹他最清楚不过,按理说不可能认识江湖人士才是。
“你一个小屁孩,管大人的闲事干什么?”
洛宓直接将许霖的耳朵拧起来,然后拉起他便想要扔出客房,却被秦问天拦住。
“他既然无处可去,便住在我那里。”
“你……”
“大叔,这可是你说得。”
许霖是一个顺杆子就爬的主,直接答应了秦问天的邀请,而洛宓则紧紧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许国公府。
许承桓坐在檀木椅子上,右手轻轻叩着小几,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子,世子爷已经在客栈住了下来,只是他对那女子似乎格外的依赖。”
“女子?你可觉得,他会依赖一个女子?”
知子莫若父,许承桓太清楚许霖了,他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这世上,想要叩开他心房的人太少太少,为何会缠着一个女子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