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那日的拒绝的言辞,在东洛皇帝来看不过是小儿女表达不满的宣泄罢了。
就算洛宓背后站着的是玉鼎先生,他也不能干涉自己的家务事。
所以洛宓前往西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正是本着这样的自信,所以他从未刻意去隐瞒,半个时辰的时间,洛宓前往西盛和亲的事情在江陵城已经被传的绘声绘色。
客归楼。
秦蕤瞧着一双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的小姑娘,再瞅一瞅自己手中已经见底的酒盏。
“你哭什么?你阿姐去西盛是当皇后的,不是去当奴隶的。”
他是真的很烦这小姑娘抹眼泪,明明长了和那人极其相似的眼睛,可是却不若她看上去人淡如菊。
“当皇后有什么好?你愿意给一个六七十岁的女人当男宠吗?”
“……”
秦蕤喝酒的动作猛然一顿,单薄的唇角直抽抽,他是真的很想打开她的脑袋去瞅一瞅,看一看她是什么样的构造。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阿兄说我很安全,不会去南陈和亲。”
洛麟担心洛虞郁结于和亲的事情,所以偷眯眯地将底儿给她露了一点儿。小姑娘听闻这好消息还没高兴几天,却传来了洛宓前往西盛和亲的事情。
若不是洛麟一再保证在和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都要怀疑洛宓是因为她的缘故才遭此劫数。
“你阿兄这么肯定?你父皇可是快要和南陈签订盟书了。”
秦蕤眸光中异样纵横,就连问话都带了几分试探,可惜处于激愤状态的洛虞并没有听出来。
“南陈的逍遥王已经答应了阿姐,前来签订盟书的时候,不会提及求娶的事情。”
“你阿姐和逍遥王不是死敌吗?”
洛宓被南陈逍遥王休弃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令秦蕤惊诧的是,两个人这种关系还能搅和在一起?
“啊……这……我并不是很清楚。”
洛虞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所以期期艾艾地想要将话头引开。
秦蕤知晓这件事情不能逼得太紧,也没有追在后面寻根问源,反而极为配合地转移了话茬。
两刻钟后,洛虞前脚离开,秦蕤后脚便消失在客归楼。
顾宸听闻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叩响了逐月小筑的大门,他刚刚靠近百年看到洛麟神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快被那丫头气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
西盛那地方民风彪悍,就她这样的小可怜去了还不够塞牙缝。
洛麟瞧着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和顾宸辞别后直奔皇宫,显然是希望帝王能收回成命。
洛宓听闻这消息时不置可否,对此并不抱希望。
“你瞧着一点都不紧张。”
顾宸终于知道洛麟为何会气得脸色发青,就算是他,面对洛宓这态度恐怕也得抓狂。
她这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不管紧张与否,那位都要让我去西盛和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这算是认命?”
“表兄,如今年关将至,你们一行人似乎还没有北归的意思,是准备留在东洛帮衬阿兄吗?”
洛宓并未回答顾宸的问话,反而发出了灵魂拷问。
“过些天便走。”
那位拽爷不发话,他还真不知自己何时离开,所以他回答洛宓的时候并没有给出确切的时间点。
洛宓心知肚明,却免不得故意为难两句:“表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是有,也是为表妹的事情担忧。”
“是吗?”洛宓知晓他这话半真半假,笑着斜睨了他一句便将话头岔开,“表兄若是回到淮郡,记得替我向外祖父问安。”
“好。”
顾宸此时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总感觉洛宓在一个劲催自己离开江陵城。
本想细细琢磨她是否话里有话,可惜洛虞的到来让两个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看到洛虞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洛宓笑着逗她:“火急火燎,这是担心我会自杀不成?”
“阿姐。”洛虞看到洛宓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哽咽至极,“你快去看一看阿兄,他被父皇杖责了。”
“……你说什么?”
原本端坐的洛宓倏地站起身来,刚才言笑晏晏的神情瞬间被冰凉的寒意所取代。
洛宓赶到御书房时,洛麟已经倒在血地奄奄一息。
他被杖责了三十大板后,东洛帝并未让太医给他看伤口,反而让他跪在御书房的门前。
这才有了现如今的一幕。
洛宓第一时间护住了洛麟的心脉,给他服用了平时调养生息的药丸后,直接推开了御书房紧闭的门庭。
“这就是逼迫我妥协的伎俩?”
“是啊。”
坐在龙椅上的东洛帝供认不讳,一国的太子他想杖责便杖责,自然不会顾及一个女儿的想法。
“他是你的儿子。”
“洛宓,朕有很多儿子,他不是独一份。”东洛帝的眸光中,浮现少有的锋利,“朕以前愿意让着你,供着你,是因为你能帮朕下药治病。”
“不要试图用病情威胁朕,只要有了龙舌草不需要你的帮助,朕也可以痊愈。”
“所以,这算是鸟尽弓藏?”
“不,这叫物尽其用。”
东洛帝轻嗤了一声,冰冷的声音中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
“你若是能帮衬朕君临天下,那么东洛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太子之位是你阿兄的,阿虞的婚事朕不会再插手。”
“当年我从南陈北归时,你也给出允诺,可如今还不是出尔反尔?你连作为君王的承诺都守不住,如何指望你君临天下?”
洛宓觉得眼前的人很搞笑,他没有统御天下的雄心,却生了一颗自己找死的野心。
“洛宓,你莫不是想和洛麟一样?”
东洛帝自从登上皇位之后,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尖骂人。刚才洛麟就算愤怒,也没有如此的口不择言。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给了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你不就是想让我和西盛联姻吗?我答应你。”
“真的?”
东洛帝眸子透着几分喜意,洛麟和洛虞果真是她的软肋啊!
“只要您还在这位置上坐着,我就是东洛的公主,为国家牺牲自己的婚姻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