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丁琎把自己的地址发给陈队,过后拿手机搜了下周轶。
他搜索的关键字是“画家周轶”,搜索词条的第一条就是“知名画家周轶被指插足好友感情,昔日姐妹为男人终反目成仇,点击揭露艺术圈乱象”。
丁琎:“……”
她要是个普通人那查起来还费事些,可她是个年少成名的画家,要想了解她,只要随手一搜,网上就有各种帖子把她扒得干干净净的。
她的私生活他毫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她和VIRUS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
难道VIRUS抓错人了,他们另有目标?
丁琎思索的这会儿,浴室那传来了动静,他低头退出浏览界面,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走进屋里时微微愣了下。
周轶穿着宾馆的浴袍正拿着干毛巾在擦头发,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解释道:“衣服脏了,我没换洗的衣服。”
周轶大喇喇地坐在床沿上,浴袍下的腿伸得笔直,她仰头:“我把衣服洗了,漠邑这天气,半天能干吧?”
丁琎别开视线,干咳一声:“嗯。”
周轶拨了拨头发:“那我们休息半天再走?”
昨天刚经历了生死危机,今天她还有洗澡的闲情逸致,真不得不说她的心理素质过硬。要不是丁琎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必定要怀疑她是不是VIRUS的眼线了。
小宾馆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立地风扇。
周轶怕热,就把风扇挪开床前,把风速调到了最大档。
开房时丁琎没想那么多,随手就要了大床房。昨晚他们共处一室是条件有限无可奈何,现在他看着她迎风飘散的长发,实在觉得自己呆着这不太合适。
丁琎去浴室里洗脸,刚进去就看到她挂在窗口边上的长裙以及内衣内裤。
他迅速洗了把脸,出来后就对周轶说:“我出去办点事儿,你呆在宾馆里别往外跑。”
“担心我逃走?”周轶指指自己,“我现在这样,裸奔不成?”
丁琎抿紧唇,突然就想到刚才新闻里有人这样评价她——难相处。
“你有事就去办吧,我不会跑的。”
她就算是想也有心无力,现在她身无分文,连身份证都没有,就指望他带她去古木里尔拿行李了。
丁琎走后,周轶把浴室里的衣物拿出来,挂在电风扇跟前吹着。
她打开电视随便按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电视旁边的电话上。
周轶犹豫片刻,就拿起电话拨了那个号码,结果仍是空号。她拿起话筒想了半天,完全想不到除了他本人,她还可以通过谁联系到他。
以前她连他本人都不待见,更别说去认识他的朋友了。
周轶泄气地挂了电话,她躺在床上回想起邮箱里的那张地图,就只是域城的旅游地图,难道他给她发这封邮件的意思不是让她来域城找他吗?底下那一行乱码符号,是他无心之失还是别有他意?
周轶想得头痛,心里又恼又怨,隐隐还有些担心。
她突然改了心意,有了非见他不可的心。
丁琎一个小时后回来,打开宾馆的门看到床上睡着了的周轶愣了愣,他关门想走,才后退一步又重新进了屋里。
他把打包的食物放在床头,低头瞟过她的脸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风扇前她的贴身衣物打断了丁琎企图深入思索的想法,他轻悄悄地又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周轶是被热醒的,她摸着额头上的汗有些嫌弃地起身去了浴室,用冷水洗了脸后才觉得清爽了些。
宾馆床头上摆着一个闹钟,周轶去看时间时才发现那份食物,她打开看了眼,是一份抓饭。
除了丁琎送来的也没其他人了,周轶想,他还挺绅士的。
周轶吃了半份饭,她看着自己挂着的长裙的裙摆在风中掀动着,起身摸了摸,干了。
前后也不过两小时,漠邑真是太干燥了。
周轶把衣服换上,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外面的人是丁琎,他大概是想试探下自己醒没醒才敲的门。
她把门一开:“我已经——”
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男人,周轶迅速把门甩上,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门外,那两个男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们敲错门了?”
另一个掏出手机:“不应该啊,陈队发的信息就是这间房。”
“那刚开门的怎么是个女的?”
“‘里’问我,我问谁?”
周轶趴在门板上听着外边的动静,忽地门又被敲响了,接着有人试探地问:“请问,丁队长在吗?”
丁队长?丁琎?
周轶皱眉:“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呃……我们……”
门外的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周轶疑心他们身份有异,立刻把门反锁了。
外面两人推推搡搡,个高的推了把边上的人:“你倒是说撒!”
个矮的推了回去,瞪着眼睛低声说:“‘里’个勺子,我们的身份能随便说么。”
“也是。”个高的挠挠头,“那现在咋办?”
“咋办,给丁队打电话呗,这还不简单。”
丁琎估摸着时间回到宾馆,刚上楼就看到了房门口站着俩人,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话没注意到他,他不由出声叫他们:“热黑,四马。”
那两人听到声音齐齐看过去,见到人立刻脚跟一并,行了个军礼:“队长!”
丁琎走近:“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热黑回答,又反问道,“队长,你不住这间房撒?”
丁琎刚想掏出房卡开门,又想到周轶如果还睡着那就不太方便,他先敲了敲门:“周轶?”
周轶一直守在门后,听到他的声音不确定地开口:“丁琎?”
“是我。”丁琎说,“你换好衣服再开门。”
他身后,热黑和四马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昨天陈队让他们到古木里尔接应丁队,但是并没有详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到时候丁队会解释,今早又急忙让他们赶到漠邑和丁队汇合,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还不知道周轶的事,此时自然往别的方向去猜测了。
一男一女同住一间房,再加上丁琎刚才那句引人遐想的话,两人是什么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热黑和四马眼中都闪出了兴奋的八卦之光,丁琎在队中威望很高,队员们都知道他一直没找对象,陈队常常催他,队员们也爱拿这个开他玩笑,说他长得再帅都没用,这辈子注定要献身祖国,和枪过了。谁曾想他金屋藏娇,还正好被他俩碰个正着,这下回去和队员们一说,肯定惊倒一片。
周轶听丁琎这么说,犹豫着开了门,她首先看到的是丁琎,之后才看见跟在他身后的俩人。
看样子是认识的了。
周轶退进屋内,丁琎进了房间先往床头扫了眼,看到那份外卖被打开了后就转开了眼。
热黑和四马刚踏进房间就发挥了特战兵优越的侦查能力,那凌乱的床铺简直就是铁证,丁队有对象实锤了。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一齐朝周轶诚恳地鞠了个躬:“嫂子好!”
周轶:“……”
丁琎:“……”
四马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一脸灿烂:“嫂子,我叫马骉,‘君子一言,驷马‘蓝’追’就是我本人,‘里’可以和丁队一样叫我四马。”
个高的那个紧接着开口:“嫂子,我叫热黑·巴布尔,别克族人,你也可以和丁队一样叫我热黑。”
个高皮肤黝黑的叫热黑,个矮“n”“l”不分的是四马,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长相,叫她姐她还能理解,嫂子?
周轶看向丁琎。
丁琎有些头痛:“陈队没和你们说?”
“说撒子?”热黑问,“他就让我们找你汇合,说有任务。”
“看来任务就是让我们来和嫂子打个招呼啊。”四马附和,笑嘻嘻地说,“丁队‘里’放心,等回去后我会如实上报陈队的,嫂子漂‘酿’得很。”
丁琎沉下声:“立正!”
热黑和四马条件反射地并脚站得板直。
“跟我出来。”
热黑和四马相觑一眼,服从命令。
周轶忍不住低笑,觉得有点意思。
等他们仨从外面再进来,热黑和四马的表情明显都有点尴尬,看她的眼神除了窘意之外还带着点审视。
得,又多了两个人怀疑她。
周轶靠在电视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现在要把我‘押送’回古木里尔吗?”
漠邑市里估计会有VIRUS的眼线,周轶在这留的越久就越不安全,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很有可能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员,他也没理由一直压着她不放,让她早日离开域城对她才是最好的。
丁琎正要回答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陈队的来电。
他给两个队员递了个眼神后就出了门,到了走廊尽头才接通。
“我刚接到情报,文交部几天前接待了一个斯坦国外交部访域学习交流的使团,人还挺多,走的正规程序,上头批的文件。”
丁琎眉头一皱:“现在这个交流团在哪儿?”
陈队语气肃穆:“漠邑。”
丁琎眼神突变,如刀锋出鞘,闪过寒光剑影。
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