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骑军统帅丘官,率铁骑驰援,西线浪口再往西,碰见了莫青云的青蓑营。
说来也巧,莫青云的父亲莫廊,与丘官曾经都是出自陈义羽三百死士义从之一,只是丘官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被调离北凉中心,一直戍守在颍州边境。
北凉王陈义羽这些年来大量启用年轻一代的将领,老一代曾经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将校们,都意见不一。
莫青云也是这批年轻人其中比较杰出的一位,二十五岁,已经是北凉六大轻骑营之一的青蓑营校尉,可谓前途无量。
新老一辈的力量终于混合起来,一道杀入穷追不舍的北燕骑军,丘官手持长刀如入无人之境。
“侄儿,陈柏人在何处!”
莫青云一边厮杀,一边回到:“我与他分不同方向突围而去,他此时在东线!”
丘官眉头紧锁,东线可是没有像他这样的骑军前去支援,难道说岳关山那老家伙真的会放弃最为心爱的白羽营不成?
另一边,白羽营已经大难临头,没有了弓弩的白羽营犹如没了翅膀的鹰,杀伤能力大打折扣,很快便损失过半。
“将军,怎么办,我们的人剩不到一半了!”
副将呐喊,陈柏怒喝道:“还问我做什么,死战!自我而起,白羽营势要战至最后一卒!”
“给我冲!”
一阵呐喊过后,身后尘土飞扬,呐喊连连,旗帜闪烁。
“是甲面!”有骑卒大声呐喊,“援兵到了!”
只见一阵尘沙飞过,黑马黑甲黑面的骑卒如同雷奔而过,黑色旗帜闪烁飘扬,上写一字“陈”!
是北凉王陈义羽的亲卫,甲面营,是为北凉轻骑营战力第一甲!
“你们速速退回坟头城!”
呼啸而过的将校雷声大喝,他们手中标配的,是清一色家长般凉刀,刀身更为纤细修长,与北燕战刀有几分相似之处。
“将军?”
“速速回城,将情报送与岳将军!”
白羽营残部不在逗留,立马飞奔回城。
“徐大人,甲云关是云州第一险关,它三面傍山,俱是悬崖峭壁无法攀登,城高池深极为险峻,宽阔处亦有起伏,适合藏兵,我建议咱们先不用攻这城关。”
徐夜等人的帐中,林由深蹙起眉头,认真分析道。
“何意?”徐夜深思紧锁。
“我来之前,便听我父亲说,他在甲云关设置了诸多暗关,极为险峻,城内藏兵数万,极为易守难攻。依我看,我们不如绕道,先攻取东侧的水云城,待到大军进入关内,可以合兵围击,最重要的是,水云城的兵力布置,我都一清二楚,绝对有把握。”
帐中,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乍一听,林由深的话说的很有道理,甲云关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绕过甲云关深入关内可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一旦落入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两面夹击,到时候被围的可不是林袁泷,而是徐夜军了。
原因无他,甲云关虽然不是必经之地,但其重要性已经无需赘言,以此处为中心,向东可以收复被徐夜等人攻下的城池,向西可以持续陈兵,设下营寨关卡。
并且林袁泷的主力部队可是到现在都还没露头,他们很有可能就藏在甲云关或者西线之中。
“再怎么说,林袁泷呆在云州数十年之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在地形掌握上,我们处于不利,我的意思是,再考察几天时间,也并不着急于一时,至于这水云城打还是不打,也让我再斟酌一番。”
林由深点了点头,眼神低垂,跟着众人出了大帐。
“裴落,你怎么看?”
裴落郁闷道:“我又不懂行军打仗,不过我觉得吧,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是林由深这个人不对劲。”一旁的赵灵素素来沉默寡言,却在此时开口道。
徐夜微微一笑有些吃惊的望向她,“细细说说?”
赵灵素抿了抿嘴道:“林由深是军伍出身,又是将门后代,肯定被军中令行禁止极大的影响,林袁泷又是他的父亲,至于他所说担心被他的弟弟抢走继承资格,则更是牵强。大楚律,地方军镇可以由上任军官帐下推选其血缘子嗣中最杰出的一位,上报朝廷,由朝廷颁发继承官职。”
“虽然林袁泷已经脱离了朝廷,但他搭着的旗号仍然是被逼反,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民心军望,他断然不肯能那么快地废除这一制度。”
“况且林乃煌只有十五岁,却沉迷武道,毫无军事才干,这种人可以为将,却断难为帅,在军伍中经历这么些年的林由深,没有理由不知道。”
裴落在一旁听的滋滋有味,是不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徐夜也露出笑容:“林由深确实不可信,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他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裴落变成了好奇宝宝,问道。
“拖延我的进军时间!”
徐夜大胆猜测,“林由深前来,第一天他的态度模棱两可,第二天忽然想开一样,这次更是劝我不打甲云关,改头攻打水云城。倘若没有细心勘察的人听了,真会上当。”
“呵呵,那甲云关之后,可是更为险峻,先不说我们从水云城能不能顺利入关,这水云城之后的道路也是极为复杂,并且道路多为小路,我们非常容易因为战线过长而被骚扰袭击。”
“倘若我们不管甲云关直取西线,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被合围,毕竟谁也不知道林袁泷到底藏了多少兵在关内。”
赵灵素点了点头,补充道:“倘若我们想要里应外合拿下甲云关,则会受困于战线难以统一而被分兵击破。”
“没错。”
徐夜双手紧握放在桌上轻轻摩擦,思虑起来。
“这个林由深,你打算怎么办?”赵灵素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好奇道。
在她眼里,原以为徐夜的军事能力不那么突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几分过人之处,虽然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亮眼,但还是有些惊艳的。至少从谋略、胆识以及用人方面都还不错。
“林由深还有用,我怀疑他知道一些甲云关的信息,我总感觉,如果大水云城,应该也是极其容易的,不容我们就打下水云城,但却不冒进,也算增加一处中转站了。”
两人点点头,在徐夜的吩咐下,都各自回营准备了。
第二天,徐夜通知了林由深,由他亲自领兵,开往水云城。
水云城相比甲云关就单薄许多了,既没有高深的城墙护城河,也没有险峻的地势,守军更是不到五千。
刘勇受命,担当起攻城大任。儋州军多是精猛悍卒,精通各种打仗方式,这与儋州将军自古以来的行为方式有很大关系。
“林由深,你确定水云城只有五千守军吗?”
徐夜坐在马上,望向一旁的林由深。
林由深一愣,随后立即开口道:“我敢肯定,水云城只有五千守军!并且城墙极为老旧,城门也是残破不堪,大人你拿下此城可谓是轻而易举!”
林由深激动道,事实上,他以为徐夜已经上钩。
在他的设想中,拿下水云城后,徐夜对他的信任程度肯定会加深,到时候他再建议徐夜修整两天,修缮城池安抚降卒,再多拖延几日后便开始进军关内。
谷/span只要徐夜进关,他就有把握一战挫伤徐夜的锐气。毕竟着城中可是藏有精兵过万,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绵延群山之中营寨一道又一道,道路密集复杂,光是伏击战就能将徐夜打的溃不成军!
这也是为什么甲云关是咽喉要道的原因,甲云关之后又大路三条,都可容纳数万军士同时同行,极为方便并且无险可伏兵。
“林由深,城门快开了,我令你,带我亲骑,攻破城池斩杀敌军!”
徐夜冷喝,林由深忧喜参半,但还是坚毅道:“领命!”
“这是......”赵灵素蹙眉。
“林由深想送我礼,我自然要送他礼。林由深的计划肯定只有林袁泷的高层知晓,其余小小兵卒定然不知道。”
“但是这恰恰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点,利用林由深降服我的事件,去发酵林袁泷的大军内部!”、
赵灵素若有所悟,徐夜呵呵道。
“走吧,进城瞧瞧。”
林袁泷此时已经收到消息,徐夜进军水云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回了他的手中。
“看来深儿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势必要加大兵力攻取西线,再拖延五天时间,我就能拿下肥郡,到时候就完全不用担心徐夜的大军......”
西线战事,正激烈开展。
一处坚城之中,残兵四处奔跑,距离城池告破仅剩眨息。
“林袁泷大军功成在即,兄弟们,我们的城池不能丢,朝廷养我们,不是让我们叛变投敌的,而是让我奋勇杀敌的!兄弟们,谁愿意随我,杀!”
破旧城关内,一位满脸是血的汉子怒喝。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着雷木一声声夯击城门的声音。众人发出愤怒的呐喊,人在某个时候往往会做出超越人性和理智的举动,就好比现在,明知会死仍然要奋不顾身。
“安良城,什长刘虎,愿意死战!”
“安良城西营都尉刘瑞江,愿意死战!”
“安良城北营百夫长闫洪才,愿意死战!”
“......,愿意死战!”
汉子哈哈大笑,举刀怒喝:“有兄弟们作伴,死又何妨,兄弟们,杀!”
“杀!”
城门顷刻间被打破,林袁泷的大军立刻涌入城中。
在他们面前的,是仅有数百人的残军,他们面露英武凶光,豪勇无比!
短暂的愣神后,林袁泷大军立刻冲杀。
一骑兵率先杀来,他是林袁泷手下大将,武艺高强胆识过人。
身后的骑兵都是穿着黑甲,他源源不断地从门口涌来,势若奔雷滔滔不绝。
城内守军正在快速被消耗,但他们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惊人血性,仍然让在场的骑兵心惊胆战,尤其是为首的长发男子,身中数十刀仍然不死!
人群中冲出一骑,手持乌黑长枪锋利无比,他大喝:“看我斩他!”
长枪如龙穿破空气,那汉子大喝一声,浑身爆发出强烈罡气。
“居然是四品武夫!”
一声巨响,那骑兵都尉居然直接被一刀劈为两半!
“你就是袁阔海!”
人群中又冲出一骑,仪表堂堂,他是这只骑军的统帅,宣阳赞。
袁阔海哈哈大笑道“想破城,先过了老夫这关!”
众人不敢上前,四品武夫,已经算是一道门槛,虽然在江湖之中不算什么,可是在军伍之中已经可以以一当百。
“哼,老匹夫,你以为,没人能制你吗!”
宣阳赞飞骑而出,如同惊雷。
那杆长枪之上,居然裹挟着惊雷呼啸而来!
“居然是个五品么,呵呵,也对,老子我受伤严重,你这小人趁人之危罢了!”
罡气与枪气相撞,发出激烈响声。
待到烟雾散去,只见宣阳赞胸甲破碎,一道伤痕出现,异常狰狞。
而袁阔海却双手死死抓住那插在自己胸膛的长枪,口中吐出浑浊鲜血。
“袁将军!”
“将军!!”
袁阔海呜咽一声,随后宣阳赞猛然拔出长枪,宣告了他的死亡。
宣阳赞踉跄了几步,随后恶狠狠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骑兵再次冲杀,收割残兵败将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林袁泷的进军神速,手底下都是精兵猛将,风卷残云地速度拿下一座又一座城。
但是后方陷落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徐夜那里。
徐夜越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林由深的确时来拖住自己的,其目的就是让林袁泷尽可能攻占西边各郡,以达到割据一方的目的。
如此一来,自己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这甲云关,势必要在三天之内攻下!
通过半天的勘察,进攻甲云关的方式貌似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磕。
但是徐夜脑中却想起来一个办法,既然正面强攻代价太大,为何不从地底进攻?
古时就有专门司职挖地道的兵种,成为地穴军,只是后来逐渐在大楚被弃用,原因是这些军队对于北燕等国家极其难以发挥出作用。
但不代表在这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