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因为有陈满仓和裴落的存在,众人都喝美了,就连赵灵素,也脸颊微红,眼神微醺。
芈冬青望着窗外的歌舞升平的巨大花船,双目怔怔。
“在看什么?”
徐夜围了上来,搭着芈冬青的肩膀,笑道。
“阿夜,你看那里,人们歌舞升平,既没有战乱,也没有妖魔,可是边境,麟州的百姓却如处水火,这是为什么呢?”
徐夜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按照他的思想来说,这完全就是封建社会的重要写照,将士浴血,百姓安乐,合理吗?很合理。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些花船歌姬艳丽表演和船上的达官贵人们的欲眼迷离,就觉得不合理了起来。
“人各有命吧,冬青,不要想这些了,喝酒去。”
徐夜莞尔道,随后便要拉着芈冬青回到酒桌上。
芈冬青脸色通红,显然是喝多了,竟然对着河上的花船大骂起来。
“无耻!卑鄙!下流!淫乐之徒!”
芈冬青酒气乱飞,压抑的心情爆发地毫无前兆。
“喂,冬青!”
徐夜赶忙上前制止,就算芈冬青是芈家的少爷,但船上的官员可不是一个两个啊,这不是平生波澜么。
“冬青兄弟,怎么回事!”
陈满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裴落拿着酒壶对着嘴浇灌,也跌跌撞撞凑了过来。
“楼上何人,胆敢不敬!”
船上,一个甲士憋足内劲,对着这里大喝道。
“你娘的,你算哪根葱,敢跟洒家撒泼,洒家打得你娘都认不得你!”
陈满仓见有人指着他大骂,不由大怒,一拳捣掉了半个窗子!
糟了啊......
徐夜无奈地摇了摇头,所幸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有种上来,上来呀你,哈哈哈!”
裴落可不会管你是哪家官员,看不顺眼骂就是了。
话音刚落,人还真找上门来了。
“大胆贼子,辱骂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这些身穿寻常武服的矫健男子,一看就是某些官员的扈从,嚣张跋扈惯了,此刻不由分说纷纷上前。
“直娘贼!你个大狗泡的,找死啊!”
陈满仓挡在众人面前,一拳就把率先上前的黑衣男子打得飞了出去,随后又抓起手边一个扈从的脖子,往窗外甩去。
湖中响起了水花,青衣少年亲眼瞧见自己的扈从被甩了出来,眸子里渐有火起。
“傅公子,楼上的人,我认识。”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哦?卢大人认得他们?”
卢白蛇狞笑道:“自然,说来这些人中的一位,还是傅公子你正要找的。”
“哦?谁?”
“那个杀了青牛的斩魔人,徐夜。”
卢白蛇轻声冷哼。
傅夔眼神彻底变得寒冷,他站起身子,对着在场的一众官员道:
“各位大人,我是傅夔,楼上之人口出狂言并且还打上我的侍卫,辱骂在场所有人,真的是不知可畏啊。”
“放肆!”
“简直是无法无天!”
“气煞老夫,来人,速去拿下!”
随着傅夔一句话,在场众人都被激起怒火,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上三品大官,但好歹也是在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卢白蛇环抱双臂,冷冷看着。
当初这个斩魔司徐夜,在大堂之上依靠轩辕青衣强势翻盘,狠狠打了刘月的脸。
这玄月司的下属,自然没有好过。
刘月更是因为接下了傅夔的棘手案子,被那位骂的体无完肤。
转眼间,傅夔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往岸边走去。
楼上,动静引来了众人围观,就连得月楼老板娘也出来,本来还想调和一番的她见到了傅夔后,脸色不妙。
“希望得月楼不要管此事,损坏银两我家三倍赔偿!”
傅夔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上来。
“这不是傅公子吗?”
“傅家的小儿子?莫非花船上被骂的也有他?”
“是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徐夜望着眼前的青衣公子哥,年纪不大,仅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偏偏眉宇间戾气极重。
挡在身前的扈从纷纷让路,傅夔走上前来。
“为何无故出手!”
“是他们先动的手,陈大哥只是保护自己罢了。”
徐夜冷冷道。
“放肆,老夫乃是太子秘书郎,你等当众辱骂老夫,是为大不敬,还敢抗拒不成?”
一个正与徐夜等人对峙的灰衣小老头,正一脸怒容大喝。
“秘书郎?我怎么没听过呃,等等,好像是,是从七品小官吧?”
裴落挠了挠耳朵,从众人身后走出。
“师父,你看。”
远处,双脚站在凳子上,双手拖着下巴看热闹的黝黑姑娘撅了噘嘴。
“那个人。”
“咋的,看上他了?”
吴九鼎端起酒,猛喝一口,随即抖了抖身子。
“这酒舒坦。”
“诶呀师父,你记性怎么这么差了,这不是咱们在螺洲遇到的那个小道士吗?”
吴九鼎一听转股过身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嗯嗯,不错,就是他,怎么了?”
“当时我就觉得他很奇异,没想到他也来了京城,有意思。”
梁小野眼神亮起,随即注意到了裴落身旁冷峻的徐夜。
徐夜一袭黑衣,双手环抱,面容冷峻,怒目而视。
果然美男都是和美男在一块玩的吗。
“有啥意思啊有意思,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啥也没捞着,让你留意那道神念,你也不长点心,到现在啥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你干啥去,给老子回来!”
正数落着自家不省心的小徒弟,谁知这丫头当着自己的面一步数丈远,直接就没影了。
傅夔打量着徐夜,冷笑道:“你就是徐夜?”
徐夜一愣,怎么找上自己了?
“正是。”
徐夜已经从旁人嘴中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叫作傅夔,是督察院京城纨绔圈里出了名的骄横。
眼下此人找上门来,怕是为了那头死于自己手上的青牛妖。
顷刻间,傅夔动了。
浑身犹如一头幼豹一般弓着身体,一拳朝着徐夜的肚子捣来!
众人都被傅夔的举动一惊,但跟在他身后的一些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儿们却都习以为常,拍起掌来。
在他们眼中,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将街上的落魄乞丐丢进粪坑,亦或者丢进狗场去,幸运的遇到吃饱了的疯狗可逃过一劫,不幸运的就要再这群富膏子弟的眼皮弟子下上演一出血性好戏。
诸如此类这般残忍之事,不曾少做。
徐夜将重心下移,双掌旋在一起,一股罡力喷薄。
只轻轻一合,就挡住了傅夔凌厉的一拳。
傅夔此时却忽然卸了力一般疯狂向后飞去,直到退到圆形镂空回廊才停住。
“大胆!袭击朝廷命官,拿下!”
“玄月司办案!”
楼阁入口处,响起怒喝。
身穿银衣的卢白蛇,出现在众人眼前,嘴角噙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