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颚,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人拿走了克拉蠕虫,但你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是的,准确地说在对方拿走蠕虫后,我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不仅是没有想起对方是谁。”雅各布整了整身上有些乱的太阳法袍,阳光落在房间内,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些凝重,接着说道。
“如果不是要向观者先生祷告,告知计划的进度,我甚至完全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有这样一件事情发生过。”
霍恩摸了摸下巴,褐色的眸子幽深,里面隐隐带着一点笑意:“看来这位偷走蠕虫的神秘人不仅可以让人产生认识他的错觉、忘记他的长相、不知道他是谁,大概率还能让人忽略和他有关的事情。”
被光照亮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坠落在雅各布的肩头,和霍恩的去轻松不同,这位吸血鬼先生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就仿佛有无数的担忧化解不开一样。
“我很担心。”
一道醇厚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雅各布低沉的声音透着浓烈的不安。
霍恩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雅各布,沉吟了几秒钟开口反问道:“你担心什么?”
雅各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窗户外好几秒钟。
顺着雅各布的视线,霍恩看向了窗户外,窗户外全是来来往往的人。
这位吸血鬼先生还真是不像一位吸血鬼,更像是个人类,甚至比一般的人类还有同理心。
霍恩收回视线,深深看了面前的吸血鬼先生一眼后,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相信我,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这真是太好了,有霍恩先生帮忙,调查一定会容易很多,”听见霍恩的话,雅各布长舒了口气,询问道:“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
霍恩靠着椅背,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雅各布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霍恩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轻声道:“是的,对方可以让人遗忘的特点,有些麻烦,这件事我会解决。”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主教大人,我有事向您报告,可以进来吗?”
雅各布刚刚设下的结界魔法可以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但里面的声音不会传出去,说话的人是他的一位属下,雅各布眉头微皱。
他转身正想说什么,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样,唯一能让他确定刚才那一幕不是做梦的,那就是被坐过后的椅子微微凹陷出现的褶皱。
雅各布解开了房间的结界,收起脸上的错愕,从容又平静地对外面人说道,“进来吧。”
“是,主教大人。”
……
阳光坠落在房间里,光影错落,将男人俊朗的五官勾勒出好看的棱角,回到熟悉的房间内,霍恩随手抽来一张椅子坐下。
没等他问话,房间里的落地镜上出现用鲜血书写的名字:‘偷窃人——瓦索斯·奥尔德里奇。’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拿走克拉蠕虫的就是他。’
霍恩坐在椅子上,一双褐色的眸子看向面前的镜子,道:“他是不是拥有和记忆神性有关的物品?”
镜子沉默了一会儿,很快镜子上出现殷红的古代文字:‘他所拥有的不是物品,而是神性,因为他的某些特征……他吸引了神性,让他在不知不觉当中拥有了神性。’
“吸引神性?”霍恩愣了一下。
人还能吸引神性?
神性也会被吸引?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房间内华美的落地镜上血色文字涌动,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浮现在光滑的镜面上。
‘人群中总会有一些人,不被人注意,被人忽视,因为他太普通了,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性格,普通的经历,普通的家庭。’
‘瓦索斯就是这样一个人,而普通带来的后果就是常常被人遗忘。’
霍恩微微呆了一下,“因为太过普通,而吸引到神性?”
奥尔德斯:‘我这样说你或许很难理解,我给你举几个他过往的经历作为例子,帮助你理解……’
霍恩微微点头,然后静待着奥尔德斯的解答。
镜面被落入房间的光影切割成两半,鲜血书写的文字涌动,一段又一段的信息被文字呈现出来。
霍恩看完魔镜上的描叙,无声地吸了口气,如果要简明扼要总结这位偷窃人的一生的话,那大概就是——
被人遗忘和无视的一生吧。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性格,普通的家庭,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丢在人群中只要一不注意,就会直接被忘记的程度。
即便是在只有三个孩子的家庭里,他也总是被遗忘的哪一个,他既不是父母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也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作为老二总是会被忽视。
即便是亲生父母带着几个孩子出门游玩,回家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大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他只能自己凭借着记忆找回家的路。
和别的小孩玩捉迷藏,当他藏起来的时候,小孩们会直接忽略他的存在,他永远也不会被人找到,因为他的同伴根本无法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找到,除非他主动出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每次玩捉迷藏的时候,他总会从游戏开始躲到游戏结束,直到别的孩子的父母叫孩子回家吃饭。
在他的人生中,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因为在交往的过程中,人们总是自动忽略他的存在。
霍恩觉得这太惨了,就好比上学的时候,下一节课是体育课,而你在教室里睡觉,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却没有人叫你一声。
那种感觉只是仅仅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让人很难受了。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现代词来形容这位偷窃人先生的话,‘边缘人’或许可以形容偷窃人给霍恩的感觉。
他永远处于别人生活的边缘,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并且还会不自觉的自我收缩起来,避免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后整个人就被孤立起来,成为边缘人。
“就是因为他总是被人无视,所以他吸引了神性。”霍恩干脆地坐直了身体,略带着疑惑说道。
奥尔德斯:‘是的,神性也会被人类或者物品的某些特制吸引。’
‘就像你手里的天平戒指一样,天平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公平,所以它比其他的物品更容易吸引到公平神性。’
‘神性会被吸引的原因,这涉及到一个关于最初的隐秘,我想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奥尔德斯既然这么说,显然是暂时不想告诉他,霍恩也并没有继续问关于神性吸引的问题,而是转而询问关于瓦索斯这位偷走克拉蠕虫的小偷先生的相关。
“被他吸引的是记忆神性吗?”霍恩轻声对面前的镜子说道。
‘是的。’
用鲜血书写的文字浮现在镜面上,无声地肯定了霍恩的推测。
记忆神性可以让他拥有超强的记忆,自然也能模糊人的记忆,这很符合奥尔德斯对这位先生的描述。
在人群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可以随意进入翻找别人的东西,而不被察觉。
当他主动走出来说话的时候,你会认为你认识他。
当他给自己安排身份的时候,你会自动忽略不合逻辑的地方。
‘不得不说一句,他的运气有些差,遇上了你,一个拥有记忆神性的人。’
看见镜子上用鲜血书写的文字,霍恩低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他运气差,不就代表着我的运气很好吗?我可以幸运之神的眷者,这在正常不过了。”
霍恩:“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奥尔德斯:‘和雅各布的属下在一起。’
霍恩怔了一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位边缘人先生胆子还真大,拿到克拉蠕虫后,不仅没有离开,竟然还敢在混在光明教廷里。
“他这是想做什么?”霍恩问道。
‘探听消息,他想知道雅各布是怎么知道关于克拉蠕虫的消息的,并且想要询问一个被关押犯人的信息,那个犯人是他们组织中的一位成员。’
霍恩:“奥尔德斯先生,你刚刚似乎忘记了说这一点。”
房间里的镜子安静了好一会儿,镜子上这才开始呈现出一行文字‘你要知道,他太容易让人忽略了……包括他的身份,他的组织也经常忘记有他这么一个人,开会的时候都不叫他……’
好吧……可怜的瓦索斯先生,走到哪里都会被遗忘的存在。
霍恩无奈耸了耸肩,没有去纠结奥尔德斯忽略的细节,而是接着问道,“那么他属于哪一个组织?”
奥尔德斯:‘真实议会。’
‘一个七人议会组织,每个人都有神性物品或者是神性。’
霍恩看着魔镜上的文字,嘴角抽了抽道:“那我等下抓到那位偷窃人先生,不得和对方友好协商一下,万一协商失败怎么办?”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镜子浮现出血色的文字‘那倒不用’。
霍恩看清楚魔镜上的文字,沉默了几秒钟:“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即便我杀了他,真实议会那帮人也不会发现少了一个人……”
奥尔德斯:‘是的。’
‘如果按照你标准划分的话,真实议会的每个人都属于不折不扣的坏人。’
‘比如偷窃人,他因为总被人忽略,所以他讨厌所有长得好看的人,当看见漂亮的女人,英俊的男人,他会残忍的杀害他们。’
‘可能是因为偷窃人的存在,让我直接忽略了真实议会,不过现在仔细一想海神蛇发反叛啃食祂的身体,我觉得很大可能就和真实议会有关。’
……
就在霍恩询问奥尔德斯有关真实议会相关的时候。
同一时间。
一个身穿绅士礼服的长相普通的男人走在光明教廷的食堂里和一群光明骑士、神父、修女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一群身穿光明铠甲的骑士,一边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一边说着话。
“你们知道为什么雅各布大主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听见男人的问题,一名骑士用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了陌生男人一眼,他的语气透着嫌弃又满是熟稔:“当然是来解决那条害人的克拉蠕虫的,不然呢?”
“哈哈,我的意思是,雅各布主教怎么会知道克拉蠕虫在这里?这条克拉蠕虫藏得很好,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被发现。”男人摇摇头,接着说道。
骑士:“咦,之前雅各布主教不会是回答过这个问题吗?他收到的一封匿名举报信,得到的消息,然后专程过来做了一番调查,你当时不在吗?”
男人挑起一边的眉头,“举报?有人举报了这条克拉蠕虫?”
“是啊。”几名骑士点点头,印证了说话骑士的回答。
“怎么会呢?这些……家伙藏得这样隐秘,如果不用一些特殊手段,是很难找到的啊,真的不是用其他手段找到这条克拉蠕虫的吗?”男人随口地问道。
他能找到蠕虫,还是用了一件协会内某位成员的特殊物品才能确定蠕虫的所在。
可即便到了这座城市,他一开始也没找到蠕虫,而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才发现顺藤摸瓜找到这条蠕虫的。
“这有好奇怪的?你忘了比尔博姆主教了吗?他之前还一直在兰利城做主教呢,结果因为热心群众的举报,他解决了不死神教,阻止那些该死的混蛋祭献婴儿给不死之神,现在可是直接调任到了圣国内做主教呢!”
“真是羡慕死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也遇见那位雷芬先生,向我举报一两个邪|教组织,那样的话,我至少也能成为光明圣骑士吧!”
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贵族服饰,和一群穿着法袍,修女袍,骑士装的神职人员坐在一起,看上去格格不入,可是整个餐厅内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这人是他们中的一员,和他们一起聊天说话很正常。
在光明教廷的食堂混了一顿午餐后,男人离开了食堂,抬头看向了某一栋楼。
这栋楼保持着大约一百年前的建筑风格,显然修建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涂抹墙面的白色石灰粉有部分脱落,露出里面石头的本色。
他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间。
房间内,正在等待的雅各布听见敲门声微微皱眉,因为刚刚和霍恩先生见面被人打断,他吩咐属下离开后,还特地说了今天下午都不要打扰他。
可现在有人敲门,这显然不是霍恩先生,毕竟如果是霍恩先生的话,那位先生大概率会直接打开一道进入他房间的门。
雅各布思索了一下问道:“是谁?”
“是我。”
雅各布并没有对于这个回答表示出质疑,而是自然而然的打开了门,他甚至没有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有什么事?”雅各布板着脸,就好像面前的人他认识一样。
“冕下,贤者被关在圣国的什么地方?”长相普通的男人随口地问道,就好像在和一个朋友说话一样。
“贤者?”雅各布愣了一下。
男人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位可以操控时间的时间贤者。”
雅各布略作思索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男人见状略有些失望,转移了话题,“冕下,您是怎么知道克拉蠕虫在这里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雅各布回答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有……你怎么不穿法袍?”
“哦,我忘记了,”男人轻咳一声,接着转移了话题,“那封举报信您带了吗?”
男人挑起一边的眉头,然后说道。
雅各布:“带了。”
男人:“在什么地方?”
雅各布:“箱子里。”
听见雅各布的话,男人深深看了雅各布一眼,接着径直走进房间里,就好像没有看见雅各布一样,直接拿起了雅各布的皮箱,将皮箱打开,翻找起来。
很快一封信件就被男人找了出来,男人并没有立即打开信件看里面的内容,而是随手将信件装入了衣服口袋里,他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手从雅各布放衣服的箱子里拿出一件法袍,直接穿在了身上。
雅各布并不知道,因为他刚刚一句话,他的一件法袍被人顺手牵羊给偷走了。
门被人轻轻带上,雅各布收回视线,结果转过头就看见某位先生坐在窗户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霍恩先生?您怎么来了?您发现什么了吗?”
“我是来找那位小偷先生的,”霍恩单手撑着下颚,眯了眯眼睛看向雅各布,“不过雅各布先生,您的法袍被人偷了呢。”
“什么?”雅各布回头看向自己装衣服的箱子,一时心底里生出一种恐惧感,他的箱子怎么会这么乱?谁动了他的东西?
“不用担心,我这就去帮你把法袍拿回来。”霍恩伸了个懒腰,跳下窗户。
与此同时一道纸门出现在房间内,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霍恩一只脚迈过去,接着又回过头看向身后还在发呆的雅各布,“当然还有那条蠕虫。”
……
穿着太阳法袍的男人走在街道上,照理说一个身穿高级神职人员法袍的人应该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可是周围的人即便看见男人,目光也只是一闪而过,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做任何的停留。
男人嘴角抽了抽,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属于红衣大主教的太阳法袍,有些气恼,他迈步走进了一家旅馆。
就连见到客人应该出来迎接的侍者也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直到男人主动开口,“送一些冰块到我的房间。”
“啊……”侍者愣了一下,这位身穿太阳法袍的先生是他们这里的客人吗?
瓦索斯显然已经习惯旁人的这种疑惑和态度,语气有些不好地说道:“三楼,最里面那个房间。”
瓦索斯说完就迈步走上楼梯,忽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侍者提醒道:“现在就去准备冰块,否则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见侍者转身去准备,瓦索斯这才上了三楼,回到自己房间,将身上的法袍也直接脱了下来挂在一旁的挂衣架上,这才坐到椅子上,掏出那封被自己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信。
信件显然早已经被拆开过了,瓦索斯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
展开的信纸内,里面是一行有一行的机打字,一段又一段的黑色文字映入眼帘,瓦索斯正要举报信的内容,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
侍者走了进来,将冰块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先生,您的冰块。”
“嗯。”瓦索斯瞥了侍者一眼,甚至连小费都没有给,就直接让侍者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垂眸继续看手中的信件内容。
“看完了信,你有什么想法?”
房间里很安静,突然有一道好听的清朗的嗓音打破了沉默,问道。
“看完了,”瓦索斯自然而然地回答道,“信里面发现蠕虫的过程很详细,逻辑也很清晰,如果要说唯一让我绝对不对劲儿的话,那就是太详细了。”
“太详细了?详细也有问题吗?”霍恩坐在椅子的对面,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当然,因为这个举报者几乎熟悉每一个流程,你觉得这可能吗?”瓦索斯认真地分析道,“即便是那几个被抓的贵族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他们或许知道大体所有的事情,可具体到每一个流程都一清二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瓦索斯就拿过一块冰块,丢在自己的水杯里,喝了一口冰镇后的水。
霍恩:“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意见,下次雅各布先生再自己写举报信给光明教廷的时候,我会提醒他注意这一点。”
坐在对面的瓦索斯嗯了一声,忽然猛地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即便天气热得让人想扇风扇,可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表情惊恐:“你,你是谁?”
“这么快就发现了?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和你多聊两句的。”从奥尔德斯那里知道了瓦索斯对记忆神性的应用后,霍恩干脆就是试了试。
瓦索斯后退了一步,然后安静得不说话,站到了一旁,霍恩看他古怪的动作,声音微顿:“你这是做什么?”
被他叫到的男人怔了几秒钟,面上表情微微变了变,接着男人露出一个轻松笑,“先生,您不是叫我给您送冰块吗?东西送来了,我就先走了。”
听见男人莫名无厘头的话,霍恩思绪顿了一秒钟,旋即就反应过来,男人是在给他自己安排合理的身份。
当瓦索斯主动给自己安排身份的时候,人们会自动忽略不合逻辑的地方。是因为发现我没有忽略他的存在吗?
看着即将要离开自己房间的人,霍恩唇角勾了勾,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币,随手放在男人的手心里。
瓦索斯嘴角抽了抽,看着手心里的金币,有些蛋疼,这是给他小费?
他感觉受到了屈辱,可面前又无法表现出来,只能躬身表示感谢,“谢谢,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先生。”
“不用感谢我,公平起见,我给你钱,你也应该一样我需要的东西才合理,不是吗?”霍恩轻声道。
瓦索斯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然,这很公平,你想要什么?”
“克拉蠕虫。”霍恩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
瓦索斯丝毫没有犹豫,将房间里的衣柜打开,只见衣柜内,被白色黏腻的肉虫挤满,几乎呈现半透明的蠕虫身体里隐约还能看见一具不知名的尸体,而这条克拉蠕虫似乎是中了沉睡魔法,此时还处于沉睡中。
这虫子竟然一直在这个房间里,那些骑士将这附近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
他现在严重怀疑雅各布这些属下业务能力……
哦,或许是不是因为业务能力有问题,而是……
霍恩看向旁边再次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边缘人先生,有可能是因为这位边缘人先生的存在,让那些骑士在搜索的时候直接无视了这个房间。
霍恩站到衣柜前,没有用手触摸,直接用死亡神性结束这条沉睡中的克拉蠕虫母虫的生命。
见克拉蠕虫死亡,原本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边缘人瓦索斯一脸的茫然,这个人怎么能杀了蠕虫,这可是协会要的东西!
可是刚刚他似乎已经把蠕虫给对方了,男人杀了蠕虫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蠕虫不是他的吗?
瓦索斯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他站在衣柜旁边,看着死掉的蠕虫,脑子里两种不同的思绪不断地在打架。
“怎么?这条蠕虫死了让你很头疼?”
就在瓦索斯茫然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笑意询问道。
瓦索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当然,协会要……”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瞳孔骤然放大,全身僵硬。
被一双褐色的眼睛盯着看,瓦索斯感觉浑身都不舒服,虽然他曾经渴求被人注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习惯了被无视。
虽然被人无视经常导致他的仆人忘记给他做饭,忘记给他洗衣服,忘记给他的房间打扫卫生,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的不变,就连协会的人也经常忘记通知他开会,忘记有他这样一位议员,经常需要他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习惯被无视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发现他的那种感觉。
他不知道是从第一次偷窃开始,还是从第一次杀人开始,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都没有人会想到他,没人会怀疑到是他做的。
突然有一个人,不停地和自己说话,这让他觉得很难受,很不舒服。
“……”瓦索斯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仅不会忽略他的存在,而且他给自己安排的身份也无法影响面前这个人。
毕竟没有人会问一位‘侍者’要克拉蠕虫,对方之所以刚刚相信他,很有可能是使用了某种能力!
瓦索斯感觉就连他的心脏都在心悸,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样,喉结滚动用几乎在颤抖的声音:“你、你到底是谁?是谁叫你来对付我的?是不是智者?我不过是偷了他的罗盘,他竟然要杀我?”
“智者?”霍恩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智者,不过我的确是被人请来的。”
“谁?”
“刚才那位被你偷走法袍的红衣主教。”
瓦索斯整个人一愣,下一秒他就有些癫狂起来,面上露出凶狠的神色:“不,你不能杀我,议会、议会为我报仇的!你会死得很惨!”
霍恩沉默了一下看向面前已经到了绝路的边缘人先生,唇角微勾:“可是……那也要他们记得有你这么一位议员才行啊。”
瓦索斯本还想说什么,听见霍恩的话,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哽住了。
他都忘了,他是一个总被遗忘忽视的人。
……
雅各布心绪不宁,目光时不时就看一看被自己放在床上的箱子,如果不是霍恩先生的提醒,他甚至都没发现那个能让人记不住长相的人来过他的房间,不仅来过他的房间,还翻了他的箱子,拿走了他的法袍。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他更喜欢硬碰硬,用战斗来解决问题,一想到有人在他的房间里乱翻,而他还丝毫没有注意到,雅各布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霍恩先生调查得怎么样了?那个诡异的家伙,应该是一位邪神吧?
雅各布刚想到这里,忽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门的另一边不是教廷的走廊,而是另一个房间。
雅各布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恩微笑着踱步走向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太阳法袍。
“雅各布先生,你的法袍,”霍恩伸了一个懒腰,“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雅各布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自己……
不准确的说是只剩下他和一条被装在衣柜里的肉虫尸体,以及一具陌生男人的尸体。
虽然他不认识男人,但是他用膝盖想也知道这就是刚刚在他房间里乱翻的那个有着诡异能力的家伙。
雅各布吞了吞口水,侧头看向房间里的钟上的时间。
他确定他没看错,距离霍恩先生第二次来的房间到现在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
雅各布:……
突然觉得自己给观者先生做信徒……只是在凑数是怎么回事儿?
他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可霍恩先生分分钟就把人给收拾了,不仅把克拉蠕虫的尸体带回来了,还把这让他毛骨悚然的家伙给顺便做了。
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个九环魔法师很废物啊?!
淦!
观者先生会不会嫌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