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新伟也不干净吧。”晏修说，“方新伟知道赵大成计划，他调休就是为了躲过这件事儿，他想要坐看狗咬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切本来就是因为两个人的贪心而引来的杀身之祸，所以他提前通知了钱东，钱东才会派你去的。”
晏修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们三个人，各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和计划，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或是说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只是想报恩而已，你替钱东杀死了威胁他的赵大成，还故意找人袭击钱东，就是为了伪装钱东的杀人嫌疑。我猜对了吗？”
他的话掷地有声，周光在这一刻脸色惨白。
晏修道：“这就是你们最大的破绽，应该说都怪钱东太慌乱，想甩开这个包袱了。还有……”他顿了一下，“方新伟手上应该还有证据。”
周光闻言，心底一沉：“什么？”
晏修瞧他的反应，淡淡地笑了：“你猜。”
周光神色一僵，无趣地弯了弯嘴角，嘲讽道：“警官，现在还有闲心玩你猜我猜的游戏？那你看看我猜不猜？”
“当然猜了。”晏修说，“你现在肯定在想，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证据。”
周光抿紧了嘴唇，双手握拳，却不吭声。
晏修扫了他一眼，然后说：“你放火时，确实很冷静也很聪明，但你不知道，方新伟在家里装了摄像头，你放火杀害赵大成的那一幕都被他拍了下来。”
周光愕然不可置信。
周炎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晏修，这……有吗？
晏修闲闲地靠在椅子上，根本没管两人的神情，语气轻飘飘的：“所以你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有你杀害赵大成的证据。”
审讯室里一片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周光的呼吸声，他垂下眼睑，终于开了口，道：“是我杀害了赵大成，也是我袭击了钱东。但是这一切都跟钱东没有关系。”
晏修嘲讽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替钱东隐瞒？”
“不是。”周光固执地说，“就是我想杀了赵大成。”
晏修道：“那你说说看杀他的理由和动机是什么？”
周光沉默了几秒，慢慢地说：“我看他不顺眼，他太贪心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晏修打断了：“他贪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抢了你的道？你的路？”
周光抿嘴点头：“嗯。”
晏修只觉得无奈，看来周光是死了这条心想要替钱东隐瞒，扛下杀人的罪名。他抬眼淡漠地说：“周光，我告诉你一个事情。”
周光并不感兴趣。
晏修低笑凑近他：“你知道当年骑电动车撞你的那伙人是谁吗？”
周光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那件往事儿，但还是被他提起了兴趣和好奇：“是谁？”
“是钱东派来的。”
“什么？”周光好像没有听懂一般，又问了一遍。
晏修一字一句地向他解释：“你还记得有一年你朋友在酒吧得罪了一个富二代吗？”
周光疑惑地点了点头：“是。”
“是富二代的错，但对方仗着有钱有势人多，羞辱你朋友，你看不下去了，就去帮你的朋友，但你们只有两个人，寡不敌众，富二代还要你们俩喝酒下跪，你朋友跪了，但你死活都没下跪，被打了一顿仍是要保护自己的尊严。那一幕正好被钱东看到了，他欣赏你，但他又不敢得罪富二代，所以才有了后面替你解围的情景。他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重情重义、不世故的人，就像现在这样，你明明知道钱东是在利用你，让你双手沾满鲜血，可你还是觉得他是对的，你义无反顾地也要保护他。只因他是你的恩人，带你走出黑暗的人，过上人上人的恩人。”
周光怔怔地望着晏修，好似根本不知道他故事里说的人是自己。
晏修说：“你看，钱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每一个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当那个人失去了价值，对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光静静地呼吸着，还是很难以接受晏修说的话：“我相信他。”
“是吗？”晏修挑挑眉，“看来我还是要拿出一点儿证据来让你相信了。”他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周光。
周光迟疑地接过照片，看清楚了照片上的几个人。
是在一家昏暗的KTV包厢，钱东和几个青年举着酒杯望着镜头，其中在最角落，他看到了当年骑电动车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是朋友。
周光怔怔的。
晏修扫了他一眼，合上资料，轻声道：“我们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还是要坚持刚才的证言，那我们就让你按手印签字。这个案子也到此结束，你是凶手，因为看不顺眼赵大成而杀死了他，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说完和周炎走了出去，再也没看周光一眼。
一出审讯室，周炎立刻说：“不是，你怎么知道方新伟在家里偷偷装了摄像机的？”
晏修淡淡地说：“我猜的。”他抬眸看了一眼，魏梓文带人出去了，还没回来。他想了想，向周炎解释道，“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收拾东西，看到方新伟在小区楼下的草坪里不知在找什么东西。我测试过，从赵家的阳台掉东西下去，落地的正是那个地方。”
晏修歪歪头，继续说道：“方新伟在那一天故意申请出差的目的太明显了，所以他肯定知道赵大成要对钱东下手，钱东肯定也会反击的。所以方新伟得留一个后手，除了录音笔和摄像机，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了。而且方新伟出差一回来就在找东西，说明那个东西一定是有利的证据。”
“当钱东向我们告发是方新伟杀了赵大成。可我们去找方新伟时，他只是说了其他证据，并没有给我们那个最直观的证据，说明他还没有找到这个东西，也就是说它还在案发现场。我已经让魏梓文带人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