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士打断了:“手术中间出了一点问题,安安大出血。我们已经输了血,但情况还是不好,父亲血型是A型吗?因为目前情况有些紧急,无法去血库调配,只能麻烦安安爸爸……”
杨先辉愣了一愣,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我……”
晏修在一旁听完全部过程,他走过来,淡淡地说:“我是A型血。”
护士一听,也顾不上什么了,带晏修去做了一个血型和安全检查,然后消毒进了手术室。
手术结束是在晚上七点,晏修输了大量的血液,正躺在安安旁边睡觉。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长发的女子背对着他,她的长发比祝渔失踪那会儿还要长,但不像祝渔那般柔顺地披在肩头,而是杂乱又毛躁。
她好像被人禁锢了,身体动弹不得。
明明没有看到她的长相,可晏修却觉得这道背影非常熟悉,恍如昨日那人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袅袅背影,她回眸,对他淡淡一笑。
他突然急切地想要看清她的模样,便跟着追上去。
那道背影却跑了起来,他越追越远,不管他怎么努力地拼命地跟着她,可还是渐渐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蓄了一把力终于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当手触摸到的那一刻,他似乎还能感受到衣料下瘦骨如柴的肩,就在他准备去将她的肩膀掰过来时,一道光亮袭来,刺痛了双眼。
他伸出手挡住了这道亮光,几秒后,他放下手,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再无人的踪迹。
像是梦一场。
晏修从梦里惊醒,额头冒出一股细密的冷汗。他睁开眼,便看见安安身上缠着纱布,小手握拳,睡得酣甜。
他思绪有些混沌不清,不知怎么,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今天他推开船门的那一瞬间,闪入眼的那道背影。
她发出呜呜声音,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晏修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听了魏梓文讲的杨先辉和他妻子的故事,他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希望祝渔能够像这位妻子一样,回家。
回到他的身边来。
不管那个时候,她变成了什么样。
晏修平复了很久才从梦里抽离出来,他又扭头看向安安,她睡得很沉,一旁是起伏的心电图,应该是没事了。
他松了一口气。
很快,安安就被转回普通病房。
周炎和魏梓文携妻儿女朋友来看望,等杨先辉走了,他们私下吐槽晏修:“你可真是把爸爸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魏梓文说:“一看就是个女儿奴。”
晏修休息了几个小时,这会儿精神抖擞。他认真地看医生写的术后吃药注意事项,一边看一边鄙视地瞟了魏梓文一眼:“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懂了。是不是?”他说完看着周炎和罗笙两口子。
两口子掩嘴笑道:“是是是。”
晏修继续说:“所以啊,结婚生孩子可以趁早。”
魏梓文说:“我倒是觉得结婚无所谓早和晚,要遇到对的那个人。”
许曼也跟着点头:“我赞同。”
晏修解释:“我不是说趁早结婚生孩子,而是遇到了那个人,一定要早早地把她把握在手里。”
几人知道晏修是想起了祝渔,又扯了些笑话段子把这事儿盖了过去。
魏梓文看了一眼安安,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孩子带久了,眉眼间也有几分像自己?”他开玩笑道,“以前周炎说孩子像你我还不觉得,现在觉得孩子越来越像你了。”
罗笙和许曼一听,也瞅了好几眼,越看越像:“晏警官,这孩子确实挺像你的。”
“你老实讲,这孩子是不是你私生子?”杨先辉不在,魏梓文说话也就没个顾虑。
晏修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便也跟着多看了几眼,又拿玻璃当镜子照了照,除了鼻子没他那么挺拔以外,眼睛和嘴巴,还有耳朵都像极了。
越看越觉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晏修摸了摸自己脸,自恋地感慨:“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丑的皮囊千奇百怪。你们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几人一听,疯狂嘲笑他不要脸。
杨先辉从外面进来,他拿着几瓶水,笑着说:“谢谢各位大老远的过来看望安安。”
几人摆摆手说没什么。
突然,病床上熟睡的安安“哇”的一声哭着醒来。
晏修和杨先辉一听急忙跑了过去,安安挥舞地双手,怕她弄疼伤口。杨先辉立刻把手放下去准备握安安,晏修也把手放了下去,安安一边哭着,一边蹬腿,却紧紧地抓住了晏修的食指。
晏修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头,安抚她:“不疼了,不疼了,安安乖。”
小孩哭得五官都拧着了,杨先辉心里内疚不已,他坐在一旁,欣慰又心疼:“这手术总算是成功了。”
晏修点点头,可目光却一直看着安安,好像输了血以后,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加融洽了。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安安在他温柔地轻抚下,很快就不哭了,只张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
几人上去逗了一番,她吃着小手,咧着嘴巴笑。
罗笙说道:“马上牙齿就要长出来了,不然就会咬伤手,要买些磨牙棒了。”
晏修闻言点点头,又问:“有什么不错的牌子推荐?”
罗笙无奈:“随便,不用太讲究。”
晏修捏了捏安安的脸,笑着问:“以后不要咬手了好不好?叔叔给你买磨牙棒。”
安安听不懂,抱着他的食指放进嘴里啃。
杨先辉看一旁看着,目光逐渐怪异。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他看看时间,委婉笑着说:“时间也不早了……”
几人听懂了话外意思,客气笑笑:“那我们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安安。”
晏修依依不舍地跟安安告别:“安安,叔叔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