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死苦(1 / 1)

自钟寒那天回家起,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有七八天没有出屋了。

沈清眠去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以身上长了红斑,不愿意她见到他的丑样给挡了回去。

唯有医生每天雷打不动会去看他的房间里三趟,顺便给他送些吃食。

除了医生,他谁都不见。

沈清眠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只能通过医生了解他的近况。

医生说钟寒身上长得红斑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就是看着吓人可怖了些。

等过段日子,他把红斑给治好了,钟寒也就愿意出来见人了。

她问他什么时候能治好,医生又开始支支吾吾,说是没个准数。

在沈清眠看来,钟寒怕是压根就没患这红斑病。

是他的身体出了其他怪问题,迫使他不能出来见人,会被人怀疑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譬如说,他那低得不像正常人的体温

沈清眠不知道前段日子,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见面,钟寒给她一种有些诡异的感觉,心里挺不舒服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只要还活着就好,其他的问题,就不要去深想了。

医生拿着吃食,敲响了钟寒的房间门。

门立马就被打开了,钟寒站在门背后,阴寒的声音响起,“快进来。”

医生快步走了进来,钟寒立刻就把门关上了,并且上锁。

屋里是暗沉沉的一片,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厚重的窗帘让光线一点也透不进来。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十分阴暗。

医生一进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钟寒的卧室并没有开空调,但给他一种如坠冰窟的阴冷,只觉得阴气森森,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曾经有一个地方,也给过医生这样不舒服的感觉,那就是停满尸体的太平间。

“把吃的给我吧,你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可以走了。”钟寒沉郁道。

他的话打断了医生的思绪,医生把饭食交给了钟寒,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钟寒则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医生打量着面前的钟寒,他裹着一身袍子,脖子上戴着围巾,就连手上都戴着手套,除了脸外,没有一处皮肤,为了遮掩他身上的斑。

钟寒身上确实是患上斑了,不是什么红斑。

他无意中看到过一眼,看起来像是尸斑,而且是死了很久的人,才会出现的尸斑。

他当时差点尖叫出声,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才恢复了平静。

钟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

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听钟寒的吩咐办事。

要不是钟寒能吃能睡能说话,他怀疑眼前青白着一张脸,长满了尸斑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事实上,医生有些怀疑钟寒已经不是人了。

医生知道钟寒为了活下去,听从了家里人的话,娶了个冲喜对象回来。

他是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在他看来,什么冲喜、平安符、求神拜佛之类的,通通都是求一个心理安慰,对人生并不会有什么帮助。

眼下他开始怀疑了,这个世界或许还是会有神神鬼鬼存在的。

钟寒整个人看起来邪门的很,偶尔还能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红光,一靠近他,自己就如同进了冰箱,这明显不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他每次进门,都会看一眼钟寒放在那些个小罐子里的药物,没有浅下去半分。

这说明钟寒好久没用药了,他或许不需要靠吃药来保住性命了。

他想,钟寒为肯定找了些歪门邪道,让他们用阴邪的术法来保住钟寒的性命。

否则,钟寒现在不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光都不能见到半分。

只要钟寒不伤害他性命,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不愿意沾染上祸端,因此那日钟寒找上门,让他配合其演戏的时候,他应了下来。

当他察觉到钟寒身体上的异样,想为他做个检查时,钟寒对他说自己很好,不用麻烦他后,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就是个医生,拿钟家的钱财,为钟寒治病的医生。

他不必有好奇心,不必知道的太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活着,就很好。

二十分钟后,钟寒解决完了桌上的食物。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叮嘱道“眠眠要是再问起,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你就说再过个一周左右。”

“我记住了。”医生低头收拾着餐盘。

钟寒继续道,“下次多送些牛肉过来,蔬菜可以减半。”

“嗯。”

医生很快就收拾好了桌子,他问钟寒“少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再坐一会儿吧,你来这里,不单单是给我送饭,还要给我看病呢,做戏要做全套,不能偷懒了。”钟寒半阖着眼睛,懒洋洋的道。

医生斟酌着,“那我再花个一个小时,给你看病”

钟寒点头,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会儿,等时间到了,你就可以走了,”他提醒道,“千万给我锁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好的,我会认真做好你交代我的事情。”

钟寒径直往床的方向走去,戴上眼罩和耳塞,和衣睡下了,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远远的,医生只能看到他青白脸上,殷红的嘴唇,仿若饱蘸着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钟寒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那些恶魂所赐。

他在周先生的家里,吸收了那些恶魂的精气后,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正常人的体温,否则周先生早就出言提醒他了,并给他找寻方法,让他看起来与平常人无异。

钟寒回到钟家后,觉得自己身体强健,并无异样。

他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是沈清眠委婉地提醒他,他的的身体有些冷的时候。

看着她冷的打起了寒颤的样子,钟寒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绝不仅仅是有一点冷了,应当是冰寒刺骨了,适当的和她保持着距离。

饭后,他立马回到房间,用测温仪给自己量了温度,接近零度。

钟寒打电话给了周先生,把自己身体的变故告诉了他。

周先生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让他稍安勿躁。

等周先生查找完资料,找到消息后,就会告诉他答案。

钟寒除了干等着,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而且他浑身舒畅,没有一点难过的地方,就耐下心等着周先生的消息,没有赶去周先生那里。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钟寒没想到第二天,除了那张脸外,他浑身长满了斑点。

他从书上见到过这种斑,是死人身上才会长的尸斑。

他的手摸了摸心脏,还有跳动声,身体却是冰冷的,还有尸斑,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当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袁二备车去见周先生的时候,周先生打了电话过来,他告诉钟寒,钟寒只算是吸收了恶鬼的精气,还没有融合。

他身上阴气过剩了,所以这具身体会出现尸体的症状。

等他完全融合了那些精气,他的身体也会渐渐恢复正常。

周先生告诉他注意点,第一点就是不能见光,他现在与其说是靠这具躯壳活着,倒不如说是靠强大的魂魄活着。他现在就像鬼魂一样的存在,阳光会对他产生致命伤。第二点就是少接触人,他现在阴气过重,会对别人产生伤害,第三点就是心宽体胖,该吃吃该喝喝,要保持心态上的放松。

这是断绝了他去周先生那里,躲开沈清眠的后路,他只能龟缩在房间里。

钟寒在心里把周先生骂了千万遍,做的事没有一件是靠谱的。

钟寒趁着阳光没出来,把家里的窗帘都给拉上了。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将医生叫了过来,把想好的措辞和其说了一遍,让他配合着自己。

他静静融合着精气,并且在这些天里,一直在思考有关于沈清眠的问题。

是让她平平静静的活着,还是让她为自己做出牺牲。

他心里该做出决定了。

钟寒睡下后,医生觉得这房间愈发可怕了。

窗帘无风自动,弧度极小,但他察觉的出来。

还有股阴风缠绕在他的脚踝,凉飕飕地往上升。他立马把脚放在了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而坐

一米八的大汉,以这种姿势坐着,显得既搞笑又憋屈。

一时之间,他觉得鬼影憧憧,只希望这一个小时能够快快过去。

待时间一到,他飞快地朝门口走去,险些忘记带上餐盒。

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医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两颊,只觉得重新回到了人间。

沉寂许久的钟寒,在半个月之后终于踏出了房门。

沈清眠早上去餐厅吃饭,在餐桌上看到钟寒的时候,眨了眨眼睛,惊喜道“钟寒,你身上的红斑好了”

“痊愈了,”钟寒双眸含笑,“过来坐吧,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沈清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瞧了瞧他的神色,精神奕奕的,眉宇间一派朗月清风的气息,再无上次见到他时的不适感。

她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你不让我见面,我以为你病情加重了呢,故意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担心死了。”

钟寒赔罪道,“是我的错,我那个样子有些丑陋恐怖了,不想吓着你,”他垂下了眸子,问道,“我真的变成了怪物,你也不会嫌弃”

“不会,你还是你嘛,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对吧。”沈清眠慢悠悠地搅着粥,等它变凉。

钟寒轻笑,“只要灵魂是我就好了,对吗”

沈清眠回道,“就是这个理,”她笑了笑,“你也别多想啦,红斑不是退了吗你还是有张俊俏的面孔,我喜欢的不得了。”

钟寒夹了根油条放到了她的碟子里,“上次没能带你出去天涯湖,今天补上好不好”

“嗯,”沈清眠提议,“我们去那边烧烤怎么样再去骑个自行车。”

天涯湖那边风景秀丽,她和钟寒沿着岸边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微风轻轻地吹着,肯定很惬意。

末了,她问,“你能骑自行车吗”她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钟寒道“我没问题的。”他现在很健康。

这大半个月时间,钟寒带着沈清眠玩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对她体贴无比。

钟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很健康。

爬山、游湖、划船、蹦极、过山车凡是周边能玩的,他陪她玩了个遍。

沈清眠很喜欢这样的日子,每天醒来只要担心两件事情,去哪里玩和吃什么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十分惴惴不安。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她的好感度还没刷到一百呢,钟寒对她好的过分了。

她有时候能在他的眸子里,能捕捉到一点愧疚的情绪。他待她的好,是带有补偿性质的。

大概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她。

所以现在才回拼命对自己好,权当做对她的补偿。

沈清眠不知道钟寒要对自己做什么,心里突突的。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沈清眠秉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思,不再去想它,努力让自己玩的开心。

一日,俩人在家庭影院里看电影。

影片是钟寒找的,讲述的一对情侣在爬山途中意外坠崖,只有女生活了下来,并且拼命找寻方法复活男朋友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男友成功能复活了,而那女生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两个人并没有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男友嫌女友年老色衰,抛弃了她另寻新欢。

沈清眠看到故事结局的时候,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原本以为是个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没想到在结尾的地方被喂了一吨玻璃渣,把她给恶心坏了,她狠狠的吸了两口橙汁。

电影放完后,钟寒靠在椅背上,转头问沈清眠“眠眠,如果我死了。你有复活我的能力,但你也要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样,付出代价,你愿意吗”

“如果是你,我愿意去尝试,”她还沉浸在电影里面,“如果是电影里的渣男,他死了我保证放鞭炮庆祝。”

“你没有哄我”

“我的回答是发自内心的,”

好吧,她确实是在哄他。他根本死不了,这个问题随便她怎么回答,反正不会成为现实。

沈清眠反问,“你呢会不会像那个渣男一样,嫌我老了丑了,去找其他漂亮的小姑娘。”

钟寒双眸含笑,深情的望着她,“你就是你,无人可以取代。如果你救不活我,我即便是死了化成鬼,倘若有一丝和你相聚的机会,也会拼劲全力和你在一起。等你以后老死,我们再手牵手去投胎。”

人鬼情未了

沈清眠没听出多少感动,倒是听出了一点恐怖。从生纠缠到死,谈了场恋爱一辈子和下辈子都搭上去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钟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前几天,我去了周先生那里一趟。他说我快死了,唯有你做为我做一些事情,我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在开玩笑吧,”沈清眠捏了捏他热乎乎的手,比以前温暖许多,“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只是暂时的,时候一到,老天就会收走我的命。”他平静的说着这个事实。

沈清眠眨了眨眼睛,“周先生真的有那么神能算出你几时死,我能否救你”她质疑着,“他还说我待在你身边就能救你呢,别不是个江湖骗子吧。”

神神鬼鬼这种事,沈清眠一点也不信。

“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那一次不灵,是因为你身上发生了他也算不到的事情,成了变数,”钟寒见识过他的本事。沈清眠大约猜到了她为何成了变数,这身体换了个芯子,可不成为了变数。

好吧,周先生确实有两把刷子,她有那么一点点信了。

钟寒接着道,“这一次,他跟我说,只要你肯做出一些牺牲,就能救我性命。”

沈清眠听了太阳穴跳的厉害,“什么样的牺牲”

“会损你身子根基,可能会让你这辈子也怀不上孩子,而且,在周先生施法的过程中,你会遭受一些痛苦。”

在周先生原本的计划中,沈清眠纯粹就是个药人一样的存在。

等钟寒改命成功了,她这个人就算是废了。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不会让沈清眠遭受太大的痛苦就是了,周先生会给她喂一些烈性药,让她成为毫无知觉的药人。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周先生出了个方案b,周先生会保住沈清眠的命,损伤不可避免。那种烈性药也不可能让沈清眠吃了,她遭受的痛苦,只能硬生生受着。

听周先生的描述,那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会让人痛的一心求死。

不仅如此,钟寒也会多熬上三年,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改命成功。

无论是计划a还是计划b,对沈清眠都不太友好。

因此钟寒道,“你要是不愿意,不答应也没关系,不用勉强。”

他能从恶魂海爬出一次,就能爬出第二次。

他总能找到沈清眠的,把他刚才说过的话,变成现实。

沈清眠毫不犹豫地道“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倒是想不愿意,刚才她以为一切都是个假设,把话说得太满了。

她这会儿说她不愿意,不就是侧面证明自己在哄骗他吗

明面上,钟寒肯定会笑着告诉她没关系,暗地里肯定涨杀意值。

倒不如现在把话说的漂亮些,干干脆脆的应承下来。

她为他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想不涨好感度也难,也不算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钟寒吻了吻她的脸颊,微笑道“眠眠,你真好,我不会辜负你的。”

沈清眠侧身拥住了他,温柔小意道,“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好感度加五。

她的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了弯唇。

等沈清眠真的遭受了那非人的折磨时,她觉得自己那时乐呵着答应的样子,像别人口中的村口的二傻子。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涨二十点杀意值,也不会应承下这件事。

可惜,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啊疯了简直,男主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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